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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內核的共振愈加強烈,如錘擂鼓一般響徹胸腔。炎夏知道,落玉靠得很近了。果然,一個小時之後,三道身影就從上方掉落在了蓮池。
“炎夏!”再次見到熟人,落玉的心情不可謂不激動。他擦了擦臉上、身上沾染的水漬,一個箭步跳出了水塘,這才意識到自己鞋子上沾了不少淤泥。
“早知道你們就這麼跳下來,我該提前告知才對。”炎夏久違地笑出了聲。
“對了,這位是漣月,這位是可爾,都是我在路上結識的。”落玉介紹道。
雙方點頭示意,算是打了個招呼。炎夏視線粗粗一掃,便知她們的狀態算不上好,於是也不多寒暄,便說:“那邊有我閒來無事搭建的小帳篷,雖粗陋一些,但可供臨時休憩。若是乏了,你們便先過去吧,我與落玉敘敘舊。”
兩個姑娘抱以感激的微笑,攜著手往東去了。炎夏和落玉隨意地坐在地上,交換著彼此知道的信息。從未離開過蓮池的炎夏終於也得知了外頭的種種紛亂。
“不知道為什麼,到了下麵之後,我竟覺著舒服了很多。你這裡果然神奇。”落玉大口地呼吸著蓮池上方濕潤的空氣,他就像一個登上山巔後極度缺氧的旅人一般,一到了空曠的平地上就開始貪婪地汲取生機。
“我一直都以為,是因為有這些蓮花存在……”炎夏望著頭頂的天空,頭腦陷入了深深的漩渦。
“難道不是嗎?”落玉驚訝道。“我猜測是這裡的蓮花有淨化的效能,因此才能保持整片蓮池如此清淨純澈。我從外麵一路走來實在經曆了不少令人難忍的環境,到了這裡後感覺對比更加強烈。”炎夏散發出的信號充滿了安全的氣息,是以落玉剛降落在地,見到滿目的蓮花,就把它們與這種安全感直接聯係了起來。
“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但,近來我越發覺得,自己錯得離譜。”炎夏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種心情說出這句話的,但她確實覺得,一切都錯得離譜。
那是一個不甚平靜的夜晚,躺在蓮葉間發呆的炎夏忽然感到一股子濃鬱的惡臭正往鼻腔裡鑽。
想探明原因的她順著岩壁攀爬,一路爬到了洞口之上。
這片池塘地處凹陷,收口狹窄,出口受到遮蔽,並不怎麼顯眼,而且它和周邊的城市在地理構造上存在參差,相當於被隔離了起來,以至於這段時間以來,炎夏從沒聽到過什麼吵鬨的聲音,也從沒見過一個人。如此濃鬱味道的源頭,必然不在附近。
離開洞口的炎夏在黑夜中摸索著來到高處。甚至不用她仔細探察,天邊那片紅豔至極的火光已經說明了一切——有戰爭在爆發。
破壞性超強的不知名武器在爆炸、燃燒的過程中釋放出令人聞風喪膽的有害氣體,混合著人們的絕望與憤怒,夾雜著風中的哭喊和怒吼,裹挾著支離破碎的一切,順著夜色蔓延到四野無人之處。
如此大型的衝突中誕生了什麼?即使是最強大的鬥士也會害怕它,那種集合了無數怨念、無數貪念,犧牲了無數生命而產生的東西——焰魔魅影之王。
和鬥士們日常麵對的對手——單個人類所產生的魅影不同,焰魔魅影之王不依附於個人,更不會隨著個人的消亡而消失,它隻會越變越大,越變越強。在有記載的上古之書中,上百個鬥士聯合起來才能鬥得過一個正值壯年的魅影之王。
而魅影之王的產生帶來的一個明顯的副作用就是,周圍環境的迅速惡化,熵濃度急劇升高。炎夏所在的蓮池距離戰火說不上近,但那股如同實質的臭氣還是隨著風源源不斷地傳了過來。
鼻腔、胸腔一陣陣的難受,炎夏簡直要抑製不住想乾嘔的生理衝動。
回到蓮池下方,外頭的火光已然看不見了,那種裹滿汙濁的憋悶感也消散了一些,但,借著深夜的那一縷月光,炎夏卻見到了令她一生難忘的那個瞬間。
分明是寂靜無聲的一刻,腦海中卻迸開了千萬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