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暑假前,徐
祈清聽過數萬次的聲音被主人發現,然後對方給他錄了一段更適合在工作學習時用的念白。
大四畢業前,他與戀人分手,夜半無眠,卻再也不敢翻出對方的聲音去聽。直到時日變遷,走出陰影,他才得以重新平靜麵對那個音色。
徐祈清說不出來他對鐘禦的情愫究竟源起何處,雖然他一直嘗試著剝離聲音背後的他物,但不能否認的是,鐘禦和他的聲音對徐祈清來說,擁有著同樣深厚且無法自拔的吸引。
可是現在,他已經和鐘禦分手了,而鐘禦也因為護他,致使了難以恢複的失聲無言。
“傷痛難醫,愈合無期。”
血淋淋的八個字,死死摳在他的眼底。徐祈清原本就因為鐘禦的失聲而頗感難捱,然後他現在,又收到了對方,在之前的數千個日夜裡,用那個聲音對他念出的言語。
“先生,先生?”空乘輕聲地呼喚在身旁想起,直到對方把紙巾遞給自己,徐祈清才發現,眼淚已經靜悄悄地沾濕了下巴。
他低聲地道過謝,用完紙巾之後,又用一次性地濕毛巾擦拭過自己狼狽的臉,才慢慢平複下來。
等他平靜之後,才重新打開了合上的筆記本。
最早的第一個文件是在兩人分手之前創建的,裡麵錄的是一段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之後時間,雖然內容不同,但大抵無差,詩歌與名著都有。直到分手之後,文件的時間才顯示著中斷了兩日。
徐祈清還注意到,在那一段他與鐘禦鮮有聯絡,每日隻有一條「晚安」短信的時間裡,音頻文件也沒有中斷,但每一條都很短,點開來,隻有在不同嘈雜背景之下的兩個字——好夢。
分手兩日之後,音頻的錄製被重新繼續,如此每日一條,幾未間斷。鐘禦也會有忙的無暇分身之時,所以有時文件的創建時間會顯示淩晨三|點,然後下一條就是當日傍晚的時間。
“熱油鍋超泡椒茸,小米辣椒碎,薑末,花椒,加蒜末混合炒香,製成自製醬。”這是在分手後三年間的一個音頻,鐘禦用他低醇的聲音緩緩念出一道菜譜,似是僅憑聽聲就可以聞到撲鼻而來的香氣。這個音頻有些長,念完之後有數秒的停頓,最後才是一句鐘禦自己的
低語。
“試了八個菜譜,好像這個最可口。隻是我不能吃辣,無法揣測你的想法。”
再點開一個,這一日換成了一段保爾·艾呂雅的《鳳凰》。
“我是你路上最後的一個過客
最後的一個春天
最後的一場雪
最後的一次求生的戰爭”
念至末尾,還有一句他自己重複的:“你是我最後的一次求生的戰爭。”
淩晨三|點的音頻點開,撲麵的倦意襲卷而來,背景裡有輕微的風聲,鐘禦並沒有念東西,他在說自己。
“今日無霜無雨。”
——“亦無你。”
徐祈清的眼前再度模糊,他抱著電腦,無助地像一個握住最後一張泛著甜味糖紙的孩子。
每一天,每一日。即使是在情斷之後,即使明白可能對方永遠不會聽到這些聲音,鐘禦仍然在暗處,一遍又一遍地對徐祈清說著——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