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雙更合一。(1 / 2)

和男主同歸於儘後 畫七 12996 字 10個月前

第43章

金裕樓位於鄴城東南方向,緊鄰王宮,遙望百眾山。

這樓建得極高,雕梁畫棟,明燈百盞,甫一入夜,條條街亮起來,這樓便成璀璨星河亮的一點,格外引人注目。

薛妤去得急慢,沿途將街道看一遍,問朝:“四月初六,百眾山的妖出來玩,出什麼岔子吧?”

“,殿下放心,殿前司看得死死的。”

薛妤若有似無地頷首,走近東南街,就見披堅執銳的鄴都宮衛開道,從頭到尾,浩浩蕩蕩站一排。宮衛們見薛妤到,皆垂下眼,模樣恭敬,敢直視。

在金裕樓門前等候的內執急忙迎上前,朝薛妤做禮,道:“臣引殿下進去。”

出這樣的,主君親臨,金裕樓自然再接客,是以從上到下,安安靜靜,鴉雀無聲。

薛妤是掐著時間來的,速度算快也算慢,但這點時間,夠鄴主施法將薛榮喚醒。

果真,拐入三樓,兩道門一推,隔著十二扇山水屏風和幾張琴架案桌,薛榮悲憤到無與倫比的哽咽聲清晰傳入耳:“叔父,我日後,與修煉一途無緣。”

旋即,是鄴主沉沉壓著火氣的聲音:“小榮,彆多想,先養好傷,修煉的,叔父來想辦法。”

聞言,薛榮卻無半分開心之意,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明白,以鄴主的身份都辦法給保證什麼,隻說個“日後”,這便代表著,就這樣。

這輩子,就這樣。

薛榮驀的閉下眼,眉眼間一片死氣沉沉,聲線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似的:“叔父,那群亂賊——”

恰在此時,內執引薛妤進來,通三間廂房的內室十分寬敞,跪在床邊冷汗涔涔的醫官們直起腰身朝薛妤的方向躬躬。

薛妤朝鄴主見禮,無波瀾地道:“父親。”

鄴主雙手負於身後,像是氣極,得顧忌著薛妤的子,臉色沉沉朝跪一地的侍從和醫官擺擺衣袖,道:“起來,都去門外候著。”

醫官們如蒙大赦,一個接一個提著藥箱塌著肩魚貫而出。

大門嘎吱一聲閉上,偌大的內室熏香嫋嫋而起,除卻薛妤父兩人和躺在床上目光怨毒的薛榮,便隻剩幾個垂眉順眼充當木頭人的內執,一時之間安靜得可怕。

鄴主深深看薛妤一眼,點點床榻上無血色,氣息萎靡的薛榮,彆有深意地道:“看看兄長。”

“兄長”兩個字咬得格外,似是在刻意提醒什麼一樣。

薛妤上前一步,與薛榮那雙怒火萬丈的眼對視,視線旋即落在流暢的眉鋒,英挺的鼻脊上。

得說,單論這張臉,跟她記憶肅王侯的樣子有五六分合。

兩百多前,她伯父與父親被稱為鄴都雙驕,們意氣飛揚,珠聯璧合,皆是一等一的出色,可惜天有測風雲,後來發意外,她伯父與早受過嚴內傷的祖父雙雙離世。

至此,她父親登位。

曾經的肅王侯風華絕代,風姿無雙,手下效力的能人異士在鄴主之下,兄弟兩各占一壁江山,感情卻十分錯,於是愛屋及烏,當的肅王侯對薛妤,便如如今的鄴主對薛榮。

十分之疼愛。

那是幼時薛妤對肅王侯唯一的,僅剩的印象。

薛榮迎上薛妤的目光,腦袋裡像是嗡的一下炸開鍋,忍耐再忍耐,咬著牙根,顫著唇啞啞地笑一聲,開口道:“知我做錯什麼,竟能讓妹妹派出朝華來殺我。”

對如此質問,薛妤卻什麼反應,她隻是垂眼思索瞬息,而後問:“出,第一時間疑的是我,為什麼?”

“以往次次,看在伯父的子上,我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肆意妄為,成為鄴城一霸,結下仇家無數,過是為上回罪有應得的一百棍,就覺得我要殺。”

說到這裡,她掀下眼,得出結論:“薛榮,拿我當大的仇人。”

她一字一句擲下來,像寒光熠熠的刀刃,幾乎是往薛榮心坎上戳。

確實常怨天平,既到這樣的家族,為何要發那場滔天之禍。

同樣是嫡係,且齡在薛妤之上,可謂占嫡,占長,憑什麼薛妤跟說話,能用上如此高高在上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話語全是施舍和恩賜。

薛妤能有機會得到磨礪,春風得意,鄴主親自教她權謀之術,這父兩的手段一個比一個狠決,一晃兩百多過去,曾經的肅王侯一脈早已分崩離析,大多投向新主。

而呢,在金裕樓一場接一場大醉,憤懣平,鬱鬱寡歡,沉醉在光輝舊夢,荒廢修煉,懶怠心性。

薛妤搶所有東西,自然是眼釘,肉刺,是此之敵。

“我手下的人說如何厲害,至少都是鄴都精英翹楚,卻個個敵那些衝出來的蒙人,為首的那個掌法無雙,我都敵。”

“天下誰人知左有朝華,右有愁離。”

薛榮說著說著,看向鄴主,氣音悲慟:“彼時,我的車架出鄴都過百餘裡,方圓遠近千裡,無門派駐地,除自家人,誰能,誰敢如此行。”

“天下能人異士頗多,做過什麼,遭什麼人惦記,自己也該清楚。”

薛妤兩條細長的眉一動,幾乎就在薛榮以為她要一條條否認,靠推脫說辭脫身時,她卻倏而笑下,聲音低得近乎帶著點嘲諷意味:“過有一點說對。”

“鄴都屬地內,旁人敢放肆。”

“那些人,確實是我派出去的。”

鄴主霍然抬頭,薛榮敢置信睜圓眼,身體旋即為滔天的憤怒哆嗦著顫抖起來。

好似應景似的,恰在此時,門外傳來內執小心翼翼的聲線:“陛下,朝華大人求見。”

鄴主深深看眼色白如鬼魅的薛榮,看向薛妤,道:“出來。”

太解自己這個兒的性格,如果平時對一個人能忍則忍,發作時是數罪罰,而是直接取人性命,大抵隻有一種情況——這人觸碰到底線。

何為底線。

謀逆,叛國,勾搭外界。

朝華此來,必定帶著證據。

外間,另起一座待客的包廂,薛妤從朝華手接過一枚令牌和三張白紙,轉手遞給鄴主,後者神色說出的複雜,摩挲著那令牌的紋路,視線卻錯眼地落在那三張雪白的紙張上。

“如果我記錯,這是曾經大伯一派專有的聯絡方式,需要獨特的法門能查看紙後真跡。”薛妤道:“父親看看吧。”

鄴主早已是當的錄王侯,身為聖地之主,許多詭秘之術自然知道如何開解,其就包括眼前這用來告知密,卻看似無一字的術法。

隻見指尖燎出一團紫火,那火凝而散,顏色妖異,釋放的是熱力,而是寒冰般的溫度,於是很快,那三張紙上便現出密密麻麻的字跡。

鄴主一看,神色頓頓,點在半空的長指僵硬一瞬,旋即閉下眼。

薛妤接過去一看,整整三頁,仿佛將薛榮滿腔滿,怨恨儘數展現,僅如此,還提及當肅王侯逝世一,說自己的猜測。

在看來,這毫無疑問是薛妤父親乾的好,前一張說父親的冤,還有如今處處受排擠,壓的近況,後洋洋灑灑兩張的全是自己的計劃。

“造謠名聲,籠絡人心,離間君臣,勾搭外姓由內而外瓦解鄴城。”薛妤看過之後眼微微往上抬,琉璃似的眼瞳顯得冷漠而疏離,話卻依舊是輕的,聽出什麼怒氣的意思,她甚至有心點評:“就這幾個謀劃,薛榮確實長進。”

“信是好寄給徐家的。”薛妤嗤的笑一下,道:“若是我記得錯,這個徐家,是實實的肅王派,當伯父出身死,死卻久公布,成為鄴都之秘,許多人疑心,眾說紛紜,徐家第一個請辭,出鄴都,自立門派。”

“叛出鄴都是死罪,父親登基,見忠誠,念及與伯父的情分,借口新皇登基隻兩百靈棍便放出山,今日看來,竟與這位二公子常有來往。”

鄴主似是想起什麼,腦躍出這三張紙上的字字句句,神色頹然下來,隻覺心寒過如此。

是那孩子滿含怨恨卻稚嫩的籌劃,也是訴苦如今的處境,隻是那一句願們父如死的詛咒,便足以讓一顆心徹底冷下來。

那個孩子啊。

是兄長唯一留下的子嗣。

兄長驚風逸,郎豔獨絕,擔嫡長子的擔子,相比之下,薛錄便可以說得上是率性而為,放蕩羈,長衣縱馬,馳騁天地,染一身紅塵。

從未想到,那次被急召回來,會得知自己可能要被冊立為鄴都皇太子。

父親提起薛肅,氣得近乎跳腳,茫然詫異,拒肯受,想等兄長回來便立刻走人,誰知等來的卻是雙噩耗。

風流瀟灑的二公子得在一夕之間收斂起吊兒郎當的做派,戴上鄴主的冠冕,日複一日坐在萬象殿的寶座上,擔起父兄的擔子。

說實話,薛榮心性太差,這個孩子,比薛妤冰雪透徹,比薛妤天資悟性,心胸狹隘,處處要爭,而且尤為致命的一點,有底線。

這樣的孩子,眼裡隻有自己,有子民,做成鄴主。

也此,的孩子,唯一的兒,尚幼時便被嚴加要求,學規矩,學禮儀,學帝王心術,讓她以人為本,心懷蒼。眼睜睜看著她常奔波,處處勞累,看著她漸漸手握大權,能獨當一,也看著她性格一點點淡下來。

可原本,抱著出的她時,笑著說的是,願我的兒,一幸福無憂,肆意人間。

而薛榮,給予這個孩子更多的關心,疼愛,可以如曾經的薛錄般瀟灑,熱烈,過得隨風順意。

捫心自問,做到極致。

“這,父親是如何算的。”薛妤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直白當地問。

鄴主那手在桌沿點點,似是下定決心,遲遲落下來,良久,仰下頭,聲音嘶啞地道:“震碎神府,斬斷經絡,圈禁金裕樓,終、可出。”

看著薛妤,什麼話都說,卻好似在說:阿妤,除之外,父親隻有這一個親人。

薛妤點下頭,要說話,便聽門外傳來朝華難得凝的聲音:“殿下,有新發現。”

“進來。”

朝華進來後,將手燒得隻剩半封的信件呈上,道:“這是在昔日肅王侯府上發現的,殿下預料錯,二公子常住的府邸乾乾淨淨,什麼也搜出來,肅王侯府上倒是搜出少東西。”

鄴主一看,臉色頓時差到極致。

薛妤後將信件接過來,隻見上缺失大半,僅剩寥寥幾句,赫然著:一千鬼怪已調出,望君信守承諾,牢記今日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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