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太上皇就像後世那些癮大人還菜的遊戲玩家一般,總想贏一局。然而他和林珝拿到的就不是同一種劇本,想要在林珝手裡占到便宜...除非他來一招魚死網破。
但是太上皇知道和林珝比起來,他才是那個更害怕魚死網破的人。
說起魚死網破,林珝又有什麼呢?
不就是從小一處長大的林家姑娘。
可皇家血脈,天性涼薄。自己親生的爹娘老子都是能舍就舍,兒女也是說棄就棄,又怎麼會在乎一個外人?就小孽女對自己這個親祖父下手的狠辣勁,一個沒有血緣的丫頭又怎會是她的軟肋?
鬨不好,還是她喪心病狂變本加厲的理由。
而自己...太上皇覺得除了自己,他也沒什麼人是舍不得的。但太上皇多少還有些皇帝的自覺,他不能讓看起來無所顧忌的林珝有動搖國本的理由。
除此之外,太上皇越老越想要個好名聲,而林珝則太會精準打擊了。
頂著太上皇私生女的身份,她可太不要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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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想要立即給林珝恢複身份,但啟恒帝骨子裡卻多少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找了好些借口拖延太上皇‘掩耳盜鈴’的栽贓行為。
現在京城中的宗室差不多都已經聽說了那丫頭的‘身世’,您這會兒急匆匆的給那丫頭換個爹娘老子...原本不相信的人,怕是也要相信那丫頭真是太上皇與某位皇女所出的不倫孽女了。
“不妨再等等?等這股子邪風刮過去了再提此事?”啟恒帝將自己的考慮說與太上皇後,又特彆善解人意的替太上皇分憂,“兒子想著不妨再弄件新的事情出來,吸引世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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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仔細想了一回啟恒帝的話,也覺得這事確實不能太操之過急。但太上皇又不放心自家這個不怎麼著調的兒子,怕哪天自己真死了,也要背這麼個黑鍋去見列祖列宗。於是他不光自己寫了一份聖旨,還讓啟恒帝也下一道聖旨。
兩份聖旨都是一個意思,那就是林珝是義忠親王與風側妃之女瑤光郡主,當年寄養在林如海家。兩份聖旨寫完,太上皇還特意讓萊來收著。
朕的皇妹就這樣變成了朕的侄女。
視線在萊來懷裡的聖旨上逗留了片刻,啟恒帝才轉身去折騰新的流言。
啥流言能蓋住這麼糟心的事呢?
還真有。
啟恒帝登基至今還沒有選秀呢,前兒母後皇太後就提了這事,太後看一眼皇後,特彆氣人的說了句她們都老了,這些事情有皇後呢。
話裡話外都在說這位繼後上位的太後有些多管閒事。
皇後想了一回上次選秀是什麼時候,又在心裡默默計算了一回這幾年宮裡的人員損耗,倒覺得確實應該辦一場選秀了。皇後將這事跟啟恒帝說了,啟恒帝這狗男人再不管這些在他看來都是瑣事的事了。全都交給皇後,自己是半點心都不操。
皇後早就知道自家的狗男人什麼脾氣秉性,統計了一回宮裡的耗損量便先定下了秀女的人數。
這次的選秀不是強製性的,而是自願參加的。不光如此,皇後還規定了一回女子的出身。
必須是官宦人家的女子才可以參加,而且父母的官職必須在三品以上。
從三品都不行。
皇後給出的理由是希望所有的皇子皇女都能有一個差不多的母家。實際上,皇後是覺得選秀進來的妹紙們出身太過複雜不利於管理,有高有低時太容易拉幫結夥。
出身相差無幾的姑娘,未必願意屈居人下。即便有人有心想要結盟,因著出身等原因,也未必會相信對方投誠的真心,就怕為她人做了嫁衣裳。
而且這種身份出身的女子,規矩什麼的也都是自小就學的,大多傲氣,要體麵,縱是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去,比那些出身低的以及一些商賈人家特意調/教出來的姑娘更省心。
後宮能省不少事,前朝那邊也能安生不少。
至少平衡這一點,後宮和前朝都做到了。
皇後想的挺好,但她這麼搞,卻是一下子就刷掉了不少心有青雲誌的姑娘們。
選秀旨意下來的時候,林珝,黛玉和幾個姑娘都在榮慶堂。賈母帶著人玩牌,姑娘們坐在一側的炕上玩鬨。後幾日入九,大家要畫九九消寒圖。
往常都是外麵的人將畫好的消寒圖送進來,姑娘們再用染料每天畫上一朵花,什麼時候畫滿了,什麼時候就出九了。
這會兒姑娘們想要自己畫消寒圖,於是幾個姑娘圍著炕桌在那裡折騰消寒圖。
正畫著呢,府裡的管事媳婦就進來了。
宮裡下了選秀的旨意,這對有女孩在宮裡的人家都是大消息,畢竟又有年輕漂亮的新人進宮爭寵了,狼多肉少,哪個能不在意?
剛聽說要選秀的時候,寶釵和薛姨媽都激動的有些明顯,寶釵更是忘了她身在何處,在做什麼。可當聽到參選的標準時,寶釵眼裡的光又瞬間黯淡了下來。
三品以上的官員之女嗎?
“又沒說必須是親生閨女。”林珝見狀,眼珠子轉了轉,然後笑得賤兮兮的,“薛大姑娘要想參加選秀,我到是有個辦法。你家有錢,拿著錢給自己認個乾親,也不是不行。”
說這話時,林珝還看了一眼迎春和邢夫人。
彆說寶釵了,就是迎春都看出來林珝在暗示什麼了。尤其是林珝說這話時聲音還沒有壓低,那邊陪坐的邢夫人直接雙眼亮晶晶的看向她的‘乾閨女’。
賈赦再不好,也是一等將軍。整個賈家除了被分出去,又生死不明的賈珍是三等將軍,就隻有賈赦有資格送閨女進宮參選了。
當然了,王家的王子騰,以及史家的兩位候爺也都有資格送女參選。
原著中南安太妃都能認個乾閨女替親生女兒遠嫁和親,薛寶釵怎麼就不能認個乾爹乾媽的送自己選秀呢?
薛寶釵長的不錯,她又有野心,家裡還有銀子,就是買個出身也有大把的人樂意送她這個人情。等到寶釵等人的名單定下來了,她就讓葉嬤嬤將這些事捅到宮裡去。
就以皇後下這道懿旨的初衷,她肯定不想有人混水摸魚的。
屆時...夢想有多近,現實就會有多遠。
彆怪她缺德,誰叫寶釵不做人呢。
先是陷害黛玉,後又故意讓人傳假流言洗白自己,不說旁的,光是這兩件事薛家和林家就結了仇了。若真叫寶釵進宮搏前程,雖說她不認為寶釵就一定能得寵,但以寶釵的心性篤定比元春走的遠。
宮裡的事情瞬息萬變,誰又能肯定寶釵不會撿到便宜成為最後的贏家?
林珝用略帶嘲諷的語氣將辦法說出來,寶釵雖覺難堪卻也不自覺的順著林珝的話想下去了。
若能進宮,那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又算得了什麼呢。
探春也想進宮,但她知道宮裡已經有元春了,她是萬萬不可能再進宮的,就算是進宮,她老子的官職也不夠。若真需要進宮...於她來說未必是好事。
至於賈家唯一有資格進宮的迎春,她到是沒想過的。
自家這一畝三分地都叫她吃夠了苦頭,宮裡豈不更難熬?
‘若是敬大老爺當初沒鬨著將自己分出去,這會兒四姑娘也有資格選秀了。’一旁的小丫頭看向最不為所動的惜春,替惜春惋惜了一回。
是呀,若當初賈敬沒帶著惜春分宗,不將賈珍過繼給長房,惜春這會兒還是三等將軍之妹,也是有資格參加選秀的。
轉過來,眾人又發現正在拿筆蘸染料的黛玉格外淡定,又不禁替這位惋惜了一回。
林珝看了一回已經沒多少人將心思放在消寒圖上的姑娘丫頭們,心忖了一回這個選秀是不是跟現代的那個gongwuyuan考試一樣,考上了就拿了鐵飯碗了?
若非如此,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前撲後繼的想要搏一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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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選秀的消息,榮慶堂之前的和諧氣氛直接打碎了。賈母也沒心思玩牌了,王夫人更是一心想要進宮問問她閨女去。
邢夫人因為林珝剛剛的話,視線時不時的就會落在寶釵身上,眼神都越發的慈祥了。
鳳姐兒那雙丹鳳眼飛快的打過一屋子的人,視線在探春和迎春身上停留了片刻,心裡也有了一些想法。
探春不夠資格入宮選秀,但迎春夠呀。雖然迎春的性子進了那後宮定會讓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若迎春能選上,她這裡還能省下一筆嫁妝。若是選不上,也沒妨礙。
三丫頭是個要強的,她又是二房的庶女,若將三丫頭也送到宮裡去,府裡也能省一筆嫁妝。至於會不會讓二房更得勢...一個娘娘和兩個娘娘又有什麼關係?
更何況等三丫頭熬上高位時,老太太怕是已經沒了。
老太太沒了,他們就能分家了。將二房趕出去,整個榮國府就是她的了。
這麼一個消息下來,一屋子人至少有七成人是心存鬼胎各種算計的。反正無論誰進宮選秀,都不可能是林珝,這一點闔府上下,甚至是滿京城的達官顯貴都知道。
於是林珝便隻拿出看熱鬨的心思去看待這件事,除此之外,她還時不時的煽風點火的搗點亂。
比如說她放出風聲,說是榮國府大房想要認幾個義女和親生女兒一起進宮選秀,相互扶持。
再比如說,宮裡的賢德妃想要借腹生子。
再再比如說,王家的王子騰正在尋找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
……
世人都說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但在黛玉這裡卻完全行不通的。天一冷下來,哪怕林珝不覺得冷,黛玉也不許林珝在外麵修煉了。恢複到晚上在房間內修煉的林珝,白天仍舊過著懶散的日子。
不過自打宮裡的選秀懿旨出來了,榮國府這邊的氣氛就不似從前了,不過這並不影響黛玉。
黛玉最近又在看醫書和那個什麼《難經》,《鬼遺方》了。林珝之前聽黛玉提過一嘴,她那個夭了的小姐妹是死於內宅手段上的。好像就是某日被有鏽的繡花針還是什麼東西傷到了,但當時那姑娘好像是吃了酒還是什麼醉蝦,總之是人迷迷糊糊的,並沒在第一時間發現……
花一樣的年紀就這麼沒了,也確實挺叫人難過的。不過...看醫書真的有用?
林珝覺得那姑娘會殞命夭折,最大的原因還是她自己。
神仙都有打盹的時候,所以吃酒還是吃醉蝦都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應該是禦下手段上。
原著中,大觀園裡各房的丫頭婆子都鬨出不少是是非非來,可就瀟湘館這邊安安靜靜,沒出什麼事,這就能看出黛玉是有些東西在身上的。那種情況都能有這般成色,如今自小受教養嬤嬤教導的黛玉,豈不比原著中的更好?
林如海倆口子不在京城,無論是選秀還是婚事,這麼好的黛玉在外人看來卻是被耽誤了。但黛玉是知道自家情況的,她壓根就沒有什麼親兄弟,她父母就隻有她一個女兒,她若是進宮了,父母怎麼辦?林家怎麼辦?
元春進宮多年才回家一次,雖老太太和二太太這些女眷可以入宮探視,可父兄卻不得見。縱是父母病了,也不能床前儘孝,爹娘生她一回,她卻什麼都不能為爹娘和家族做,又有什麼意思。
這是其一,其二便是黛玉也對進宮上進這條路完全不感興趣,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
更何況,縱是貴如皇妃,難道就不是妾了?
成了妾,再一心巴望著正室去死好成為了繼後...想一想,清高如黛玉就覺得接受不了自己變得那麼麵目可憎。
於是選秀這種旨意在黛玉這裡隻聽了個熱鬨,便丟到一旁繼續研究她的醫書了。
她看醫書,一個是為了保養自己,照顧好父母家人,二一個則是防著被害。想到她娘離開前給她留的醫書,黛玉便覺得她娘也許不光是提醒她‘骨血回流’這件事,還有彆的用意。
“修仙裡到有一門煉丹術,不過想要煉好丹藥最好有火靈根和木靈根,丹藥不好煉,光是收集藥草就要費老鼻子的事了,不過也有好處,一但煉成了,就可以以丹入道,還可以以賣丹藥為生……”
煉丹師也分階品,階品越高的煉丹師就越有錢。煉器師也如此,都是燒錢又掙錢的行業,不過煉器師還需要金靈根。
林珝之所以不選擇煉丹和煉器這兩個行業,而是選擇符籙,就是因為前兩個行業燒靈石不說,還需要將很多的精力投到尋找材料上。
最最重要的原因是煉丹和煉器需要的靈根,林珝都沒有。
╮(╯▽╰)╭
黛玉覺得與其折騰什麼丹藥,往煉丹師上折騰,她還不如多研究些藥膳呢。藥膳研究明白了,等爹娘從海外回來了,正好用得上。
說起這個,黛玉又去扒拉手指,計算著她爹娘什麼時候能回來了。
見黛玉又想她爹娘了,林珝也沒打擾她,而是乖乖的走到書案前繼續畫符。
瀟湘館這邊的房子冬天仍舊有些冷,好在早年林珝送了黛玉一個暖地台和暖桌,看書寫字到冷不到黛玉。
黛玉覺得這玩意特彆實用,搬到瀟湘館後還特意讓人多做了幾個,到了冬天瀟湘館也溫暖如春。
因榮慶堂的氣氛最近都怪怪的,所以姐妹倆今兒都呆在瀟湘館哪也沒去。正一個畫符一個看醫書時,紫鵑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
“姑娘再想不到的,薛姑娘正式拜了大老爺和大太太認了乾親。府裡不光報了薛姑娘的名字,連二姑娘,三姑娘的名字也都報了上去。薛姨太太要給薛姑娘定做衣裳首飾,人已經從園子裡接出去了。對了,薛姨太太還說以後都是一家人了,還讓人給二姑娘和三姑娘各送了料子和兩套首飾……”
“三妹妹是二房的,難不成也過繼給了大房?”黛玉聞言,眉頭微微蹙起,有些不解的問道:“便是三妹妹有這個心,二太太就沒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