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 書庭沒有傷心、沒有生氣,而隻覺得疲憊, 什麼都不願考慮, 隻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於是慢慢挪進了宿舍, 換了睡衣, 爬上床。
一覺醒來,她們還是之前的她們, 什麼都不會改變。
昏昏欲睡之時,不知為什麼, 書庭竟忽然想起了周之凡, 想起之前那段充滿爭吵、眼淚與痛苦的日子。
從小到大,她自認自己性格開朗、會處事,一般而言不會與人發生爭吵。上了大學,在許翼辰之前也交了兩個男朋友, 每一次也都算相處融洽,從開始到結束, 可以說一次爭執都沒有發生過。
但並不代表他們合適,他們隻是懶得爭執而已。
大家萍水相逢, 隻是找個人一起玩耍, 不會是相伴走一生的那個人, 於是求同存異, 不指望、也受不起對方為自己改變什麼, 如果對方果真有什麼地方是自己無法忍受的, 那分手, 大家好聚好散。
交往時,大家也都為自己留了餘地。
並未用真心去碰撞,於是,似乎也沒什麼可發生矛盾的機會。
總而言之,隻有遇到真正愛的那個人……
又或者說,每當遇到真正愛的那個人,她都會無一例外變得不得體、甚至歇斯底裡,想死纏爛打,想刨根問底,想死死抱著他,不給他任何一絲喘息的餘地。
想和他溺死在一起。
每當這時,周之凡、許翼辰,他們的反應卻都驚人地相似。
逃避。
或許那樣一份沉重的愛,那樣一份以愛之名的占有、控製,並非一個二十一歲的男孩所能承受得起。
晚上七八點鐘的睡眠,總是很容易夢魘。
書庭夢到自己與許翼辰爭吵,夢到自己與許媽媽對峙,夢到許翼辰扔下她離開——短短一個小時,像是做了五六個夢。她也意識到自己在夢中,於是拚命搖頭,想讓自己醒來,她甚至聽到自己的頭發摩挲枕頭的“沙沙”聲。她苦苦掙紮於睡夢與現實之間,卻像被一隻惡魔之手死死拽住,怎麼也醒不過來。
直到顧婷婷踩在了書庭的椅子上,用力搖了搖床上書庭的身體,問:“書庭,你做噩夢了,快醒醒。”
書庭這才猛地醒來。
而後慶幸,原來果真隻是一場夢,許翼辰還在。
書庭歎了一口氣,而後慢慢坐了起來,頭靠牆倚著,腦子裡一片混沌。放空了好一會兒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看到竟有十一個未接來電,數條微信。
點開通話記錄,十一個未接來電全來自許翼辰。
又點開了微信,點開與許翼辰的對話框,翻到上麵,一條一條往下看,看到他說:“書庭,你接電話。”
過了幾分鐘,又說:“你在哪兒?”
“對不起。”
“你接電話啊。”
接下來是一筆五千的轉賬,他說:“我現在沒有一萬,我留了點生活費,剩下都給你。你不是要辦卡嗎?你去辦一張卡存下來吧,以後都聽你的。”
“存也行,花也行,以後錢都歸你。。”
看到這裡,書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跟著,眼淚便盈上了眼眶。
往下翻,見許翼辰又說:“書庭,你接電話啊……”
緊接著,約莫又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他說:“我剛剛打電話跟我媽說了,我們暑假去我們家吧。”
書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之前怎麼苦口婆心都沒用,結果睡著了,消失了一個小時,他這辦事效率,簡直一個小時把過去困擾了他們差不多一個多月的事,全解決利索了。
正在這時,許翼辰又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書庭滑動接聽,不說話。
對麵亦是良久的沉默,而後問:“是你嗎?”
“不然呢?”
許翼辰像有些不知該說什麼,頓了頓:“你看微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