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珠忙起身福道:“額娘,四爺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怕您擔心罷了。”
“怕我擔心,就好生把你們的日子過起來。”繡瑜一手一個拉了在身前站好,看著臉上仍未褪去青澀的小夫妻,細細囑咐了起來。
繡瑜也是兩輩子頭一次做婆婆,恨不得把自己積攢的生活經驗傾注一空,全部灌到兩個孩子腦子裡,保護他們事事平安順遂才好。
胤祚帶著瑚圖玲阿退到東間來,讓他們安靜說話。兄妹倆下了三盤五子棋,看著桌上的西洋鐘表走過小半圈了,那邊額娘的聲音就沒停過。瑚圖玲阿捂著胸口,低聲驚呼:“原來額娘嘮叨起來......下次我可不敢不做女工了。”
“你大可放心,教你的繡娘早告了不知多少狀到額娘那裡去了。額娘若想管,你的小屁股早開花了。”
胤祚正揪著瑚圖玲阿的小辮嘲笑妹妹,卻聽那邊四哥十足真誠又體貼的聲音響起:“謝額娘教導,兒子都記得了。隻是六弟也到了即將婚配的年紀,您也該花些功夫替他留意起來,挑好的指給弟弟。”
胤祚抓著棋子手一頓。
繡瑜尚不及回答,東間裡突然爆發出瑚圖玲阿抽搐的笑聲。不知她做了什麼惹惱了胤祚,瑚圖玲阿蹬蹬地跑過來躲在額娘背後,得意地衝六哥挑眉。
胤祚先瞪了一眼不講義氣的四哥,然後苦著臉湊上來,摟著繡瑜的胳膊搖道:“額娘,兒子還小呢。要是皇阿瑪問起來,您可得都推了。”
“還小還小,都快十三了還小。”繡瑜一指戳在他腦門上,心裡也是好笑。
估計是長子效應吧,胤禛十三歲的時候,康熙已經完全把他當大人在使了。可輪到胤祚的時候,十一歲就洞房花燭的老司機前兒晚上居然猶豫著說:“皇額娘在催給老六安排伺候的宮女,朕總覺得再晚一年也使得。”
繡瑜當時心裡笑得直打跌,如今看到次子猴在自己身上撒嬌的模樣,心情也跟康熙詭異地同步了。好像確實還小,還是再晚點吧?
躲過一劫的胤祚晚上賴在胤禛院子裡,牛飲似的喝光了四哥珍藏的西洋葡萄酒。
那邊繡瑜又開始打點行裝,準備隨駕到暢春園裡去了。
今年暢春園的花兒開得特彆早,起先內務府的人憂心忡忡地在四妃耳邊嘀咕,說隻怕是妖異之兆。康熙聽了不以為意,隻叫往樹上纏了些紅綢驅邪。恰好過完年不久,皇太後又犯了些咳疾,紫禁城裡塵土重,沒什麼花木,他索性過完年不久,就叫搬到園子裡住。
出了京城,繡瑜終於逮到機會把晉安叫過來細細囑咐一通:“......皇上年紀大了,總歸是有精力不濟的時候,十四偏偏又是最小的。”
胤禛胤祚包括後麵的老七老八小的時候,頭一次學射箭,都是康熙親自扶著胳膊教導。更不要說太子三歲學騎射,全是康熙手把手教的。五歲的時候隨駕在西山,就創下一日獵得黃羊兩頭兔子數十隻的記錄了。
九阿哥之後的孩子就沒了皇帝親授的待遇,可若非康熙親自上陣,誰敢隨便讓三四歲的孩子自個兒騎馬射箭?自打出了八阿哥中暑那事之後,阿哥們習武的時間推遲一年。十四長到現在五歲了,連弓都還沒摸過呢!
“這兩個孩子白日要上課,如果下晌偷偷摸去找你,你就擔待著些,帶著他們玩一會吧。”
晉安拱手笑道:“娘娘言重了。”
“還有,”繡瑜斟酌半晌,還是開口道,“這話本宮不好直接跟十四說,若你能影響他一二就好了。”她說著把聲音壓到了最低:“八阿哥並非善類,我不想讓十四跟老八老九走得太近。”
晉安神色一凝,他知道長姐不會無的放矢,可八阿哥已經快滿十二歲了,生母養母都跟永和宮沒有太多交情。十四阿哥跟他年紀差了七歲,上頭兩個嫡親哥哥,外加一個一同長大的十三,怎麼會跟八阿哥走得太近?
繡瑜苦笑道:“十四這孩子就是天生的‘人來瘋’,總盼著比他大的哥哥們長輩們誇獎他陪著他喜歡他,誰肯他便喜歡誰。你若有空,便哄哄他吧。”
晉安仍是不解,但還是低聲應承不提。
今年暢春園又擴建了,加之阿哥們又長大了一些,住在澹寧居旁邊的院子裡就顯得不方便了。康熙遂命將整個西花園,包括討源書屋、觀德處在內的五六所建築,全部劃給阿哥們居住讀書。
十三十四乍離了皇阿瑪和額娘,四哥六哥又忙著沒空管他們,瞬間跟出籠小鳥似的,日日往外頭飛去。外加胤禟一群人,西花園裡的草都被這群小阿哥們踏平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