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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這是誰呀?”驚訝又慵懶的調調從嫣紅的唇瓣中吐出來。“要不是我眼神兒太不好認錯人的話,這不是鼎鼎大名的任大小姐嗎?”
紫衣女人側坐著,用手順了一把耳邊的長發,叮叮當當的耳飾碰撞聲十分清脆,細細碎碎地敲打在人的心上。她漫不經心地將身旁男人壓褶了的裙擺一角抽走,而後低下兩把濃密的睫毛扇子,似敬佩似嘲諷地說:“您可真是厲害,要是我呀,這被人趕出去之後還舔著個臉要回來,自己都要被自己羞臊死了!”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任宴談談。”被稱為任大小姐的女人沉著臉說。這位大小姐赫然就是在蓮池被眾人趕走的那位!
“嗬,這時候倒是一口一個任宴叫的親切了。你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倒也很有興趣知道知道。”紫衣女人從高腳椅上走了下來,在距離任大小姐對麵兩步的距離停住,好整以暇地等著對方的回答。
“我真的有十分重要的事要說。你們的態度我早已經料到,但,你們就不好奇,能讓我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放下芥蒂來到這的理由嗎?如果我沒有足夠的籌碼,我敢就這麼站在這兒嗎?”此時的任大小姐可以說與“脆弱”兩字完全扯不上關係,她冷靜而堅定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另外一個人。
“哦?”紫衣女人興趣盎然,“難不成當初你始亂終棄,就是為了擁有這份籌碼?還是說,你在楊明遠那混不下去了,所以編了個借口,想要重新回到舊情人的懷抱?”
“咳……”久不出聲的男人咳嗽了一下,紫衣女人知道自己失言了,興致缺缺地卷起裙擺往外走,也不再留下說什麼酸言酸語了。
“現在可以說了吧,任絮。”男人將最後兩個字咬得略有些重。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既是恥辱的開始,也是博得成功的動力。若不是日日夜夜念著這個名字,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就是為了這一天吧,她來求饒的這一天。
其實,籌碼什麼的,他在乎,但也沒有那麼在乎,至少在這一刻,在眼前的任絮看著他的時候,他覺得無論她說什麼都沒那麼重要。為什麼要讓她接近呢?讓她有說話的機會?可能也就是為了這釋然的一瞬吧……
不過,他還沒想好,該怎麼懲罰這個女人才好。是等她露出懇切的神情後,再對她不屑一顧?還是說當她拋出全部籌碼後,他先占儘利益,再嘲笑那些真是不值錢極了,罵她拿一點殘羹剩飯就想打發乞丐,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
“我知道你還放不下舊恨……”任絮一聽那話就知道,如果不把男人的情緒安撫下去,她再說什麼也沒用。於是她軟下態度來,又把“脆弱”適當地掏出了三分,沮喪地說:“可現在我被楊明遠掃地出門,落魄至此,隻能灰溜溜地登門求你諒解,我也……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的。”
“是嗎?那你從前可真是一個幸運的人。”男人笑了一下。他想起任絮的父親任遠航,是他帶給了任絮那麼多年的庇護和幸運,是他收養了自己,但也是他,將任絮養成了一副我行我素、任性刁鑽的性子。
“經曆了這麼多,我真的已經彆無所求。”任絮臉上曾經最經常出現的那種高傲和放鬆都不見了。“任晏,我隻是想和若兒呆在一起,哪怕隻是偶爾見見他也好。他厭惡我……我也知道的。”她顫抖著自己的眼睫,像是個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普通母親。
“他是不喜歡見到你。不過……讓不讓你見他,可能全憑我的心情吧。”男人玩味地打了個響指,而後突然肅了臉,翹起了腿。“行了,我還有彆的事忙,沒功夫陪你說什麼廢話,接下來,你最好還是講點讓我感興趣的事吧,不然……”
“如果我說,我能為你找來一個連呼吸都是香甜的世外桃源呢?不僅如此,你還能免費得到幾台能長途跋涉的越野車、一套淨化設備、一套小型能源設備,還有一套簡易清潔設備。”任絮一字一頓地說著,說著那些她遠遠一瞥中曾經見過的東西。“隻需要打一架而已,他們的人不多,武器絕對比不上你這裡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正是一盤散沙,群龍無首。”
任宴眼中閃過一道細微的光。任絮知道,他動心了。這在烏糟糟的地表上,就連自由甜美的呼吸都成了一種奢侈的體驗,有那樣一個好地方送上門,誰會無動於衷呢?
真是對不起了。當初她也是誠心誠意地想要留在那裡的。現在嘛,既然她留不下,不如徹底毀了如何?或者引發一場大戰,讓那些人都不能繼續呆下去了,如何?
至於若兒……等她重新站穩了腳,也不必再看那孩子的臉色了。任絮內心百轉千回,早已將一切都安排了一遍又一遍。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任宴打量著他的前妻,衡量著她話中真假。
“真的,我保證我說的都是實話,隻求基地能給我一口飯吃,重新收留我……”任絮晶瑩的淚光在眼中閃動,一副柔弱無依的小心姿態,隻有緊緊抿著的嘴角泄漏出了她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