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 從晚上七點吃到了九點, 又從九點扯到了十一點。
結束後, 一美起身陪嬸嬸收拾桌子。
陸維鈞見一美年紀尚小, 還知道幫家人收桌子, 與她姐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便誇了句一美懂事, 一美則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二十二已經不小了呢,這段時間一直遊手好閒地在家,其實想幫嬸嬸更多, 隻是無奈嬸嬸什麼都不讓自己乾。
對於一美過於善解人意,又小心翼翼, 從小到大, 也一直比書庭懂事太多這件事, 嬸嬸心裡是過意不去的,總想,是不是自己和鄭宇成做得不夠好。既然姐姐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一點家務不乾地長大, 那麼嬸嬸便不忍心叫懂事的一美做太多家務。嬸嬸希望一美的手,是解題的手, 是敲字的手,是彈鋼琴的手, 而不是做家務的手。隻是一美一直要幫忙, 嬸嬸便叫一美幫自己端端盤子, 擦擦桌子,之後的事便不讓她做了。
陸維鈞見一美幫忙,書庭也坐在椅子上,把幾隻臟碗摞在了一起,象征性幫幫忙,他便站了起來,順來接過書庭手上的碗說:“我來。”說著,要把碗筷送回廚房。隻是剛走到一半,便撞見了從廚房返回來的嬸嬸,說:“哎喲,不用,你去坐著去吧,我一會兒就收拾完了。”
嬸嬸像是得了一種“病”。
一種一看彆人幫忙,便渾身不舒服的病。
陸維鈞堅持了一下,說:“沒事兒,我在家裡都做習慣了。”
書庭:“……”
隻覺得這句話有點刺耳。
這是在向丈母娘告狀,說她女兒什麼都不乾嗎?
嬸嬸也說了句:“書庭就是從小家裡太寵了,什麼都不會乾,你多擔待著點兒。沒事兒,你去坐著去吧,到了家裡啊,什麼都不用你乾,我來就行了。”
陸維鈞知道嬸嬸乾活兒利索,怕自己走來走去地再礙了手腳,見嬸嬸要接過自己手中的碗,便不再堅持,把碗遞給了嬸嬸。
…
關於在上海,家務怎麼做的事……
若陸母在,陸母會承包一切家務,若陸母不在,一開始是書庭辭了職,每天簡單收拾一下家裡,洗洗碗,隻是如今書庭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身子不便,彆說做家務了,光是站著,坐著,乃至晚上躺著睡覺都極不舒服,陸維鈞看了心疼,便什麼都不讓書庭做了。前段時間陸母一直在上海陪著書庭,偶爾回一趟浙江,也是陸維鈞下了班回來做家事。
書庭一開始辭職,或許是覺得自己不工作了,沒有收入,叫老公養著心裡有愧,於是每天都把家裡拾掇得乾乾淨淨。
每天陸維鈞下班回家,剛下電梯,準備拿鑰匙開門,也不知書庭是怎麼知道的,便從裡麵打開門,露出一張春光燦爛的臉來,有時甚至跑出來,摟住他的脖子蹦蹦跳跳像一隻脫兔,說:“老公,你可回來了!”
陸維鈞工作了一天的疲乏,便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進了屋,會看到書庭或已經做了飯,或叫了外賣,擺好碗筷,隻等他回來開飯。
那真是一段神仙般享受的日子。
隻是無奈自己命賤,受不起人家伺候自己,又看書庭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光是生活自理就已經足夠疲憊,便不讓書庭做家務了。
書庭自己也懶,不愛動彈。
一開始,先是不準備晚飯,每晚陸維鈞下了班回家,書庭坐在沙發上,第一句話總是:“老公……我們晚上吃啥呀?”
“你想呢?”
“我也不知道……”
陸維鈞換了鞋進屋,說:“我先洗一洗。”
簡單洗漱過後,換上睡衣,而後陸維鈞坐在沙發上,書庭枕著他的的腿躺在沙發上,兩人各自刷手機,刷著刷著又忽然問,“晚上吃啥呀……”
陸維鈞:“你想呢?”
書庭:“我也不知道……”
苦惱了一個多小時,實在餓得不行,才會點開外賣app隨便點點什麼。
吃了飯,書庭倒會簡單收拾一番。
再後來,吃完飯,陸維鈞又都來一句:“我來,你去躺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