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陶謙痛陳這一觀點的,正是昨天被打昏迷的張闓。今早他特來找陶謙,就為了說這個事。
陶謙嗬嗬笑起來。
“將軍莫不是嫉妒了?”
“末將是為大人著想!那些人本事不小,若趁機造反,奪了城池,該如何是好啊!?”
“將軍多慮了。依老夫之見,他們若想奪城,便是在城外,也攔不住。”
“這……”
張闓正琢磨再想些什麼詞,正巧,有兵士火急趕來。
“報!【夏侯惇】【夏侯淵】已到城外,請大人出去答話!”
張闓一驚,但很快有了一點喜色。將這不該有的表情抹掉後,他看向了陶謙。
陶謙淡定地摸著胡子。
“有多少人?”
“約有二十!”
看來隻是問話而已。難道跟那些方士有關?
不可能,這才剛過了一天。但除了這事,陶謙也想不到彆的。
思忖再三。
“知道了,下去吧。”
“是!”
他還是決定馬上出城。
安全起見,他叫來臧霸孫觀,各帶五十人在後麵跟隨。又讓張闓與自己同行。
保持這個隊形,一行人出了城。
外麵的夏侯兄弟已是等了半天。
“喲,可算出來啦。”
夏侯淵看著陶謙這陣仗,露出不知是調侃還是嘲諷的笑。不好判斷,他這人總是在笑。
夏侯惇可嚴肅得多。手上抱拳,嘴裡卻說。
“動作還真慢啊,陶大人。”
“腿腳不便,還望兩位將軍見諒。”陶謙還禮道。
“沒事沒事。”夏侯淵笑道,“老人家動作慢可以理解,隻要不是心虛就行啦。”
他這話點著了臧霸孫觀的火氣,隻是礙於場合不好發作。
陶謙倒是沉得住氣。
“將軍這是何意?”
夏侯惇說。
“我們奉丞相之命,來此問話。陶大人,昨日徐州之地是否有可疑人物出現?”
這句話本身沒什麼,但是配上夏侯惇那個凶悍的麵目,威脅的語氣,就完全不是問話,而是肯定句。
陶謙身邊的張闓眼皮抽了兩下,迅速將目光移開。這個表情被夏侯淵看得真切。
陶謙麵不改色。
“可疑人物是?”
“字麵意思,陶大人不要明知故問。”
夏侯惇的獨眼正射出兩倍的犀利,卻也不能動搖陶謙淡然一笑的樣子。
“將軍莫要說笑。徐州六郡,每日進出者無數。老夫乃一庸人,如何顧得周全?若果真發現可疑者,也需兩三日才能報與老夫知道。”
“如果他們出現在這下邳呢?”
“然老夫確實不曾見過什麼可疑者,千真萬確。若將軍不信,就在城中歇息幾日,等等消息如何?”
這話沒讓夏侯惇和夏侯淵有反應,可把張闓給驚到了。
他一會兒看看夏侯兄弟,一會兒看看陶謙,幾次張口,都被陶謙的眼神按回去。
終於他下定決心要說話時,夏侯惇打斷了他。
“我們還有公務在身,不便叨擾,就此告退。”
“那老夫也不硬留二位了。隻是還望將軍明示,那可疑者是何模樣?”
“衣著與常人完全不同,很容易看出來。如果大人發現了,務必將他們扣下,報知丞相。這些人是朝廷重犯,斷不可留。”
“老夫知曉了。將軍慢走。”
“嗯。”
於是,夏侯兄弟就此彆過,一行人離開下邳,漸行漸遠。
走了一段,夏侯淵回頭看看,陶謙那夥人也進城去了。
“嘖嘖,還真是淡定自若啊那個老頭子。要是他身邊那位也能這樣就好了。”
妙才摸著他的胡茬,感慨地咂咂嘴。又對夏侯惇說。
“這麼看,迦勒底肯定就在城裡了吧,惇哥?”
夏侯惇隻管催馬。
“既然孟德讓咱們來,人就一定在這裡。他隻是想看看陶謙的態度罷了。”
“哎呀呀,明知道人家有那個心思,非要再試探試探。該說咱家丞相是小心呢,還是好心呢?”
“孟德的想法我沒興趣揣測,隻管遵從便是。走吧,該去辦另一件事了。”
“是是是。”
這兄弟倆一邊說嘴,一邊帶著隊伍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徐州六郡之一,琅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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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何啊,大人!?”
回府的路上,還是那個問題,張闓一個勁地追問。
彆說他,臧霸和孫觀也想問問。且不說朝廷重犯這事是真是假,但那些方士跟曹操有關聯,肯定錯不了。
然而陶謙一言不發。直到隊伍回到府衙大院,眾人下馬。
“大人!”
張闓又要發問,陶謙終於開口了。
“你有何見解?”
“當然是獻出方士,與曹操謀和啊!曹操吞徐州之心久矣,此乃脫險的大好時機啊!”
這些話,或者說張闓這個想法,臧霸和孫觀也多少同意。
陶謙早年靠征討黃巾起勢。董卓霸京,朝廷混亂之時,天下人皆言討董。但他沒有跟隨,而是據守徐州。
董卓死後,曹操自稱丞相,幾次三番要陶謙重新歸順朝廷,臣服天子。但陶謙認為曹操與董卓無異,甚至更糟,於是拒絕。
其他的軍閥,劉璋劉表孫權等等都是類似理由。隻不過有人勢力大,於是想著除掉曹操。也有的但求自保,像陶謙這樣專心打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這之中,徐州離洛陽最近。加上北方已定,西涼也無展望,徐州的危險係數正成倍增加。
所以眼下確實是遠離戰火的好機會。
但是。
“無論獻人與否,曹操遲早都會攻來。那不如留下他們,或有一戰之力。”
陶謙卻是這樣回答。張闓快要氣冒煙了。
“不借機歸順,大人是想坐以待斃嗎?”
“曹操乃亂臣賊子,世人皆知其不臣之心,何談歸順?”
“可是……”
張闓還要說什麼,陶謙已經舉起手。
“我意已決。各位將軍隻管整軍備戰,莫要複言!”
言罷,他先走入府中。臧霸和孫觀歎氣不語,張闓則是在原地咬牙切齒。片刻後,三個將軍也各自去了。
等到院裡沒人時,院牆外麵,解除了靈體化的韋伯憑空出現。
推推眼鏡。
“這可有點意外了。”
自言自語,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