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過(1 / 2)

楚傾這麼說, 虞錦就明白了。

《三十六計》第三十計反客為主,要領在於要在聲勢上壓倒對方,讓自己占據主動權。

虞錦於是立即安排了下去, 將原本放在暗處的鬥爭放在了明處。謀逆的事隻是猜測不好說, 但她有著身孕, 毒害皇嗣的事總是可以說一說的嘛。

鄴風便成了現成的由頭, 虞錦下了道旨理直氣壯地說禦前宮侍穀風不知是被何人收買竟欲謀害她腹中子,鄴風忠心耿耿殺了穀風, 隻可惜出手時欠了點考慮,沒能問出他是受何人支使,現在為了皇嗣穩妥考慮, 她隻好嚴加勘察、多加防範。

皇嗣安穩從來不是小事。尤其是在女尊國家,一旦出現問題還有一屍兩命連皇帝都要駕崩的風險, 朝臣們當即便都緊張起來,七嘴八舌出謀劃策。

一時之間, 真是聲勢浩大,單是吃飯這一項上就加了三道查驗工序。虞錦暗自鬆氣,如此一來, 背後之人但凡不是膽大包天, 此時就應該不敢再跳出來;再者就算真的跳了,她十之八|九也能真把人抓住, 以絕後患。

於是她便又可安心養胎了,唯獨還讓她有些操心的就是鄴風。

鄴風經曆了家中打擊後變得沉默寡言, 她差去跟在他身邊的宮人說他一整日都說不了幾句話, 與之 相伴的還有食欲不振, 睡得也不□□穩。

虞錦想想,隻好讓人常帶兩個幸存下來的孩子去陪他。兩個小姑娘是他兩個姐姐的女兒, 一個五歲一個三歲,正值淘氣的年紀。她原怕她們擾他休養,現下看來鬨一鬨他或許反倒好些。

如此又過了好些日子,她終於聽聞他緩過來了一些,便找了個天色晴好的日子拉上楚傾一道去見他。

虞珀這陣子進宮求見得很勤,明擺著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也有心促成這樁好姻緣,便想再勸一勸鄴風。

入了院門,正看見一個小姑娘嬉笑著跑過來,因在不住地回頭看,她沒注意有人進來。楚傾忙上前護了下小腹已日漸顯形的虞錦,小姑娘察覺動靜就回過頭,腳下也停了。

楚傾一哂,彎腰把她抱起,溫聲問她:“你舅舅呢?”

“……在屋子裡。”小姑娘怯怯地打量楚傾和虞錦,聲音軟糯糯的,“你們是誰?”

“是你舅舅的朋友。”虞錦搶先答了話,楚傾略有點意外,看了她一眼,又點頭:“對。”說著他將小姑娘放下,“你去幫我們問問他現在方不方便見我們,好不好?”

“好!”小姑娘鄭重其事地點頭,又說,“我去叫姐姐也來!”

說罷她便轉身往屋裡跑去,先去了側邊姐姐住的廂房,很快又跑去正屋。

楚傾有些唏噓:“陛下對鄴風很上心了,希望他日後能想明白,彆再做什麼糊塗事了。”

“唉,我相信他不會再乾糊塗事了,但更希望他能走出來,自己的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虞錦喟歎。

楚傾頷首。

“雖然曾經睡過辜負過,我得對他負責,但我也希望他少給我添點麻煩啊!”虞錦心下腹誹。

楚傾驀地看向她,啞然怔住。

不及多想,鄴風迎出門來。孩子跟他說是“有兩個朋友”來,出了門卻見到女皇與元君,他不由一愣,忙上前一揖:“陛下,元君。”

“咦?”兩個小女孩都一訝,乖巧地也跟著施禮。虞錦因為有孕的緣故,當下最是喜歡孩子,噙著笑摸摸離得近些的那個的額頭,跟鄴風說:“我們進去說。”

很自然平常的舉動,楚傾看在眼中卻忽而有了點莫名的彆扭。

“睡過辜負過”?

他一再地看她,也不好問。

三人一道進了屋,鄴風上了茶來,虞錦就開門見山地問了他:“你想不想見見虞珀?”

鄴風眼底輕顫,搖頭:“下奴不能……”

“你彆管能不能,你隻說想不想。”虞錦打斷他話,目不轉睛地觀察他的每一分反應,“隻要你喜歡,先前的事就都不是事。朕本也沒想過要與你計較什麼,至於朝中,現下聽說的更是你因忠心才動手殺了人,你不要有這麼多顧慮。”

她語重心長地勸著,楚傾心中五味雜陳地看她一眼,暗歎著實上心。

虞錦無所察覺,又對鄴風續說:“寧王府那邊,朕也會為你安排好。寧王世女心都在你身上,自不會虧待你。寧王若心存顧慮,朕也會與她說明白。”

安排得真細致。

楚傾心中泛起一層淺淡的酸,轉念又想,她既然“睡過”,那讓寧王世女稀裡糊塗把人娶回去也不太合適?

略作斟酌,楚傾開口:“臣倒覺得陛下不必心急。”

虞錦謔地看向他,心說你哪邊的?

“……”楚傾避開她的視線,“鄴家剛遭了劫,鄴風身為人子,守孝總是免不了的。”

“這朕知道,但親事總可以先定下來呀!”虞錦杏目圓睜與他理論。

她又不是想轟鄴風走,隻是覺得事情懸而未決就著急罷了。再說兩人定了親,虞珀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常進宮來看他了,對現下消沉的他來說也是個心理慰藉嘛。

楚傾聽言也不好反駁,想了想,隻又說:“強扭的瓜不甜。”

“你怎麼拆我的台呢?!”語畢,他就聽她心裡暴躁起來。

“你咋回事,咱倆都能不管不顧冰釋前嫌地在一起了,怎麼換彆人的事你反倒謹慎了?!”

“這叫強扭的瓜嗎,你看不出鄴風其實也有意思,隻是之前在克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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