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庭淵看著沈近存臉色發白,黑眼圈深深的陷了進去,一副慘遭□□的模樣,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眼角處,那塊被曬掉的皮。
難道他也是這副模樣?
沈近存倒是上下打量著他,而後酸言酸語的說:“你怎麼和進去的時候一模一樣?就這麼關了三天,還不說話。”
沈近存一回想起來小隔間那個逼仄的地方就抖了抖。
喬庭淵心裡一笑,他早先習慣了。
沈近存剛說完喬庭淵還是一副健健康康的樣子。
喬成便走過來。
他聽見了沈近存的話,也打量了喬庭淵兩眼。
說實話,喬庭淵相比於其他人一副病殃殃的樣子,麵色紅潤,已經是很好了。
但在一個父親眼裡,喬庭淵已經是腳步略微虛浮,頭發有些淩亂了。
喬成皺了皺眉,趕忙把喬庭淵扶住。
喬庭淵有些哭笑不得。
他雖說早先習慣了,但是有父親關心的感覺也是十分的暖心。
喬成雇傭的轎子正在外麵兩條街的地方候著。
也不是說人家不想把生意做得貼心一點,在考場門口接雇主。
但實在是衙役們把周圍的一條街都清空了,省得擁擠,而第二條街裡人擠人的,一個轎子就算是進去了,出來也要得罪一票的人。
轎子難免會碰撞到其他人。
沈近存的仆人把他背在身上,他調笑了喬庭淵兩句之後便精神不濟了。
喬庭淵拒絕了喬成背著他的好意。
一是喬成近幾年身體也不好,二是他能夠穩住,不像沈近存一樣。
幾個人相互扶著去了轎子前,沈近存和喬庭淵說了沒幾句話就在仆人背上睡著了。
平心而論,喬庭淵也覺得這種環境高壓之下,比高考更令人具有心理壓力。
凡是讀書的孩子,都被父母寄予了希望。
但是在康朝,像喬庭淵這樣的農家子或者是沈近存這樣的商戶後代,都有著一紙試卷定下階級的意味。
起碼,也是跨越階級的台階。
而這個考試環境,若是
不幸點的便排在了各種充滿事故的考試小隔間裡。
喬庭淵從轎子下來之後,匆匆洗漱,長舒一口氣,徹底放下心裡的思緒,翻身睡去。
第二日一早,喬庭淵起來的比往日稍微晚了一些。
他站起身發覺喬成的床空了,但上手摸了摸又還有餘溫,應該是沒有走多長時間。
喬庭淵和喬成同睡在甲字號房,喬成很儉省的就在另外一邊搭了兩塊木板睡覺,相當於喬庭淵就在考場裡的那個小隔間的床。
喬成本來也不想和喬庭淵睡在一起,因為他自己長年打鼾,怕影響了兒子睡眠。
但是喬成又擔心喬庭淵夜裡可能著涼,眼下還是夏天,時不時的就會把被單掀到了一邊。
這幾日為了不影響喬庭淵睡眠,喬成都是睡的比喬庭淵晚,一大早又出去找合適的鋪子了。
“喬郎君?”沈家的仆人靜悄悄的走過來扣門。
喬庭淵頗為意外的打開門,看著仆人的臉色略微帶了一些愁思。
仆人連忙說了來意,大約是因為沈近存昨夜回去高燒不退,好不容易請了大夫才褪去發熱,但又吃不進飯了。
“我先去看看近存。”
喬庭淵推門,仆人買回來的粥、湯、餛飩之類的吃食正堆在桌子上。
沈近存正坐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薄的被子,臉頰兩側出了汗,卻顯得臉色更加蒼白。
“可是發熱了?”
喬庭淵倒也沒有直接上手試探,他打量著沈近存眼底裡的紅血絲。
沈近存的唇邊還濕潤著,開口卻很乾澀。
“沒多大的事兒,你怎麼還過來了,不好好睡一覺休息著?”
喬庭淵嘴角微翹,視線向後一掃,“我也是剛起來,正要去吃飯,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沈近存長歎一口氣,“我現在隻想吃特彆特彆辣的食兒,我的嘴巴都要淡出鳥了。”
這種粗話,也就是沈近存說說,像魏與添與林滁若是聽到了,決計是不會和沈近存再多說一個字。
沈近存自然知道喬庭淵沒有那兩個人那麼多的講究,說起來隨便很多。
“你省得淨做這些白日夢了。”
“剛好聽說光州的河鮮滋味還算不錯,等會兒你吃一些。”
沈近存一驚,“河鮮有什麼好吃的,左右不過
是燉湯,還腥的很,不想吃。”
喬庭淵白了沈近存一眼,讓仆人從外麵把食材都買回來,又借了客棧的後廚房。
現在客棧願意白借廚房,大抵是因為喬庭淵來參加院試,隻需要一步就是秀才了。
若是從前就要花費些銀子打點了。
喬庭淵看出來沈近存是嘴裡淡,但考慮到還病著便想了一道蒸菜和一道燉菜,做起來也簡單的很。
把長不大的小河魚裹上麵糊炸得酥脆,連魚骨都能一口嘎嘣脆的咬斷。
而後又把兩條鱸魚劈開,放在盤子裡裝著,放上薑蔥,等到水開之後上鍋蒸。
趁這個時間把這個季節剛結出來的蓮藕切成片,肉餡剁碎,把肉泥放在兩片藕之間夾緊,在裹上白麵和雞蛋調成的漿汁,輔以蔥鹽,下鍋炸好。
喬庭淵正忙碌著,一旁既是看戲又是嘲笑的大廚,此時湊過了頭。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
喬庭淵剛炸完了小魚和藕,一股子香味就出來了。
喬庭淵心裡估摸著有個七八分鐘的時間,把鱸魚拿出來,倒去盤子裡的腥水,而後撒上蔥和家裡帶的調料,淋上一點熱油。
炸小魚和藕夾則是一起下了鍋裡炒炒,添上廚房裡燉了兩三個時辰的高湯,配了些蔬菜和薄肉片,又放上了喬庭淵親手製作的辣椒油和胡椒油。
喬庭淵自然是拿了一條鱸魚換來的高湯。
本來是□□點的客棧,光州城裡來往的人基本都在一樓嘮嗑,聽著戲。
這一股子香味就從廚房裡鑽了出來。
樓裡的熟客都在納悶這大廚做了什麼吃食,就看見喬庭淵和仆人端著盤子上去了二樓,一股香味飄過。
“老爺?”
譚知府看著上樓的喬庭淵,說:“瞧著像是個讀書人。”
他後麵還有半截話,怎麼會去廚房這種地方。
譚知府的仆人還沒有出聲,旁邊的人也看見了喬庭淵的動作,有的人門路廣,打聽的清楚,便在這時討論起來。
“嗨,聽說叫做喬庭淵,還是個小神童嘞。”
“怎麼著?”
“今年才是十二歲就已經要考秀才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
譚知府挑了挑眉,他似乎有一些印象了,隱隱約約的想起來了這個名字似乎是在哪裡見
過。
但是喬庭淵屬實發育的太快,僅僅是這個年紀個子都差不多與十六歲的小夥子差不多了。
譚知府心裡滑過幾絲念頭,仆人提醒:“老爺,學政那邊不還要趕過去?”
譚知府也不負責批閱卷子,隻是過去意思意思,顯示光州府的態度與禮貌而已。
底下的竊竊私語影響不到樓上的沈近存。
沈近存又再次被光速打臉,他一把從床上跳起,拿著筷子就想夾藕夾。
鱸魚一點都不會腥,反而很嫩,又沾上了醬料的滋味,滑嫩入口。
湯鍋裡的薄肉片顫顫巍巍的抖了抖汁水,藕夾還吸收了高湯而變得飽滿,喬庭淵沾了從外麵買回來的醬。
小河魚燉的時間不長,外焦裡嫩,一咬下去就是高湯的滋味。
一行人吃飽喝足,沈近存也沒有了憔悴之色,整個人精神了不少,又變成了嘰嘰喳喳,說著考試卷子的事情。
“今年的這題出的實在是太邪乎了,幸虧我隨你多複習了幾本書。”
“不過後麵的算術題,律法題,我都是一塌糊塗。”
喬庭淵稍稍放心,看來沈近存得病還是跟考試發揮不佳也有一些關係。
雖然他和沈近存之間也有一些利益關係在,但這畢竟也是他結交了五年之多的好友了。
喬成也踩著點兒回來了,喬庭淵便按住喬成,讓他一起再吃一些。
吃完了飯,喬庭淵便問他:“鋪子的事情看得怎麼樣了?”
“就看中了那幾家,你今兒跟我一起去瞧瞧。”
喬成心裡也是有打算的。
這鋪子究竟能不能定下來,其實是看喬庭淵能不能考上秀才,所以他同彆人談這個鋪子的時候,言辭都很活泛。
人家賣東西的又不傻,何嘗瞧不出來喬成的心思浮動。
在這種事情上也不能扯謊,都是做生意的,打量幾句就得說實話了。
喬成以為他的那些想法藏的挺好。
但是喬庭淵心思也多,轉了兩個彎兒就能看出來這件事情的決定權其實是在自己的院試考試之上。
“好,不過爹,沈家也做這邊掛麵的生意,想來光州城裡賣掛麵的也不在少數。”
“咱家的麵雖然是有特製的鹵汁在,但是沒那麼簡單就能開起來飯莊的。”
喬庭淵
這幾天也在光州城裡晃悠了兩圈,論做起掛麵的手藝,廣大人民群眾的智慧不可謂不多。
喬成笑著打了他一下。
“你個好小子,還想在開店這事兒上比過你爹不成?”
“我早都打聽好了,咱家那鹵的香辣、特辣雞爪子雞脖、雞翅膀,在這光州城裡可是獨一份兒。”
喬成胸有成竹。
他想在光州城裡開店,一是因為大房趙氏的事情根本掰扯不清,索性離得遠了一點,就算發家了也扯不上關係。
二是,自家兒子走了狗屎運,考上了秀才,但接下來想考舉人,可沒有那麼容易。
凡是在小縣城裡有名的舉人都是考了十來年才考上。
喬成雖然覺得自家兒子聰敏勤奮,但在考科舉這事兒上還講究運氣。
若是兒子運氣好考上了秀才,卻因為考舉人來回奔波未免太過吃力,所以便想著趁喬庭淵考上了秀才之後開個店,省時省力。
喬成一想到喬庭淵考上了秀才之後,就能在光州開個店,忍不住激動的咧嘴。
喬庭淵不知道自家老爹已經想到了舉人那麼遠的事情了,還在觀望期待著眼下的秀才放榜。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5-0520:28:37~2020-05-0620:24: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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