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太上皇看著葉嬤嬤,一臉的狐疑,“她怎麼有賈家人的印信?”
以前還會遮掩一二,現在太上皇那邊是半點都不遮掩了。葉嬤嬤將奏折送出去的時候,太上皇那邊的人便直接將葉嬤嬤請到了宮裡。
輕車熟路的來到大明宮,葉嬤嬤偷瞄太上皇那張臉,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想到了幾年前林珝曾說過的話。
‘若是見了太上皇,知道自己老了什麼樣,那她還有什麼勇氣活下去!’
太上皇...有些老脫相了呢。
胡思亂想間,太上皇就看完了那兩份奏折。聽到太上皇沒先問林珝又出什麼幺蛾子而是問印信的事,葉嬤嬤下意識的抬了抬頭,心忖了一回:彆說賈家的印信了,那小幺蛾子刻了一大盒子的印信,連玉璽都刻了一枚呢。
“姑娘閒暇無事會刻一些符籙,偶爾也會刻一些各家的印簽把,把玩……”
這個時代往來的帖子和書信上大多都會蓋印章,林家還有聖旨和帝王親筆,彆說這會兒用館閣體替賈赦寫襲爵的奏折了,就是哪天違造一封聖旨,她也乾得出來。
不過葉嬤嬤為了太上皇好,也為了不叫自己被太上皇遷怒並沒敢將後麵的話說出來。反正她是知道就算她和盤托出了,倒黴的也不會是那小幺蛾子精,而是她這個沒有儘到教養之責的教養嬤嬤。
“胡鬨!”太上皇猛的拍了幾下禦案,怒目圓瞪的罵道:“是不是給她頒個聖旨,她還能違造個玉璽?”
葉嬤嬤眼一抽,都沒敢抬頭,生怕太上皇猜中了結尾。一旁的萊來聽到這話後卻覺得那小祖宗當真能乾出這種事,不過為了不刺激前兒中風又重了的太上皇,萊來上前勸道:“小殿下年少貪玩,卻不是糊塗人。淘氣些是有的,但不會出了大褶子……”
“淘氣?”太上皇舉起那兩道折子狠狠的摔在禦案上,“你瞧瞧她乾的都是什麼事?這是有些淘氣嗎?這都淘氣得沒邊了。”
確實不是淘氣,那是一脈相承的缺德!
葉嬤嬤和萊來心中同時吐槽太上皇用詞不當,麵上卻仍不敢表現一二。
這輩子落在他們祖孫手裡,也是上輩子沒積什麼德了。
╮(╯▽╰)╭
太上皇趁機發泄了一通邪火後,便又重新拿起兩份奏折仔細琢磨了起來。
無論他同意哪一種,都遂了小孽女的意。與其叫那小孽女順了心意,還不如他這邊來個留中呢。
反正奏折也不是走正常程序送上來的。
覺得自己壞了林珝的計劃,太上皇又高興的手舞足蹈了起來。“回去跟那小孽女說,朕知道了。”
葉嬤嬤聞言繼續等下聞,不想太上皇就這麼一話後便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葉嬤嬤不由看向萊來,萊來給葉嬤嬤使了個彆多嘴的眼色,葉嬤嬤這才滿心頭疼的退出了大明宮。
您老咋就記吃不記打呢。
誰說不是呢。
林珝聽葉嬤嬤說完經過,小嘴巴巴的抱怨了一回太上皇掃興後,便去穩固境界去了。
之前一口氣衝上練氣四層,林珝還沒穩固境界呢,這會兒顧不上太上皇和榮國府那些破事了,林珝準備先顧好自己再說其他。
一邊數日,林珝都在閉小關。等到境界穩固了,她才決定繼續換一種玩法。
她又原封不動的寫了兩封奏折,然後拿著賈桂襲爵的那份奏折去找王夫人。
到了榮禧堂,林珝先是和王夫人來了個親親熱熱的你來我往,等那套寒喧結束,林珝便一下子就收起臉上的笑容,然後看了一眼王夫人,隨即又看了一眼屋裡的丫頭們,最後就低著頭喝王夫人讓人給她衝的玫瑰膏子。
這麼一副我有話說,但你這人太多的樣子一下子就讓王夫人明白林珝接下來的話可能很要緊。於是看了一眼屋中侍候的丫頭,等那些丫頭都退出去了,王夫人才一臉疼惜的問林珝,“好姑娘,可是受了什麼委屈。有什麼事隻管跟舅母說,我待你和寶玉的心是一樣的。”
“太太待我極好,這些年住在府上,多受太太照拂,如今知道了件要緊事,便不得不跟太太說一聲了。”
“什麼事姑娘但說無妨。”
“我與葉嬤嬤進宮請安,正好見下麵的人往大明宮送奏折。也是因緣巧合刮了股風將最上麵的那份奏折吹散開了,”林珝頓了頓,一邊將奏折從袖子裡拿出來,一邊小聲說道:“我想著事關重大,之前又不曾在府裡聽到什麼風聲,便擅自作主將這份奏折截了下來。”
王夫人隻認識一些常用字,而且她還不會寫。這會兒林珝將奏折遞上去,奏折裡不少字她都不認識,還是林珝坐在她身邊配合她的速度,小聲讀了一遍。等王夫人明白這份奏折上寫了什麼,又看清楚那奏折上的印信了,林珝便將那份奏折收了回來。
一邊走到一旁的碳盆處,一邊將奏折撕碎了丟到裡麵燒了個灰燼。
“這是要命的大事,若不是...我是斷斷不敢這麼做的。如今這份奏折化成了灰,我也能安心些,太太千萬彆告訴人才好。”
“我的兒,難為你待咱們的心,這事出了我這裡,再不會傳出去的。”王夫人再沒想到賈赦竟然敢背著老太太和府裡的人悄悄的將爵位讓出來,若不是林珝將這份奏折攔在了大明宮外,指不定這會兒襲爵的旨意就已經頒下來了。
以前當真是她誤會了這丫頭。
越想越氣,越想越後怕的王夫人再看林珝,都覺得再沒有比林珝更貼心的姑娘了。這會兒嘴巴也不笨了,對著林珝那是一通猛誇。
誇得林珝都有些懷疑王夫人是不是誇錯人了,咋越誇越不像她呢。
半晌,林珝才靦腆淺笑的對王夫人說道:“太太過譽了,我為的不過是我的心罷了。我自小便不曾在生母身邊教養,我們太太又不在府裡,我心裡極親近太太,隻是我嘴笨,又不會說話……”
“我的兒!”
“好太太!”
王夫人拉著林珝的手,感動得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林珝也是個好演技的,回握王夫人的手,對著王夫人一臉感動,兩眼淚汪汪的表演了一回無語凝噎。
倆人仿佛千百年不曾相見的親人一般,來了這麼一出,窗外的葉嬤嬤渾身惡寒的不停打著哆嗦。
她雖然沒看見那小幺蛾子精的神態舉言,可光是聽到那一聲聲感情充沛的‘好太太’,就已經讓她受不了了。
真不知道早起那會兒罵王夫人‘老虔婆’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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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王夫人那裡回來,林珝便帶著葉嬤嬤回了瀟湘館。因擔心鳳姐兒和平兒那裡沒有防備,她又背著人運轉靈力的去了鳳姐兒回東小院的必經之路等著鳳姐兒。
鳳姐兒忙的緊,不過她身邊一向不缺丫頭婆子,總之林珝費了些心思才將鳳姐兒引到大觀園的東半邊,又尋了個無人之處將那份寶玉襲爵的奏折給鳳姐兒看,並且暗示這份奏折是二房冒了賈赦的名乾的。
理由與跟王夫人說的相差無幾,不過是將母女情深的孺慕戲改了改。同樣是等鳳姐兒看完奏折,也看清了府中印信後,林珝便將那份奏折撕了個粉碎,隨即丟到不遠處的沁芳湖裡。
碎紙片子經沁芳湖的湖水一泡,雖不及灰燼乾淨,卻也不彆想再湊齊了當證據就是了。
畢竟有一部分碎紙片子被林珝用靈力震成了粉末。
鳳姐兒到沒跟林珝玩什麼姐妹情深,隻見她一臉猙獰的看著順著水流走的碎紙片子,眼底都是狠戾。
“早年我姐跟你的那點事,這一回算是兩清了,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湖水。”
鳳姐兒聞言,對林珝頷首,也沒跟林珝來那套虛的,隻咬著牙跟林珝說了兩句客套話,便與林珝告辭匆匆離開了。
看著鳳姐兒離開的背影,林珝拿起一旁的宮燈,一步三晃的繞過大觀樓,又路過蘅蕪苑,悠悠哉哉的回了瀟湘館。
人類總說條條大路通羅馬,這條不行換那條。
瞧,太上皇不做人了,她還可以更不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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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夠了的林珝,再度恢複到了修煉,畫符,研究陣法的生活裡。但整個榮國府卻在她的‘通風報信’下,變得更加的暗流洶湧。
黛玉自來敏感,第一時間發現了苗頭。但她是怎麼都沒想到這裡麵還有林珝折騰出來的事,隻以為選秀再即,兩房在彆苗頭。畢竟二太太不想讓人參選,大房想讓姑娘們參選的心思瞞不過有心人。
就在這時,鳳姐兒出手了。
她找了個婆子潑了寶釵一身的熱水。
沒錯,就是熱水。
從頭潑到腳,先是燙得寶釵尖叫不已,隨即又讓寶釵凍得直打哆嗦。
前兩日才過的二月二,雖說過了二月二年節就算過去了,但京城的天卻仍舊冷的緊。
被熱水那一燙,寶釵即便不毀容也要受些皮肉之苦。而那些熱水潑到了身上,轉瞬間便涼了下來,這樣的天氣一冷一熱,渾身濕透的,不受寒才是怪事呢。
那婆子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可她卻時不時的抬頭看向王夫人,不禁讓人懷疑這就是王夫人讓她乾的。
畢竟王夫人也最可疑。
寶釵這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還想再審一審那婆子的,不想那婆子就失蹤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王夫人卻又都是隱隱約約,沒提一個字,這也讓王夫人無話可辨,也百口莫辨。
探春見狀,嚇得不行。至寶釵出事後她一應飲食彆提多小心了。賈母為了不叫探春在她房裡出事,還特意免了探春和迎春早晚請安,一日三餐也都叫人給她們姐妹送到房裡去。
做為寶釵嫡親表姐兼認乾親的嫂子,鳳姐兒一日三次的去看望寶釵,在確定寶釵不會錯過幾天後的選秀後,這才表現出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二月十二,黛玉生辰,因賈家這邊怪事頻出,黛玉便借著過生辰的理由,帶著林珝去城外的紅螺寺吃齋念佛去了。
林珝是不拜的,黛玉到是每個寶殿都拜了一回,然後領著林珝在紅螺寺住了三日,隨後就帶著人去了林珝的洞府。
妙玉在那邊,她可以和妙玉一起呤詩做畫,還可以去林珝布在開陽苑的桃花陣玩。而林珝呢,反正她每天都是修煉,畫符研究陣法,在園子裡還是在洞府都是一樣的。
黛玉機警的帶著林珝躲了,始作俑者的林珝發現自己又沒熱鬨可看了,整個人都有些悻悻的。好在煉氣四層後可以使出不少法術了,為了通熟這些法術,林珝也沒有多少時間看熱鬨。
鳳姐兒這邊出手的還算晚的,王夫人那邊卻是早早就出手了,隻是不曾被鳳姐兒和平兒發現罷了。
她朝東小院的四個奶娘出手了。
她先讓周瑞家的去找巧姐兒的奶娘,讓她多多的在巧姐兒的耳邊離間鳳姐兒和巧姐兒的母子之情,以及巧姐兒與下麵弟弟妹妹的手足之情。
除此之外,她還讓人動了其他三位奶娘的飲食。
要知道孩子在吃奶,奶好,孩子就好。若是奶不好,吃奶的孩子必受影響。
多給三個奶娘吃些大寒大燥之物,孩子吃了奶,不是上火就是竄稀。小孩子原就不經折騰,長不大夭折了的情況也是比比皆是。
不過王夫人不知道,林珝就防著她對小孩下手,早早就用之前練得極好的隔空打符的方法給小孩子們用靈氣打了符在身上。
二月十八,鳳姐兒的房中出現了冬眠的蛇。因房中暖和,那蛇漸漸從冬眠中蘇醒。
二月二十,國子監休沐,正準備回家的寶玉被王仁拉去吃了花酒,吃得爛醉如泥才被茗煙背回來。
二月二十二,王夫人進宮見元春。
二月二十三,元春賜下教養嬤嬤於鳳姐兒。
二月二十五,寶玉‘不趁落水’得了風寒,從國子監修學回府養病。
二月二十八,寶釵三人終於在各種勾心鬥角中安全的坐上了進宮選秀的馬車。
榮國府那一出出大戲,讓京城百姓看足了熱鬨。尤其是攻守雙方還都是王家女兒,嫡親姑侄時,就更讓人議論紛紛了。
王子騰的女兒早就議親了,婚期定在今年秋天,如今嫡親姑媽和堂姐鬥得如茶如火,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她的親事。
呃...隻要王子騰不倒,他閨女就不愁嫁。婆家即便懷疑王家女的教養,也不會將事情做得太難堪,更何況王子騰的閨女那也是經過王家二太太悉心教養的。
戰鬥力絕對不墜王家女威名就是了。
滿大夏能有多少三品以上的官員之女?
說多不多,但也不少。
這些姑娘即便最後落選了,也都是各家的主母。
當然了,前提是她們的身份都是真實有效的那種。
寶釵三人進宮選秀,就夾在這群或真正貴女,或跟她們一樣的姑娘中間,一進宮,她們這些姑娘先是驗明證明,然後通通點上一回守宮砂,這才進行下一項。
這一項,幾乎沒有被淘汰的姑娘。
能娶到皇後絕對是啟恒帝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也是沐氏皇朝的幸運。皇後親自主持這場選秀,她並沒有像往常選秀那般又是讓人挑身高,挑身材,先來一波高矮胖瘦什麼的。而是先簡簡單單的查了一回談吐,沒有口吃等毛病就不會落選。
之後讓太醫院的太醫為所有秀女請平安脈,每位秀女單獨立脈案,確定身體無恙就會留她們在宮裡學習規矩禮儀,進行下一步擇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