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是呀,賴家圖什麼?
眾人聽到林珝這話紛紛將視線看向賈母和寶玉,隨即又再度將視線轉回林珝身上。
賈母原本就強忍怒氣呢,這會兒聽到林珝這麼說,心中對賴家的惱怒都要實質化了。
當奴才的算計主子本就是大忌,但哪個得勢的奴才不是靠著一步步算計走來的呢。
隻是賴家這一翻算計現在不光連累了賈家,也有將來想要借此事拿捏賈家的狼子野心。
這麼說吧。她原本是想將晴雯給寶玉做房裡人的,不過是瞧著寶玉現在年歲還不大,這才一直沒將人給過去。晴雯容貌好,手也巧,因是她給的,將來肯定是要抬了做姨娘的。自小養在她身邊,身子骨也比外麵的人強些,早晚會生下子嗣來。
晴雯的這個出身,賴家能拿捏晴雯,自然也能拿捏寶玉和賈家,畢竟一個是朝/廷欽犯,一個是窩藏朝/廷欽犯……
這如意算盤,到是打得好。
另一邊,宮裡的嬤嬤一進園子,葉嬤嬤便領著晴雯從櫳翠庵裡出來了。晴雯抱著包袱,一臉忐忑的跟在葉嬤嬤身後,心裡惶惶然卻又多了幾絲坦然。
臨近時,葉嬤嬤便站住了腳,回頭看向晴雯低聲說道:“去吧。”
“...多謝。”
葉嬤嬤輕輕頷首,“這也是你的造化。”
“風姑娘是吧?”一個嬤嬤走上前,先是對葉嬤嬤點頭致意,隨後淺笑說道:“咱們是皇後娘娘派來的,請姑娘這就跟咱們走吧。”
“有勞幾位嬤嬤了。”晴雯一改之前張揚膚淺言行,用著不遜於賈家三春的規矩禮儀欠身行禮。
晴雯的包袱被其中一個嬤嬤接了過去,晴雯也被幾個嬤嬤圍在了中間,臨出園子時還被遞了頂帷帽戴在頭上。見到那帷帽,晴雯又多少放了一回心。
能顧及這些,可見她此行的處境應該還不錯。
一路穿過賈家後院,隔著帷帽都能感覺到望過來的火熱視線,晴雯在垂花門外上了宮裡的馬車,竟走的毫無半分留念。
晴雯進宮後,並沒有立時出宮,先是得皇後召見,後又見了狗皇帝。
按皇後的意思,她是準備先留晴雯在她宮裡做一陣子女官,然後再放出去的。如此一來也算好人做到底,名聲體麵都有了。不想狗皇帝竟然要將晴雯送到他親娘宮裡,好讓他親娘來個睹人思先元後。
嫡妻的娘家人是所有庶出子女的外家,也就是說晴雯的祖父不光是義忠親王的舅舅,也是啟恒帝和他幾個異母兄弟的舅舅,就像王子騰之於探春賈環那般。
所以名義上,晴雯也是要叫啟恒帝一聲表叔的。
她長的肖似風側妃,又與先風太後有幾分神似,好好打扮一回,不知情的人都能恍惚一下。
啟帝將晴雯給他老娘送去,還要叫他老娘當自己親孫女一般對待,見天的放在身邊。出來進去的,不就是想給繼室出身的母後皇太後添堵?
母後皇太後那裡呢,自是不願意讓晴雯這麼個燙手山芋落到聖母皇太後手裡,但她也不想時刻在宮裡看到晴雯,便想著她子侄不少,隨意挑一個將晴雯嫁出去得了,正好來個眼不見心不煩,還能撈一波美名。
就在這時,太上皇出手了,這老家夥竟然將晴雯提到了他宮裡。
“義忠若是活著,生出來的孫女也應該是這般模樣。”想到義忠留下的那個小孽帳,太上皇就覺得哪哪都煩得不行。“讓嬤嬤好好教養她,將規矩都學透了,就給那小孽帳送回去。”
“陛下是想?”
太上皇笑,“葉嬤嬤也是個不中用的,人都讓她教養成什麼樣了。讓風家這丫頭領從六品的讚善之職,回頭好好的教教那孽帳的規矩。”
晴雯第一次見到太上皇的時候就想到了林珝那張臉,從此就再不曾懷疑過林珝的身份了。
之前見
到皇帝的時候,晴雯雖感覺皇帝並不像戲文裡演的那般,卻也天威凜凜不可侵犯。聽說皇帝不光赦免了她還給自己立了女戶,晴雯就已經感激不儘了,這會兒聽到太上皇給她從六品的讚善之職,晴雯都有些恍惚了。
她懷疑自己沒睡醒。
萊來卻是明白太上皇是什麼意思的人,眼帶同情的看了一眼晴雯便讓她趕緊去謝恩了。
迷迷糊糊的謝了恩,晴雯又得了太上皇的賞賜,然後就被宮裡的嬤嬤用填鴨式方法教導規矩去了。
聽太上皇的意思...等她學好規矩就要重新回賈家教導滄海遺珠?
是這樣嗎?
太上皇正準備用‘嚴師出高徒’這種方法給林珝一擊呢,林珝卻想著晴雯進宮後會不會對著一宮的皇家人喊打喊殺?
嗬嗬,那可真是高估晴雯了。
殺她都是她這輩子鼓起的最大勇氣了,進了宮...晴雯真真是慫的一批。
還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晴雯就要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林珝,此時還在賈家看熱鬨呢。
賴家完了。
徹底完了。
真正窩藏朝/廷欽犯的是他們,想要借著晴雯威脅賈家的是他們,悄悄掩飾晴雯身份,尋找吳貴和晴雯奶娘的也是他們。
都不用榮國府落井下石他們一家就倒了大黴,不過榮國府也落了失察之責。賴家打的打,殺的殺,流放的流放,就連他們家那個已經借著榮國府弄到一官半職的賴尚榮也沒跑了。
榮國府罰了銀子,賈赦做為榮國府的主人還挨了頓杖刑,如此這般,這起子窩藏朝/廷欽犯的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
……
從薛家那得來的銀子三分之一都交了罰款,賈赦趴在床上哎呦哎呦了好些日子,一邊心疼銀子一邊心疼自己。等他能起來繼續色天色地,日天日地的時候,都已經進入冬天了。
這個秋天,對於賈家人來說絕對是最難忘的一個秋天了。
賈珍與人‘失奔’,至今生死未卜,賈蓉在麵對朝/廷的問責時,隻能學他祖父那般將賈珍分宗出去,然後再按著朝.廷的要求替他寫請罪折子。與此同時又派人去尋他蹤跡,一直忙到雪都下了,也不曾有消息傳回來。
這日,林珝正帶著小丫頭在外麵堆雪人玩,就聽說府裡來了不少客人。
“……姑娘快去瞧瞧,來了好幾位姑娘呢,一個個水靈靈的,就像一把水蔥兒似的。”
林珝視線落在不遠處茶水房栽的那一小堆凍蔥上,心忖了一句:這麼誇人還真是有些怪怪的。
李紈的嬸子和她的兩堂妹,薛寶釵的堂弟薛蝌和堂妹薛寶琴,邢夫人的娘家兄弟和弟妹,侄女邢岫煙都一股腦的入了榮國府。
李家嬸子和李家的兩位姑娘這幾年也來過京城,之前來府中拜訪過,黛玉和林珝也都是見過的。薛寶琴和邢岫煙她們倒是沒見過,不過林珝記得原著中曾提過邢岫煙曾和妙玉做過幾年鄰居。當初邢岫煙讀書識字什麼的也都是妙玉教她的。
隻是不知為何,林珝總覺得這個邢岫煙在說起妙玉的時候,看似熟悉又親近,但她的遣詞用句總給人一種‘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