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楚休抹著冷汗搖頭,“洛爾亞王子學識太廣,談天說地無所不能,顧禦子還可應付個大概,臣實在招架不了。”
虞錦了然:“那你就讓顧禦子應付著不就是了?”
楚休黯然搖頭:“臣覺得自己給大應丟人。”
“哦……”虞錦便做了罷,不再逼他去了。心下隻慨歎楚家這一家子真是個個都把大義放在首位的,自己從前著實糊塗上天了。
接下來的這些日子,她就繼續忙著。一手是赫蘭建交,一手是楚家平反,除此之外也還有全國各地的大事小情要她過目,她不知不覺就變得格外忙碌。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她原就一忙起來就顧不上後宮,又考慮到楚傾最近在養病,更沒那個心情。
――若是知道他身體不適還硬要去睡,那也太禽獸了!她打算以後到了冬天都克製一下,不然雖然說來他們可以滾完之後讓他照常敷藥,聽起來也還是很禽獸。
如此又過了七八天,被大好風光征服了的洛爾亞回了皇宮,先前的傲慢一掃而空,表達想建交的渴望時眼睛都是亮的。
虞錦擺出一副“朕不著急”的姿態,氣定神閒地告訴他:“這些不急,來日慢慢議來。今日天色晚了,你在宮裡用膳吧,朕設個家宴,也沒那麼多禮數。”
洛爾亞自是欣然接受――這些日子大應的美食他也嘗了不少,聽到宴席就開心。
是以臨近傍晚時,虞錦便著人請了六宮諸人過來。說來還有點愧疚,她近來都沒見他們,日後多半也不會怎麼見了,但還得讓他們在這種事上給她撐門麵……等宴席散了賞點東西好了!
過年時的爭端讓幾人在宴席都乖得可以,薑離尤其沉默,再沒了先前盛寵時的意氣風發,隻在敬酒時才會帶起笑容,與眾人一並喝上一杯。
酒過三巡,元君姍姍來遲。
虞錦之前沒催他是因知道他在養病,覺得這樣的事他不來也就罷了,但聽宮人稟說他來了,心下自是高興。
礙於洛爾亞在,她不好太殷勤,便沒往殿門口贏,四平八穩地坐著等他進來。
宮人畢恭畢敬地引楚傾進殿,楚傾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淡的,行至禦案前,一揖:“陛下。”“元君來了,快坐。”虞錦含笑向洛爾亞介紹,“這是元君。他弟弟楚休你見過的。”
二人遂相互一望,各自禮節性地頷了頷首。
楚傾落座,一語不發地飲了口酒,美酒過喉,心情被激得愈發複雜。
他有十二三天沒見到她了,原本習以為常的事,這回竟意外地變得難以適應。
他知道她近來很忙,但那日的溫柔叮嚀與十幾日的見不到麵連在一起還是讓他有點恍惚。
而後他又聽說,赫蘭派了位王子過來。她細致地安排了行程,讓鴻臚寺陪他去遊山玩水,還讓顧文淩同去,楚休也被叫走了幾天。
鴻臚寺與楚休都罷了,顧文淩可是後宮之人。他出了麵,莫不是她對洛爾亞有什麼意思了?
這些心思擾得他遲遲不打算赴這宴席。臨到開席時,又還是莫名地喚人進了殿,準備更衣。
他想見她了。在這十二三天裡他都顧不上想她曾經做過多狠的事,隻著魔似的想她歡歡喜喜地拉他去騎馬、想她語重心長地要他過得舒服一些,想她記得他的生辰、想她跟他一起喂貓。
他想如果她眼裡有了彆人,那也沒關係。這種事大約早晚都會發生,他隻是想在看她一眼,說幾句話就好。
可真到了席上,他才知這些做起來沒那麼簡單。
看著她與赫蘭王子談笑風生,他心裡不是滋味。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古怪至極,又難受至極。
待得殿中一舞終了,席間終於靜了靜,她與洛爾亞的交談似乎也告一段落了。
楚傾仰首又飲了一盅酒,側首看去:“陛下。”
“嗯?”虞錦心中原在盤算從赫蘭引進石榴的事,姑且放下了。
循聲看過去,隻見他眸色沉沉,有幾許她辨不清的情緒。
他輕聲道:“臣有點事,陛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現在?
虞錦稍微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眼洛爾亞,見他正興致勃勃地與顧文淩討論方才的劍舞,便點了頭:“好。”
二人遂一道離席,同去了側殿。楚傾屏退宮人,闔上了殿門。
“……怎麼了?”虞錦被他的舉動惹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轉過身,定定地看著她。
他想探她的心事,又克製住了。一股執拗讓他覺得有些事或許還是明說好,好過那樣的鬼鬼祟祟。
她十二三天前說的話在他腦海裡轉了好幾個來回,他想學她那天一樣,把她摟過來吻上一口。
但他終是沒這個底氣,上前了半步,他執起他的手。
虞錦怔怔地看著他,眼看著他將她的手執到唇邊,頷首輕輕地啜了一下。
他的嘴唇熱熱的,一下子激得她心速都快了。
“你你你你你……乾什麼呀!”她的舌頭不爭氣地打了結,杏目圓睜,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哦……你是有事要問我?”
“嗯。”他點了下頭,拇指無意識地在她手背上摩挲著。
她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等他說,很是等了一會兒,他又開了口:
“陛下可是……對赫蘭王子有些意思?”
口吻深沉,飽含遲疑,還有幾分若有似無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