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地抬眸,卻見回春堂前的高大男人。
白果眉毛微擰,麵上多了七分戒備。
這人,不知怎麼回事,最近在回春堂麵前轉悠,似乎在守著什麼寶物。
時一展在門外,笑容輕佻,卻直勾勾地望了好一會兒。
藥館內,隻有一名藥童坐鎮。
男人頗為掃興,搖頭離開。
瘟神一走,堂內的光線豁然明朗。
小藥童鬆了一口氣,他繼續核對賬本,心中泛起了沒來由的慶幸。
幸好,薛姑娘不在。
若不然,那位流氓闖入回春堂,指不定會做出什麼壞事。
*
生活,總會慢慢變好。
薑映真深諳這個道理。
自從來了吳川,她和齊劉氏相依為命,從居無定所到尚且溫飽。
其中艱辛,隻有當事人最為清楚。
少女生性謹慎,積攢的文錢,一日日多了起來。
齊劉氏腿腳不便,常守在家中。
日常,柴米油鹽醬醋茶,若是缺了,薑映真也會外出購買。
一老一少,日子平淡如水,卻也快活知足。
薑映真買了幾尺棉布,又打了醬油和白糖,沿著巷道,滿心歡喜地返回。
大老遠,便聽到一股孩童的啼哭之聲。
怎麼會有哭聲?
薑映真停下了腳步,豎起了耳朵細聽。
孩童的哭聲未消,緊接著,響徹一道粗鄙洪亮的謾罵。
“眼瞎了是不是?是急著投胎還是快餓死了,走路不會看路嗎?”
薑映真看的一清二楚,高聲扯罵的人不是彆人,正是之前那位囂張的官差——時一展。
稚童手中的糖水,全潑到了他的身上,男人的深藍羅袍濕了一大片。
“大爺,小孩子不懂事,絕非惡意,您能網開一麵,不與他一般見識......”孩童的母親低聲下氣。
他頤指氣使,麵色漲成了豬肝色,打斷了婦人的話,“什麼不與他一般見識?這小畜生剛學會爬,便如此急不可待惹事,不好好收拾一頓,怎麼能行?”
皂衣衙役站在時一展身後,鄙夷而又厭惡地覷了男人一眼。
與一位五六歲的稚童計較,怕是天底下,除了他,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稚童見母親淚眼淒淒,初生牛犢不怕虎,小孩子使出渾身力氣推搡了如凶鬼般的男人。
隻可惜,他力氣弱如軟棉,推在人身上,不痛也不癢。
“壞人!”稚童甕聲甕氣道。
時一展青麵獠牙,惡狠狠道,“果真是個小畜生,不知天高地厚,也敢對大爺動手動腳?”
粗壯男人說著,便要揚手打向稚童。
稚童哭聲尖利,婦人忙將孩子護在懷裡。
“住手!”鬨劇愈演愈烈,一名少女插.了進來。
時一展剛想罵她多管閒事,一見麵前俏麗白皙的少女,頓時兩眼放出了貪婪的色光。
“姑娘,真是巧。今日天氣不熱,你出來買菜呢?”時一展見少女手中拎著油醋,向她套近乎。
官差眯了眯眼,隻見少女穿著青裙,衣袖半挽,露出了如藕般的手腕。
男人盯著潔白的手臂,心中早已浮想聯翩。
這麼潔白的手臂,必定又光又滑,摸起來的手感,絕不會差。
時一展忽覺口乾舌燥,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薑映真早就注意到了男人露骨的眼神。
準確來說,第一次在城南小院的時候,這個人就一直用輕浮放蕩的眼神,暗暗地窺視她。
隻不過,這一次,他更加暴露,毫不收斂。
薑映真胃中作嘔。
好端端的,麵前卻猛地飛了一隻綠頭蒼蠅,擾人清靜。
少女捏了捏手,抑製想要將蒼蠅拍飛的衝動。
下一瞬,男人目光一頓。
他注意到,少女羊脂玉般的手臂上,有一個淡淡的細小的紅痕,格外醒目。
許是不慎被蚊蟲叮咬留下的。
時一展心疼道,“吳川天氣炎熱,蚊蟲又多,小姑娘細皮嫩肉,平時可要注意點兒,莫要曬傷了。”
這話,輕佻而又下賤。
男人,梅州府的官差,此刻與卑田院的流氓無賴,沒有任何區彆。
薑映真沒有理會他,隻是道,“官爺,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