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兩個小阿哥脆生生地應道。十四從胤祚懷裡滑了下來,一馬當先地跑了出去:“我回去找禮物送給小侄兒!”
十三跟著追了出去,扯扯弟弟的辮子,兩個小阿哥打打鬨鬨地跑遠了。
“你和額娘就慣著他吧!”胤禛這才沒好氣地瞪了弟弟一眼,“這事兒瞞得了他一時,還瞞得了一世嗎?富察氏這個孩子若是個阿哥,就是你的嫡長子,你也這樣教養不成?”
胤祚嘿嘿笑道:“這不是有孩子他四伯您嗎?您就當自家的孩子管教,彆客氣。我都要聽四哥你的,何況這小子?”
胤禛不由大笑,抬手一串佛珠砸他頭上:“想讓爺給你帶孩子?美得你!”
大半個白天過去,寅時四刻才傳來消息說富察氏生了個男孩。繡瑜進去瞧了一眼繈褓裡的紅團子,先念了聲佛,囑咐一番,才喜氣洋洋地出來:“這孩子跟老四竟是同一日生辰!”
胤禛聽了嘴角掛起笑容,胤祚除了傻笑已經沒有彆的表情了。繡瑜打趣道:“你們一個是寬仁有餘威勢不足,一個是威勢有餘但失之親和,要是互補一下就是寬嚴相濟,十全十美了。”
院子門口響起鞭子聲,竟然是康熙親自駕臨。院子裡又是好一通忙碌歡喜不提。
永和宮添了長孫的消息很快傳遍六宮。榮宜等人雖然羨慕,但是阿哥們都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抱孫子。
唯有敏嬪這兩日感覺身上輕快些了,又聽說德妃和皇帝都在乾東五所搶著看孫子,遂吩咐宮人:“拿上那件我做的鬥篷,我們去乾西五所瞧瞧十三阿哥。”
此刻十三十四正抓緊難得的假期在禦花園裡胡鬨。他們商定好一人帶著一隊小太監,一人驅趕追擊、一人在前方設伏,合力圍堵一隻可憐的孔雀,要拔人家的羽毛給小侄兒做扇子。
誰料那膽大包天的孔雀不肯輕易就範,雖然被胤祥帶人一路從千秋亭趕到了漱芳齋附近的假山池子邊,仍是勇猛地衝出一條路,眼看就要桃之夭夭。
十四著急之下,當即收回“不傷害孔雀”的前言,拿彈弓打了那孔雀一下。那孔雀吃痛之下,突然氣勢洶洶地反身回撲。
十四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一步,卻忘了自己正站在假山上。他一步踩空,從半人高的地方摔了下來。雖然朱五空在底下接了一把,但他還是倒在地上,捂著腳踝起不來了。
“十四弟?”胤祥隔著鞋襪往他腳踝上一捏,已經有腫脹的感覺,“壞了,快回阿哥所。”
眾人忙背了十四回屋。一路疾行,待進到前麵胤祥的小院裡,把十四放在西間炕上坐了,除了鞋襪,才見他腳踝腫成拳頭那麼大,青紫的淤痕觸目驚心,一碰就喊疼。
胤祥愧疚不已。幸好朱五空上前查看了一番,欣慰地說:“爺,應該沒傷到骨頭,把這淤血揉開了就好了。”
十四抱著腳滾倒在炕上,死活不同意請太醫:“馬上又是西苑冰嬉的時候,皇阿瑪知道必不帶我去了!”
胤祥無法,隻得悄悄傳個小太監進來,拿了紅花油替他揉腳。
那些太監做慣了粗活,手上力氣大得很。十四疼得直縮腳,眼睛冒淚花,嘴裡“嘶嘶”地吸著涼氣,嚇得那些人不敢用力,換了幾個還是不成。
胤祥見狀上前摸了摸他的頭:“彆怕疼,要不揉開,你更去不了西苑了。要嫌疼,你把眼睛蒙上,彆盯著看。”說著摘了他的帽子斜扣在臉上,擋住視線。
那太監少做近身伺候的活,緊張得額上直冒冷汗:“爺……還捏嗎?”
“把你手掌攤開我瞧瞧。”胤祥突發奇想地吩咐道,果然見那些太監們手上都生著厚厚的繭子,摸上去粗礪礪地割手,跟十四白白嫩嫩的腳踝形成鮮明對比。
朱五空瞧瞧自己的手,為難道:“十三爺,要不奴才再去喚個會推拿的來?”
胤祥哭笑不得:“這個嬌氣鬼兒。”他抬頭看看漸漸陰沉的天色,搖搖頭挽袖子蹲了下來。
眾人目瞪口呆。
“爺,使不得!”朱五空愣了一下,就要上前拉他。然而胤祥已經麻利地倒了紅花油在手心捂熱,往十四腳上腫起的傷處按了起來。他習武多年,手上有勁兒,用力均勻又下得了手,很快就按到了點子上。
十四先是喊疼,摘了眼前的帽子就要罵人,結果看見是他,嚇得再不敢做聲,手指扣著坐褥任由他揉搓了一炷香的時間,直到腳踝處腫脹感消除、隱隱發熱方罷。
“十三哥……”
十四眼睛紅紅地喚他,轉頭瞪向朱五空,喝道:“糊塗東西,還不快去打水來?回去爺再跟你算帳!”
朱五空苦著臉告退,轉身卻見東間窗戶邊一個背影一閃而過,他疑惑地咋吧咋吧眼睛,甩甩腦袋打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