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何止準,隻差明晃晃地告訴她,她未婚夫推了和她的約,跟旁的女人逛花燈,她渾身上下綠得發光。
程彥歎了一聲。
她知道李承璋會與謝詩蘊在一起,她原本想的是先逛會花燈,玩足了再去找李承璋捉奸,哪曾想,這麼早便撞見了。
這便有些尷尬了,一年一次的花燈,還沒開始賞燈,便白白浪費在李承璋的事情上。
明明華京這麼大的。
程彥對李斯年道:“我有私事要處理,便不陪仙長了,仙長請自便。”
李斯年頷首。
程彥整了整衣服鬢發,帶著一眾侍女侍從,浩浩蕩蕩去找正在解燈謎的李承璋與謝詩蘊二人。
李承璋全然沒有注意到程彥的到來,仍在抬頭瞧著精巧的花燈,問謝詩蘊喜歡哪一個。
謝詩蘊含笑帶羞指了一個蓮花造型的,店主取下遞給謝詩蘊,謝詩蘊手執花燈,美目流盼間,瞥見向他們走來的程彥。
謝詩蘊肩膀劇烈一抖,手裡的蓮花燈掉在地上,李承璋俯身去撿,卻被她緊緊攥住了衣袖。
李承璋蹙眉不解道:“蘊兒?”
謝詩蘊顫了顫,又有行人擠過,將她擠倒在李承璋懷裡,她抓著李承璋的衣襟,不住發抖著。
李承璋握著她的手,正欲再問,身後突然響起綠蘿的聲音:“太子殿下。”
李承璋身體一僵,須臾又恢複正常,連忙將謝詩蘊扶正,轉身回頭,程彥麵無表情地立在他身後。
李承璋手指不自然地收緊。
謝詩蘊柔聲開口:“翁主,您不要怪太子殿下,要怪,就怪我吧。太子殿下不是有心的,他本來是想陪您看花燈的,是我非要纏著他,他這才陪了我。”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千萬彆因為此事傷了與太子殿下的情分。”
謝詩蘊身材纖瘦,行動如弱柳扶風,本就讓人心生憐惜,再加上她句句哀求,更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保護起來,好好嗬護。
周圍行人不知內情,見她這般柔弱可憐,都勸程彥做事要大度,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
李承璋將她護在身後,對程彥道:“此事與她無關,你有什麼火,衝我一人發便是。”
說著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害怕。
程彥靜靜地看著謝詩蘊的表演,非但不生氣,甚至還想送她一個小金人——謝詩蘊若是演技不好,隻怕李承璋未必能狠下心跟她退婚。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此時的她,與謝詩蘊是盟友。
程彥挑了挑眉,道:“恭喜殿下又得佳人。”
謝詩蘊臉色微變。
程彥這句話,便是有意把她歸於侍妾了。
可她才不是爬床的吳寶兒,要的不是一個侍妾身份,她是大家出身,與太子殿下情投意合,互為知己,若沒有程彥橫在中間,她與太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謝詩蘊秀眉微蹙,露出幾分惶恐麵容來,顫聲道:“我不是,翁主你誤會了。”
李承璋見謝詩蘊嚇得發抖,劍眉微蹙,道:“蘊兒,你無需害怕。”
他見過程彥的咄咄逼人與狠辣手段,他不敢想象,如果他真娶了程彥,把謝詩蘊納為侍妾,謝詩蘊會被程彥欺負得有多慘。
街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李承璋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便提議去隔壁的明月樓。
一路上,謝詩蘊緊緊握著李承璋的手,似乎生怕她一鬆手,程彥便會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她這般的行為讓李承璋越發心酸——要被欺負成什麼樣子,才會怕成驚弓之鳥一般?
謝詩蘊拉著李承璋的手不遠鬆開,雖未說話,卻比說一句話害怕更讓人心疼。
李承璋心底的防線徹底崩塌,道:“不要怕,我的人會守著你。”
程彥抬腳走進屋。
不一會兒,李承璋也進來了,坐在程彥麵前,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道:“我們解除婚約吧。”
“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好,你放過我,也放過自己。”
話頭一旦被打開,埋藏心裡多年的話便流淌出來:“我很感激你曾經對我的幫助,可感情一事,從來勉強不來。”
他與程彥在一起,總有一種莫名的壓力,她很聰明,也太聰明,她很要強,也太要強,她很好,也太好了,她見過他所有的屈辱與難堪,每次麵對她,他感覺自己不是萬人之上的太子,他還是多年前,被人欺負,一身狼狽的李四郎。
這種感覺很屈辱,隻有在謝詩蘊身邊時,他的心情才會稍稍平複一二。
謝詩蘊什麼都沒有,全心全意信賴他,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唯一。
李承璋繼續道:“你什麼都有,沒有了我,你依舊是金尊玉貴的安寧翁主——”
“四哥。”
程彥突然開口:“隻是退婚而已,你不用找這麼多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