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不光不用還了,興許還能再得一筆了事費。
一屋子的主主仆仆,除了最開始的時候鳳姐兒心疼過一回賈璉,竟沒半個人在乎過賈璉的生死。
何其可悲,又何其可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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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鬨了很晚才各自散了,鳳姐兒越想越覺得不對,又讓人將之前望風的小丫頭叫過來,仔細問了她一回可看見誰經過她們院子了沒有。
沒有。
真沒有。
“那你給鮑二家的送東西時,可曾見過什麼人沒有?”
小丫頭仔細想了一回,仍舊搖了搖頭。
“二爺不叫人發現,我一路都小心。”
鳳姐兒明白的點頭,又將院裡的丫頭婆子都叫來問了一回,得出的結論竟然都是沒見過瀟湘館或是林家的人。
“出了這樣的事,薛家擔不起,自是要胡亂攀咬了。”平兒親自端了參湯過來,一邊侍候鳳姐兒喝參湯,一邊說道:“咱們跟林家也沒甚過節。就那點子雞毛蒜皮的事也犯不上,若她們還記得早前那點事,許是就不會做聲,眼瞧著奶奶吃虧了。
再一個,珝姑娘心性不定,但林姑娘卻最是心軟不過。不看僧麵看僧麵,二爺好歹是她嫡親表哥,如何會這般心狠手辣?”
怕是也沒想到薛蟠下手這麼重吧。
頓了頓,平兒又說道:“我一個奴藉的丫頭,再怎麼折騰也萬不可能被扶正。到是寶姑娘...保不齊的事。”
不說十五歲年紀正好。隻他們這一房隻有大姐兒一個孩子就值得搏一回了。
鳳姐兒看了平兒一眼,說道:“這話糊塗,寶丫頭可瞧不上你二爺。”
又‘你二爺’了,咋不酸死你呢。
平兒腹誹了鳳姐兒一回,一屁股坐到鳳姐兒對麵,“寶姑娘一心想著進宮去,可二太太那邊卻一直不鬆口。年紀越來越大,如何熬得起?這會兒治死了你,二爺要守妻孝一年,明年寶姑娘十六……正好倆不耽誤。”
雖然賈璉身上
隻有一個同知的捐官,可將來襲了爵那就是三等將軍,榮國府的主人了。
聽到平兒的分析,鳳姐兒舀湯的動作就是一頓,“二太太先後從薛家拿了兩筆銀子,薛家又不是吃素的,焉能不記得。”
嫁到彆人家去,薛家未必敢從皇妃娘家討要銀子,可若是嫁到榮國府,旁的不提,隻說那筆銀子討回來了就孝敬大太太...大太太無兒無女,又是個混不吝的吝嗇性子,那銀子放在大太太手裡不就跟放在了錢莊裡一樣,將來仍舊是要歸入寶釵手中的。
“...你是說姑媽和寶釵有這個心,卻瞞著蟠哥兒?”鳳姐兒被平兒的思路領進另一條胡同,直接開始琢磨寶釵扶正的可能性。
“薛家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薛家大爺又不是個能頂得起事的性子,若寶姑娘真進宮了,怕是不等她熬出頭,薛家就沒了。這般情況下...她那麼個精明人,如何敢進宮?”平兒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若說為了自己出人頭地,青雲直上成為人上人,倒也不是沒可能。隻她這樣的閨秀,宮裡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想要熬出頭又談何容易?”
寶釵是長的好看,但也不是絕色,黛玉和林珝哪個都不遜色她,不過是二人尚未長開罷了。
若說性情,那就更沒什麼可說的了。想要在宮裡出頭,一味的賢惠溫良也沒什麼特色。若說闔家的姑娘誰能在宮裡得寵...那在平兒看來,非黛玉和林珝莫屬了。
漂亮,聰慧,出身官宦人家,還會撒嬌,有幾分才情和野趣,會自娛自樂,哄自己玩的同時也能哄彆人。
皇帝也是男人,他能喜歡夫子一樣的老婆?
彆說,當今的啟恒帝還就喜歡這類型的。
不過那也是皇後的本事,換了旁人來,屬狗的啟恒帝可不慣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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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今天這件事會是誰做的?”
“...二太太吧。”平兒想了想,有些遲疑的說道:“一箭雙雕?”
鳳姐兒也想到了王夫人,聽到平兒跟她想到一塊去了,當即冷笑道:“可真是我的好姑媽呐。”
弄死了璉二,何止是一箭雙雕呀。
另一邊,薛家三口回了客院,薛姨媽和寶釵都看向一臉忐忑不安的薛蟠。
娘倆個想要埋怨薛蟠一回,可想到他也是護妹心切,又不忍心責怪起來。
長歎了一口氣,又問起那個給他們傳話的婦人是個什麼容貌了。
一回生,二回熟,格蘭乾這種缺德事都已經駕輕就熟了,她不光眯著眼睛裝單眼皮,還又給自己弄了一對齙牙……
薛姨媽/寶釵:“……”
真是各有各的特色~
闔家老小,賈赦是最後一個知道自家兒子出事的。手軟腳腿的賈赦一從床上下來就將賈琮這個小兒子送走了。
沒錯,就是送走賈琮。
這老色胚不但將賈琮送走了,還將賈琮送到了賈璉外祖張家去了。
這操作,就很迷。
張家早年犯了事,還是前幾年新帝登基,太上皇為了給自己祈福,特意搞了一出大赦天下才將張家從流放地放了出來。
張家如今都在原籍住著呢,之前曾給賈赦去過信,賈赦對比了一回原配和繼室,難得良心發現的讓人捎了筆銀子過去。
這會兒賈璉一出事,賈赦就陰謀論了。寫了一封信就讓人帶著賈琮去投奔。
並且義正言辭的告訴賈琮,除非他親自去接,無論是誰都不要跟他走。
賈琮離開前想的都是他老子一年都不帶出府一次的,真的會去接他嗎?
因賈琮向來不被重視,走時又特意沒去各房請辭,一直到賈環幾次找賈琮都沒找到,跟趙姨娘提了一嘴,才漸漸的被府中眾人知曉。
隻是賈赦嘴嚴的緊,誰問都不曾說出賈琮的去向。加之賈琮不過一庶子,時間一長竟也無人在意他的去向了。
……
這都是這一晚上發生的事,等林珝和黛玉吃過羹湯,結束晨讀去榮慶堂的時候,很多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壞事做多的人,再不會有心虛這種心態了,至少麵對賈母等人的時候,林珝是一派淡定。
寶釵到是想要在早飯時間觀察一回林珝的神色,可惜昨兒的事已經不單單是尷尬了。
而是尷尬列土封疆,登基為帝了。
就問賈璉生死未卜,寶釵得有多厚的臉皮才能來榮慶堂用早飯吧?
反正寶釵自認臉皮還沒修煉得那麼厚就是了。
鳳姐兒今兒到沒來侍膳立規矩,而是借著賈璉重傷在自己房裡偷了一回懶。
自打嫁到賈家來,睡懶覺的時候就屈指可數。昨兒都快累散架了,今兒一早起來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疼的地方。
尤其是指甲。
十根指甲齊齊斷裂,那真真是鑽心刺骨的疼。
賈璉在裡間大床上又是疼得哼哼唧唧,又是燒得迷迷糊糊,鳳姐兒帶著平兒睡在外間的炕上,主仆倆睡得是驚雷不醒,人事不知。
若不是多年養成的生物鐘還在,倆人得睡到日上三竿。
早起,二人應付事的進了裡間,然後又似模似樣的商量了一回衝喜的事。轉頭就讓人拿了十幾匹大紅綢子出來給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們做衣裳。
用過早飯,林珝和黛玉以及迎春探春寶玉幾個一道過來看望賈璉。
林珝用黃紙畫了一道平安符做探病禮,又省錢又省事。黛玉比林珝更省事,她直接在櫳翠庵求了一道平安符然後放在荷包裡送了出去。
理由都是傷得這麼重,也不知道送什麼好。知道你們家什麼都不缺,便想著心意最可貴。
迎春壓根就沒想過要送她親哥什麼禮,還是看到探春手拿一本手抄佛經過來才讓丫頭去將她前日做的荷包拿過來。
至於寶玉,他送了一盒去疤的藥膏。
除了寶玉的藥膏值些錢,就沒一樣是值錢的,更沒一樣是合鳳姐兒心意的。不過想著這些姑娘小爺沒空兩爪子過來,也算是出息了,倒也不跟他們計較。
隻是今兒過來的時候,鳳姐兒又不動聲色的看了黛玉和林珝好幾眼。
林珝煉氣三層了,這點打量哪能瞞得過她。不過她壞呀,仍舊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離開的時候還當著送她們出門的平兒麵與探春說道:“昨兒的事跟戲似的,真不敢想像薛家大爺若是沒及時趕到會是什麼樣?”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巧了。”探春說完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就是太沒個輕重了。”
下手太狠。
一旁的黛玉也點頭認同探春的話,“他雖是好心,到底辦了壞事。”但更壞的是她妹。
“其實薛大哥哥是為了寶姐姐才,”寶玉瞬間頓住,自知失言的用手捂住嘴,左右看了看才小聲說道,“我聽說是薛大哥哥不想叫寶姐姐給璉二哥哥做繼室……”
“這種話怎能渾說?”林珝聞言當即冷下臉來,“我雖煩她的不行,可更討厭你們這種傳人是非的。”
黛玉:你可快拉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