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祈清伸手慢慢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心底的悵然似乎越擴越大,但與此同時,胸口卻被什麼東西滿滿地充斥起來,酥|麻又溫暖。
兩個人沉默著對坐了一會,艾爾才道:“我的任務完成了,你如果想撲到他懷裡哭,現在就可以去趕飛機了。”
徐祈清並沒有真的表現出什麼過分的情緒,他注意到艾爾的說法,忍不住道:“為什麼說這是你的任務?”
艾爾衝他一笑,俊美的眉眼間又含上款款深情:“因為我是被人雇來給你解惑的,甜心。”
徐祈清自動過濾了那些多餘的用詞,他皺眉道:“薩奇教授的追|悼會上怎麼會出現財團和政界的人?你之前說鐘禦找你來看顧我……為什麼會需要看?”
離開那個話題之後,艾爾又恢複了原本的態度,語氣中頗有些慵懶:“誰知道呢,或許他參政了也說不定。房地產商都能當總統,為什麼薩奇不可以,嗯?”
不等徐祈清再問些什麼,艾爾已經站起身,招來侍者買了單。臨走之前,他給了徐祈清一張名片:“貝利爾綁架你的事,是我欠你一回。你如果有事要我幫忙,隨時可以直接找。”
他把名片直接卡在了徐祈清隨身行李箱的行李牌裡,根本沒給人留下拒絕的機會。
徐祈清煙看著他離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手機。他有些想給鐘禦打電話,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艾爾的話半真半假,評判的界限模糊不清。因為太疼,他之前一直沒有與鐘禦詳談過舊時傷口,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嘗試著和對方一起給那裡上藥了。
徐祈清最後也沒有撥通電話,國內此時正是工作時間,鐘禦說話也不方便,反正離返航飛機起飛隻剩三個小時,他決定回去之後再和對方談。
從咖啡店出來,徐祈清叫了車去機場,結果走到半路,他卻被手機提醒,收到了一封來自鐘禦的郵件。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發郵件過來?徐祈清有些疑惑,他細看一眼,卻發現這封郵件是從鐘禦的私人郵箱發來的,而不是工作時的公用郵箱。等到點開查看詳情,他不由得怔愣了
一下。
郵件命名是“存錄”,點開時裡麵放了一個雲端網盤的加密鏈接。網盤是承包服務器所辟出的私|密性極高的個人雲端,似乎是鐘禦平時在用的那一個。這是最顯眼的信息。不過在鏈接之上,還有稀疏的幾句話。
“小清:
傷痛難醫,愈合無期。這些東西對你可能還有些用處,現在寄送給你。
旁言可參考,不必細聽,選擇如何,隻需要聽從自己的內心。
祝好,順歸。
鐘”
選擇隻由自己來做——這是在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家咖啡店裡,鐘禦曾經對徐祈清說過的那句話。
徐祈清點開那個鏈接,通過了繁瑣的解密過程之後,發現雲盤中存的是一個將近十G大小的文件夾。他頓了一下,再點進細錄,卻見裡麵按年份分了四個文件夾,每個文件夾裡都有數百個音頻文件。
徐祈清人已經到了機場,來不及點開去細聽,隻好先下車進了候機廳,過完海關之後找了個地方坐下,從行李箱裡拿出自己隨身的筆記本。他回程也是商|務艙,就在機場貴賓室用Wi-Fi把那個文件下在了自己的電腦裡。
因為解碼問題,那些音頻並不能直接點開,所幸到登機之前,文件已經全部下載好。等到飛機起飛之後|進入平穩飛行時段,他才得以拿出藍牙耳機,去細聽裡麵的內容。
這些文件的數量和命名本身就讓徐祈清有些疑惑,按創建時間來看,音頻文件幾乎是每天一個,偶爾有一些是在同一天的淩晨和傍晚,但大抵是每日例行的,沒有太大偏差。他先點開了標著今年年份的文件夾,試著從第一個開始聽。
他才聽了十秒左右,就皺起眉點開了下一個,之後依次點開,竟是連點在觸摸屏上的手都有些發抖。
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徐祈清還沒有上大學,他偶然在一個頂級學府的商學院招生視頻裡,聽到了自己近二|十|年來最喜歡的聲音,他把那個音軌剝離了出來,從入學前的暑假一直聽到到大二,幾乎把那個聲音印刻在了骨血裡。
大二初,他在為室友慶祝生日時,偶遇了那個聲音的主人。
大二末,在初春的街頭,他和那個人有了第一個吻,彼此擁有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