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一神明與二分之一野獸4(1 / 2)

很快, 他又收回視線。

不可能,這一定是他的妄想。

李枝枝看他反應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微仰著頭, 看著幾乎比自己大了一圈的高大野獸, 他幾乎失去了所有人的特征,樣子也凶惡無比,可她知道,野獸先生有一顆溫柔的心。

他隻是藏在黑暗裡太久太久。

她輕輕出聲:“野獸先生?”

他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白皙手掌,呼吸一滯,旋即又聽見她說:“野獸先生, 伸個爪爪呀?”

她調笑地說,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輕言輕語的, 如果不是臉上被一層皮毛覆蓋,他現在肯定又羞又窘, 語氣僵硬道:“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李枝枝歪了歪頭, 疑惑地問:“握個手, 我們去參加宴會, 讓茶壺太太和管家他們等久了就不好了。”

野獸先生遲疑不定, 他甚至縮了縮手,看見自己的爪子,手上滿是絨毛, 還有醜陋的爪墊和尖銳的黑色指甲, 他低下頭,從來沒有這麼難過。

直到李枝枝忽然前跨一步,她把那隻大野獸逼到牆角,退無可退的地方。

野獸先生嗅到她身上的玫瑰氣息, 在空氣中浮動,一點一點灌滿他的胸腔,直到,一個柔軟的東西點上他的鼻子。

白色的指尖在黑色鼻子上格外顯眼,他連呼吸都凝滯,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李枝枝:“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個要求要野獸先生答應。”

野獸先生眼裡的光驟然熄滅。

一顆心直直往下墜落,不知道什麼時候到底,又像是忽然掉進無間地獄裡,可他仍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少女,一刻也不能移開:“什麼要求?”

李枝枝抿緊嘴唇,察覺他的低落,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他圓圓的大腦殼上:“我可以rua一下野獸先生的大腦殼嗎?”

他瞬間僵住,少女的話還在繼續:“我很喜歡很喜歡野獸先生圓圓的毛茸茸的大腦殼,喜歡的不得了。”

然後,她就看見剛才還委委屈屈的野獸先生眼睛裡,一點一點的光亮了起來,像星星,像火焰。

點著蠟燭的長餐桌兩側,隻坐了兩個人。

李枝枝切了塊牛排,剛要吃,耳畔響起刺耳的聲音,叫她忍不住抬頭看向對麵——她對麵是一本正經的野獸先生,但是,此時他正無措地握著餐叉和餐刀,普通的餐具在他手裡瞬間變成了兒童版,而瓷盤裡的牛肉分毫未動,隻有光潔的盤麵上,多出一道長長劃痕。

野獸先生不安地看著劃痕,一陣惶恐沒由來的襲上心頭,一側偷偷觀察的仆人們更是驚呆了,因為他們服侍的主人,曾經是這個大陸上最完美無缺的王子,他精通各種禮儀,是所有人心中的典範。

可現在,他甚至切不好一塊牛排。

他們忽然想起,漫長的時間裡,他們的主人早已丟棄了曾經的禮儀,現在的他,是一隻自暴自棄的野獸,哪怕他曾經是一位完美的王子。

野獸先生笨拙的進行再一次嘗試,然後,他發出一聲比剛才更刺耳的聲響。

他的心徹底沉進穀底。

他不安地看向對方,發現早已空無一人。

惶恐啃食著他的心臟,直到耳畔傳來一道聲響。

“這些餐具太小了,不適合你用。”

李枝枝在他身後指點著,拿掉他手裡彎彎的刀叉,銀製的冰冷刀柄撞到掌心傷口,讓她忍不住輕嘶一聲,她很快繃緊嘴唇,把仆人拿來的大號餐具遞給他:“喏,這些應該可以了。”

野獸先生盯著她的手,半晌才輕輕點頭。

藏在暗處的仆人們也終於鬆了口氣,而晚餐結束後,今晚的重頭戲才剛剛上場。

在城堡的內側有一個偌大的舞廳,當野獸先生還是一個王子的時候,他曾在這裡舉辦自己的成人禮。

也是那天,他的城堡裡來了一個不請自來的女巫,因為沒收到邀請,她發下詛咒,將王子變成野獸,如果一百年之內,找不到一個愛他且願意與他共渡餘生的女子,他將如城堡裡的玫瑰花,心痛而死。

李枝枝隻知道大概劇情,不知道這些細枝末節,她正在看野獸先生,眼睛裡綻開淡淡笑意:“野獸先生,要跳舞嗎?”

穹頂上的水晶燈富麗堂皇,燈光折射出耀眼光芒,照亮她們腳下的大理石磚紋,它閒置許久,因為舞會才被清掃出來,這裡處處可見當初的繁華。

因為野獸先生比她高出半個身體,李枝枝要仰著頭才能看見他的臉。

此時空曠的舞廳裡,隻有他們兩個。

聽見她話的野獸先生低下頭,握著她小小的柔軟的手掌,他們手心交握,暖意體溫自接觸點傳遞,大廳忽然響起悠揚的小提琴聲,音樂家變成的小提琴拉動弓弦。

舞廳裡,他們輕輕舞動,隨著舞步前進後退,李枝枝身上的禮裙,在燈光下旋轉盛放,裙麵綻開,如同一朵豔麗盛放的花。

他看得見少女臉上的笑容,掌心裡柔軟的腰肢忽然變得滾燙起來,仿佛有一股無名的火,隔著薄薄的布料,燃燒他的血管,灼燒進心底。

他們配合得格外默契,任誰也看不出這是第一次起舞。

茶壺太太陶醉地捂住臉頰:“哦,我從未見過這麼動人的舞姿。”

大老粗侍衛長看著高大威猛的野獸和嬌小動人的少女,也忍不住驚歎:“這可真是美女與野獸。”

看著跳舞的兩人,誰也不能說這不是一次成功的舞會。

李枝枝呢,在結束後她就跟著野獸先生回到房間,他要兌現承諾了。

李枝枝盯著他圓圓的大腦殼,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忽然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她愣了一瞬,撞進野獸先生金黃色的眼睛裡。

她遲鈍地說:“你是要反悔嗎?”

野獸先生看著她,忽然說道:“你受傷了。”

李枝驚了一瞬,下意識握緊右手,她也隻被奧德裡奇咬傷過,那家夥簡直是屬狗的,差點咬出血來,可他已經是自己的朋友了,這事不能讓野獸先生知道。

所以,她搖搖頭:“怎麼可能。”

“我根本沒受傷。”

話音剛落,李枝枝的右手被他強勢掰開,光潔的掌心上,是一片紫青色的牙印,野獸先生皺緊眉頭,看著她,忽然冷冷一笑:“這就是你說的沒有?”

李枝枝:“……我錯了QAQ”

瞞不過她就飛快認錯,隻希望野獸先生寬大處理,她小心翼翼地偷看他,野獸先生什麼都沒說,隻是低下頭。

鬼使神差的,李枝枝伸出另一隻手,摸上毛茸茸的大腦殼,還rua了一下,察覺手下僵硬的肌肉,她戀戀不舍地……又盤了一下。

李枝枝:我害怕,我裝的。

野獸先生的腦殼手感超棒,她美滋滋地想,然後一頭紮進他眼裡,李枝枝惡人先告狀,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相信:“難道你不是要讓我rua腦殼嗎?”

李枝枝還沒發現自己對他有種天然的親近和放鬆,她甚至從沒想過,野獸先生會不會突然生氣地咬她一口。

驀地,李枝枝呆住了。

她緩緩低下頭,似乎能聽見脖子傳來哢嚓哢嚓似發條的轉動聲,掌心裡輕輕落下的又軟又熱的是什麼?

是野獸先生的嘴唇。

啊啊啊他剛才……親了自己!!

李枝枝臉色爆紅,心臟跳得飛快,像是坐上了過山車。

他親了自己的手掌心。

那麼輕飄飄、軟乎乎的一個吻。

李枝枝腦袋嗡地一下,全亂了,她慌亂地往後退,像是踩在棉花上,甚至不敢去看他。

李枝枝低著頭找借口:“那個,野獸先生,時間太晚了,我先回去……”

她慌忙離開,掌心一陣一陣的發燙,不止是她的心理因素。

一回到房間,李枝枝把自己扔在床上,臉朝下好半晌,她才從剛才的慌亂爬出來。

她紅著臉,慢吞吞地攤開手心。

忽然,她睜大了眼睛。

傷口不見了!

肯定是野獸先生。

李枝枝在燈光下翻轉手掌,原本青紫的牙印仿佛隻是錯覺,隻剩下一片光潔白皙的皮膚。

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能力?

李枝枝雙手抱膝,思索半天不得其法,畢竟,劇情從一開始就變了,想到這兒,她換了睡裙準備睡覺。

忽然玻璃窗傳來敲擊的砰砰聲。

她看過去嚇了一跳,一團黑漆漆的陰影攀附著窗戶,李枝枝大著膽子走過去,隔著玻璃問:“誰啊?”

窗縫傳來男生低沉的笑聲:“枝枝,是我。”

奧德裡奇通過窗戶進來,他身上沾染著濃重逼人的寒氣,黑色發絲上還有點點露水,李枝枝皺了皺眉,給他拉了張椅子,又拿了一張毯子,問道:“你怎麼來了?身上還這麼冷?你乾嘛了?”

奧德裡奇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起身,朝著她的方向輕嗅幾下,他驀地沉下臉:“你和他做了什麼?”

李枝枝:“你、你說誰?”

她心跳得飛快,其實已經猜出來奧德裡奇說的是誰,但是以奧德裡奇對野獸先生的厭惡,她還是不說為妙。

但枝枝今天運氣實在太糟糕了,奧德裡奇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李枝枝心裡叫遭,來不及遮掩,已經被他看到自己完好如初的掌心。

李枝枝破罐子破摔,趕在他之前飛快說道:“我說我說……”她說著聲音卻小了起來:“是野獸先生幫我治療的。”

接著什麼聲音都沒了。

她悄悄抬頭,接觸到少年那雙濃墨似的漆黑眼睛,好像將她那些小心思都看穿了,他沉聲問道:“還有呢?”

李枝枝皺著鼻頭:“還有什麼啊?”

奧德裡奇喉頭一哽:“小騙子!”

他俯身,幾乎要吻上她的臉頰,看到少女泛紅的臉頰的時候,他忽然頓了頓,聲音裡有著不易察覺的陰鷙和妒意,離她愈發的近,聲音越喑啞:“你和他在舞廳裡跳舞,我都看見了。”

李枝枝抬眸看他,忽然,從他身後一點白色,她急中生智:“這是什麼?”

奧德裡奇卻下意識往後收,李枝枝一把就給揪了過來,是一束花,顏色卻是雪一樣的純白,冰晶一樣的潤澤。

奧德裡奇見到它時眼神閃爍片刻,李枝枝則握著碧綠的枝莖,涼意染上指尖。

“這是你要送我的花嗎?”

奧德裡奇沒出聲,李枝枝看著他,這麼好的機會送上來,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可千萬彆再問她和野獸先生的事了!

於是她問道:“這是什麼花?”

奧德裡奇:“月光花。”

他像是不在意地說道:“它可以治療你手上的傷。”

李枝枝動作一滯,坐到了床上,她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花,忽然低頭,咬下一片白色花瓣,奧德裡奇根本來不及阻止,她已經在嘴裡嚼了嚼,花瓣的汁液散發著冷意,像是剛融化的冰水,刺骨又帶著一股清新氣息,和他身上的寒意一模一樣。

最關鍵的是,她感受到了魔力。

花瓣裡藏著一股強大的治愈魔力,純淨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