風頭(2 / 2)

周景文眼眶紅紅,抽抽嗒嗒:“舅舅,舅舅……”

杜尚書急死了:“你舅舅欺負了你?”

周景文跺腳,說了一句“都是舅舅的錯”,便哭著跑開。

又是杜寧!杜尚書臉色一黑,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到底又做了什麼?在國子監囂張也就罷了,竟然還欺負到自己外甥頭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他怎麼這麼能耐?

周景文走開之後,不知出於何種心態再也不讓杜家人靠近了,似乎是真的傷心了。

對此,成安隻能歉意地衝著杜尚書笑了笑。

杜尚書沒辦法,怒火又添一重,擼起袖子便準備回去先收拾兒子了。

不多時,周邊便清淨下來。今日本就沒課,傅朝瑜從裡頭出來之後便徹底忙完了,隻想領著小外甥一起。隻是他想帶外甥,還得彆人準予才行,傅朝瑜禮貌問起成安公公,詢問能否領著幾個孩子四處逛逛。

成安公公並未拒絕,出宮機會難得,聖上並未要求回宮的時間,他其實也不想這麼快回去。

成安公公領著三位小皇子隨傅朝瑜見過了他在國子監的親友。周景淵對他舅舅的先生朋友格外好奇,睜著大眼睛將每個人牢牢的記在心裡。

陳淮書他們因為傅朝瑜的緣故,很喜歡這位生得可愛的小皇子,圍著逗了許久。

這小家夥眉眼跟傅朝瑜太像了,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睜大眼睛盯著人看的時候能把人心都看化了。哄他就跟在哄小號的傅朝瑜一樣,有趣兒極了。

不僅僅是王紀美送了他不少東西,陳淮書跟楊毅恬幾個也使出渾身解數逗他開心。

周景文已經嫉妒不上了。他在宮裡何等的受人歡迎,出了宮竟被老五給比下去了。周景文心裡門清,這一切都是因為老五他舅舅,可為什麼他就沒有這樣厲害的舅舅呢?

哦,他也有舅舅,可他的舅舅隻會讓他丟臉,三皇子殿下低下頭,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自卑。

傅朝瑜直接抱著孩子逛完了整個國子監。期間成安公公本想說,若是傅朝瑜抱不動可以讓身邊的小太監代勞。結果這一位抱著孩子走了這麼久,連大氣兒都不喘一聲。反觀抱著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小太監們,這會兒已經麵有難色了。

等逛完了國子監,傅朝瑜竟然還有餘力,說是要領著小外甥去逛街。

此言得到了周景成的積極應和!

逛街,聽著就新鮮。

他也要去!

周景成瞧瞧偷看成安,若是成安不讓去,他就要鬨了。

被四皇子暗暗威脅的成安見狀隻能由著他們,順便還帶上了興致不高的周景文。

傅朝瑜跟周景成一路逛一路買,連周景淵也被帶著開朗了些。等到了一處熟悉的木匠鋪子,傅朝瑜想也沒想就進去了。

周景淵揪著他舅舅的衣襟,眉頭蹙起,神色為難。

“怎麼了?”傅朝瑜問。

周景淵包子臉上全是謹慎,因他發現這個鋪子不管是外麵還是內裡都裝飾得分外華麗,看著就很貴!他怕舅舅被坑,更擔心舅舅沒錢了,警惕地衝著傅朝瑜耳邊道:“舅舅,咱們還是換一家便宜的吧。”

傅朝瑜樂不可支,自家崽就是可愛!

“沒事兒,舅舅用上回做的水槍稿紙跟他們換了個條件,往後在這兒訂做玩具,不久不收錢,還能賺錢潤筆費呢。”

這也就是他們家在京城沒有買商鋪,否則這樣的生意還能讓彆人沾?

這回傅朝瑜便是過來取上回定做的新玩具。上次答應了周景成送他一個玩具,傅朝瑜便畫了個草圖做了兩個,想要留給他外甥跟周景成。

隻是今日還多了一個孩子,傅朝瑜雖然不喜歡這位三皇子,卻也解釋了一句:“上回叫人做的時候隻做了兩個,且我也事先答應了要留一個給四殿下。”

周景成雖然不知道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但是他已經挪不開眼了,跑上去摸摸碰碰,聽到傅朝瑜的話下意識地回:“沒事,傅舅舅不必介懷,三哥一向看不上你做的東西。”

周景文:“……”

傅朝瑜:“……”

四皇子是真的很會聊天兒,連成安在旁邊站著的都尷尬了。

他怕四皇子在語出驚人,忙開口將人抱起來:“時辰不早了,奴才也該帶著幾位小殿下回宮複命去了,總不好讓聖上與各位娘娘擔心。”

周景淵立馬緊緊地摟住舅舅,他不想回去。

傅朝瑜心裡也失落,不過他也知道這種事在所難免,皇上放幾個小皇子出來便已經是意外之喜了,還能指望他外甥一直在宮外?傅朝瑜再三保證,很快就去看他,才勉強哄好了小家夥。

臨走前,小家夥還依依不舍地確認:“舅舅你真的很快能來看我嗎?”

“很快,舅舅保證。”傅朝瑜摸了摸他的腦袋。

雖有了舅舅的擔保,但是分開之後周景淵還是沒了精神,懶懶地趴在馬車裡不肯說話,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縮在冷宮裡的日子。詭異的是,周景文也竟然也悶不做聲。

兩人背對著,臉色一個比一個凝重,心情一個賽一個絕望……

成安看得不明所以,但是總歸是能將這三個小皇子全須全尾地帶回宮了。待安頓好了三位小皇子後,成安立馬回去複命。

皇帝之所以派成安過去,就是因為成安記性好。等回了禦前,成安還能繪聲繪色地將今兒在國子監聽的那場辯論複述一遍,雖不至於每一句都能記得一清二楚,但也大差不差了,尤其是後麵那什麼自由辯,兩邊吵得不可開交連臉皮都不要了,可比朝中那些官員們吵架有意思多了,成安說得可帶勁了。

皇上大為驚歎,再次後悔自己沒能親自過去聽一聽。

錯過了這麼精彩的辯論,今兒晚上都得少吃兩碗飯。

成安也感慨:“聖上若是能親臨就更好了,今日的辯論真值得一觀,結束之後更是掌聲雷動。”

“朕也想去啊。”皇上無奈,隻是他作為皇帝不好參加如此敏感的爭論。朝中文武之爭由來已久,當然,這也有他刻意放縱的緣故,文武相輕不可怕,惺惺相惜才叫人寢食難安。若這兩邊猶如鐵板一塊,他這個皇帝估計也做到頭了。如今有爭執都無傷大雅,他能鎮得住。況且彆看這回辯論各方四個仿佛都同仇敵愾,但實則,文官內部與武官內部也是矛盾不斷,正因如此皇帝才懶得插手。

不過得知傅朝瑜最後那番話後,皇上卻尤為滿意:“連一介監生都知道要和而不同,求同存異,朕的這些臣子們卻隻知道彼此傾軋。”

成安對五皇子這位舅舅讚不絕口:“這位監生實在厲害,不僅說話滴水不漏,事兒也辦得幾位漂亮,聽說這回的辯論都是他一手操辦的,要不是他,今兒這場麵隻怕也收不住。”

今兒的辯論是結束了,不過後頭隻怕還有的爭,國子監這一步棋走得漂亮,往後一月都是京城眾人的焦點。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傅朝瑜的功勞麼?

皇上又來了興趣,要不,下回他單獨召見一下這傅朝瑜?

彼時,傅朝瑜仍留在國子監裡,他將今兒辯論寫進了文章裡,打算放在第二期的文刊上。寫完之後,傅朝瑜便苦心冥想如何出頭,如何進宮找他外甥。

費勁兒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有頭緒,然而待傅朝瑜看向桌案上的書之後,忽然來了主意。

國子監這麼多藏書,不如鼓動先生建言,新辦一座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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