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繪理被笑眯眯地監護人拎了回家。
她垂頭喪氣, 像是被雨打濕毛的小貓, 青梅竹馬們夾在她左右, 後麵跟著慢吞吞走在背後的森鷗外。
太宰治他們是想要挽留的, 奈何這是彆人家的小公主, 哪怕再可愛,也是彆人家的,福澤諭吉和森鷗外開玩笑, 但也知道這家夥有多麼寵愛他家那兩位小公主, 留人在這?不可能存在的。
江戶川亂步趁機把一個紙條塞到繪理的口袋, 其他幾人沒來得及什麼反應,繪理和愛麗絲就被森鷗外一手抱著一個,宛若抱著娃娃一樣抱著走人了。
繪理先前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在看到森鷗外的那一刻,除了驚嚇, 還有一種‘“啊,果然被家長抓到了”的垂頭喪氣。
中原中也坐在她旁邊, 他分明是看到了繪理被某人塞了紙條的樣子, 口氣還有些不爽:“我說繪理, 你怎麼什麼人都來往。不要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玩,懂嗎?”
繪理“嗨~嗨~”地敷衍著, 中原中也更加不滿了, 他直接把繪理口袋裡的紙條掏出來, 麵無表情地撕碎, 還很幼稚地朝她吹了一口,紙屑全撒在她的小裙擺上。
繪理:???
繪理還沒來得及生氣,芥川龍之介就默不作聲地把一塊巧克力遞到了繪理麵前。
“草莓味的。”小少年淡淡道,略顯年幼的聲音無比的清澈。
繪理愣了愣,她鼓起了臉:“真是的,彆以為這樣就能——”轉移我注意力。
小姑娘話停住了。
因為在她的視線中,又出現了另一塊巧克力的模樣。
這次,是香草味的。
小姑娘頓了頓,她抬起視線,黑發的小少年向來蒼白冰冷的臉上眉眼中的冰雪稍稍消融,一雙眼睛染上了淺淺的笑意。
繪理:“……”
好了,我不生氣了。
中原中也根本不知道芥川為他解決了什麼麻煩。或者說,就算他知道,他也完全不以為意,中原中也隻是微微皺著眉看著芥川龍之介掏出一塊又一塊巧克力來哄繪理,——那巧克力還是芥川這家夥在路上問他要的!
可惡,就知道他性子一點也不純良。
他不爽地哼了一聲,伸手扯了扯繪理的長發,特彆地幼稚:“就知道吃吃吃,平日又懶又笨就算了,這次還敢背著我們自己一個人出來,真是膽子肥了啊。”
繪理聽到前麵還想生氣給這個混蛋看,但是聽到了後麵,小姑娘就偃旗息鼓了。
她偷溜出來的後果是很嚴重。
森鷗外不僅扣了她一個月的零花錢,還禁了繪理的甜食。這次監護人明顯生氣了,一點也不像往常那般對她的偷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是嚴防死守,甚至在某個午後,明顯要出門的監護人忽然回過頭,看著仰著臉睜著一雙圓滾滾眸子的小姑娘。
繪理眨了眨眼睛,抿著唇,表情還有些喪,見他突然回頭的動作,長卷的睫毛輕輕刷過桃金色的眸子,白嫩的小臉上浮出好懂的迷惑和詢問。
“森?”
繪理向來隻有在討好、或者做錯了什麼需要人原諒的時候才會甜甜地喊叔叔,平日的時候,就像愛麗絲會親昵地喊他“林太郎”一般,繪理喊他“森”。
日光下,小姑娘的臉在光線下愈發顯得晶瑩透明,眼睛的顏色宛若日光與蜜糖交織融淌,分不出是此時的光芒更明亮,還是她的眼睛更美麗。
森鷗外想,明明看上去那麼乖,為什麼卻總是叫人不省心呢?
監護人有些苦惱,在小姑娘習慣性地給他一個出門前的擁抱後,他想了想,卻是俯身問繪理:“要和我一起出去嗎?”
“誒?”繪理愣了。
“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繪理是真的疑惑。
世界給她設定的這個身份經常生病,動不動就發燒感冒,有段時間一直躺在病床上,醫院比家都還要熟悉。回到家後,白日的時候繪理是很少見到監護人和竹馬的,更多時候是愛麗絲陪著她,兩個人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隻有到了晚上,三個人才會回來,甚至有時一連幾日,三個人都不回來。繪理隻知道森鷗外也是一個醫生,但她並不是很清楚森鷗外到底是在哪家醫院上班、具體又是什麼醫生。而中也和龍之介為什麼跟著森鷗外一起出門,又做了什麼,她更是不清楚了。
森鷗外垂著眸子,看著繪理。
他笑著問道:“繪理想去看看嗎?”
繪理很難形容森鷗外的這個笑容。像是被打翻的顏料盤,複雜的情緒交融,唇角的弧度既有著溫柔,又仿佛帶上了冰冷的殘酷。
好半晌,繪理遲疑著點了點頭。
“嗯,想和森一起。”小姑娘輕聲說,她信賴地朝森鷗外伸出了手,“抱。”
森鷗外靜靜地看了她一會,抱起了小公主。
他的懷抱很溫暖,和他偶爾給人的冰冷和壓迫之感並不太相符,但也許是從小體弱身寒,也許是人類的天性,繪理喜歡一切帶有溫度的東西,暖洋洋的,就像是被日光溫柔地照撫。
中原中也和芥川龍之介並不見人影,連愛麗絲也不知去了哪兒。
“森,莉莉他們呢?”繪理抱著森鷗外的脖子,一覺醒來就不見小夥伴們實在讓人難耐好奇。
“唔,他們有事情要做,不用擔心。”
森鷗外沒有過多解釋,繪理想了想,反正森鷗外也沒必要說謊話來騙她,所以也沒深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