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鳳目輕眯,聲音微冷:“天命在胡,還是夏。”
淩虛子笑了起來,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隻看殿下何時放下心中芥蒂。”
李淑不置可否,淩虛子從袖子裡取出一幅圖。
那是一張有些年頭的圖,略微泛著黃。
淩虛子推給李淑,道:“我大限將至,不日便要閉關,此圖為天山地圖。”
李淑眸光微閃,淩虛子繼續道:“願天佑大夏,殿下武運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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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程彥被紫蘇搖醒了,紫蘇道:“長公主殿下請翁主過去。”
程彥連忙梳洗換衣。
李淑見程彥過來,揉了揉她的發,開門見山道:“你覺得李斯年此人如何?”
程彥麵色有些古怪。
此人如何?
得罪他的人,無不死狀淒慘,死因成謎。
謫仙麵容修羅心,除卻臉和智商沒有任何優點。
還特麼是母親最恨的謝家人生的孩子。
程彥道:“他長得好看,很聰明,除此之外,一無是處。”
李淑挑眉:“隻有這些?”
程彥摸不準李淑的脾氣,便問道:“娘想知道哪些?”
李淑道:“淩虛子昨夜過來說,要他去贖謝家滿門罪孽。”
程彥嘴角微抽,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淩虛子是年齡大了,著急起來病急亂投醫——母親恨毒了謝家人,當初留李斯年性命是因為淩虛子作保,如今李斯年不僅不安分,且用番薯勾搭她,母親脾氣一上來,必然留不得李斯年的性命。
可用這個借口給李斯年保命,怕是不行。
李斯年看上去飄然若仙挺能唬人的,終歸是個瘸子,讓他去擺攤算卦尚可,可若讓他去上戰場,怕不是千裡迢迢給北狄送人頭,禮輕情意重。
但轉念一想,淩虛子好歹活了將近兩百年,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李斯年又是跟在他身邊長大的,指不定真有能克製北狄的地方。
程彥斟酌道:“要不,娘見見李斯年?”
李淑手指輕扣桌麵,道:“再說吧。”
程彥有些意外。
母親這般說,是對李斯年消了殺心。
李淑道:“你近日仔細些,若是無事,便去清河郡尋你表姐,莫在華京待了。”
程彥猶豫道:“還沒到那種地步吧?”
她知道她與李承璋解除婚約會引起朝堂震動,朝臣世家們伺機而動,可也不至於遠走華京吧?
再者,她留在華京也有要事,她不懂兵,隻能幫母親去籌糧,世家們雖然都是鐵公雞,但她以新培育的苗子做交易,想來他們也會願意的。
程彥這般想著,留在了華京,如此又過了幾日,李泓的一道聖旨,讓很多持觀望態度的世家紛紛站隊——李承瑛與李承瑾封王了。
大夏祖製,皇子不加冠不封王,當然,也有例外,比如說,天子崩逝,新帝為收攏人心,分封未加冠的諸位兄弟為王。
可儘管如此,封的也隻是一些邊陲小郡,說白了,隻是沒甚實權的王爺。
李泓顯然不屬於這一種。
李承瑛封為英王,克定禍亂曰英,大慮安民曰英,李承瑾封敬王,執禮敬賓曰敬,廣職勤政曰敬,這兩個封號皆是上上封,大夏隻出過一位英王與敬王,最後登基為帝,故而便不再以這兩個字封王。
若隻是封號,倒也罷了,可兩人的封地全是軍事重郡,下屬縣近二十個,人口過百萬。
饒是如此,李泓仍覺得不夠,特令二人開府治事,跟著將軍們習軍政。
而作為太子的李承璋,至今仍居住在皇城,並未開府治事。
李泓的聖旨剛頒下,便在華京城掀起軒然大波,隨後傳至九州,世家們紛紛遣才俊來講華京恭賀兩位新王。
作為剛與太子退婚的程彥,此時門檻也被踏破——其中李承瑛與李承瑾的母族來得最多。
李承瑛與李承瑾雖然沒了母親,但舅舅與姨母們仍在,便操辦起二人家事,有事沒事便往程彥府上跑。
沒幾日,便傳出太子李承璋當廢,安寧翁主與哪位王爺定了親,哪位王爺便是未來的儲君的流言。
二月初二,程彥生日,李泓在宮中設宴,眾人紛紛來賀,席上有一世家子弟借著酒意,笑著打趣英王與安寧翁主站在一起委實是一對璧人。
此話一出,喧鬨的宴席靜了下來,李泓瞧著神色各異李承瑛與程彥,捋了捋胡須,笑道:“阿彥自小便與老三要好。”
程彥心頭一驚,後悔沒有聽從母親的話出京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