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正好,彆玩了,我們聊聊。”
“聊什麼?”
語氣間有排斥情緒。
書庭不說,他也知道聊什麼。
叫他去實習、找工作,否則會有什麼什麼樣的後果,而明明麵試找實習、找工作,都是可以避免的。
書庭走出宿舍,來到走廊儘頭的露台上,語氣慍怒。
“畢業實習的章,我找我爸也能蓋。我要是留在省內,我也能輕輕鬆鬆找一個鐵飯碗混日子,我不是為了你嗎?你不是要回蘇州,不是要獨立嗎?我要找一份好實習,秋招再找一份好工作,要不我們怎麼生活啊?我一個985的都處處碰壁,你一個二本的,我已經不指望你什麼了。以後賺了錢,我也可以養你,但你能不能彆整天一副無所謂、無所事事的樣子,什麼事都要我自己抗啊?”
許翼辰有些聽不明白了:“我讓你抗什麼了?”
“你有為我們的未來認認真真考慮過嗎?!”說著,積攢了這麼多天的委屈一下子湧上來,潤濕了眼眶。
“我沒有嗎?”
書庭急了:“暑假見家長,你跟你媽說了嗎?你說家裡不同意,你就自己獨立,現在叫你獨立你獨立得起來嗎?我這幾天天天這麼累,可你在乾什麼?我想找一個好工作難道是為了我自己嗎?”說著,書庭壓抑、焦慮的情緒一瞬間爆發,化作淚水滾滾而下。
“我不是說了嗎?我們的第一方案是先爭取我媽的同意。房子、車子、工作,本來就是家裡已經給我準備好的,我是說,在萬不得已必須二選一的情況下,我一定選你。現在還沒怎麼樣,你為什麼一定要想得這麼極端呢?你不用考慮錢的事,你想找什麼工作就找什麼工作,想要輕鬆的就找一個輕鬆的,不想工作就不工作,我說了,我以後一定會養你,你為什麼就不信呢?”
“你怎麼養我,用你的零花錢嗎?”
電話那一頭,許翼辰深深歎了一口氣,而後“嗬”了一聲。
他知道自己沒能力,離開了家,他一文不值。
從他一出生起,家裡便為他鋪好了一條高速公路,給他配了一輛車,叫他在上麵走。身後有那麼多在沼澤地、在山間、在沙漠苦苦掙紮、艱難前行的人,而他,卻連踩踩油門、轉轉方向盤的事,他都沒有好好去做。
初中開始抽煙、喝酒、談戀愛。
無數次退學、入學、再退學、再入學,直到高三才有所覺醒,家裡給他找了老師一對一的老師,對每一科目進行輔導,最後才考上了一所二本院校。
那條高速公路一直都在,那輛車也一直都在。
如果不是書庭,他在外麵浪一浪,回去了便可以繼續輕輕鬆鬆地前行,而現在,為了書庭,他也已經做好了如果萬不得已,便放棄那一切的打算。隻是這些日子,書庭卻一次又一次對他施壓、再施壓。
生生撕碎了一切好的可能性,把他最不願麵對的,最極端的那個選項擺到他麵前來,逼迫他接受。
兩人沉默良久。
書庭一直在流淚,而電話那一頭,許翼辰隻是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像是在狠狠地抽一支煙。
過了好一會兒,書庭說:“我月經四天沒來。”
許翼辰又歎了長長一口氣。
“你TM能不能有點反應?我說,我月經推遲了四天沒來!”
好一會兒,許翼辰開口,語氣淡漠。
“你想說什麼?你月經又不準,推遲幾天不是很正常嗎?”
他是說,你一定要這樣千方百計對我施壓嗎?
“許翼辰,你說的是人話嗎?”
“怎麼不是人話。”
書庭問:“你現在有多少錢?”
“乾什麼?”
“把你的生活費留下,剩下的都打給我。”
許翼辰問:“乾什麼?”
書庭歇斯底裡道:“我怕你隨手再買個裝備,到時候我查出懷孕了,你連給我打胎的錢都沒有!”
許翼辰問:“你需要多少錢?”
書庭賭氣:“一萬。”
“打胎要一萬嗎?”
“這麼了解市場行情啊,是不用一萬,但你讓我自己去打啊?到時候機票不要錢嗎?住酒店不要錢嗎?”
許翼辰便賭氣說:“行,我給你一萬。”
“你卡裡有多少錢?”
“不用你管,我給你打一萬,可以了吧?”
“你要跟你媽媽要嗎?”
許翼辰一句話都不願再跟書庭講,隻是說:“你不是要一萬嗎?我就給你一萬,剩下的不用你管!”
“王八蛋!”
書庭罵了一句,便用力摁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