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驍沒透露細節,商聿也沒有刨根問底,但隨著在倫敦這幾日的觀察,他心裡已經猜得出大概了。
小外甥女和薄景墨的感情必定出了問題。
而在他們發生問題的同時,偏偏費雷德去世了。
也不知該說湊巧,還是該說他家甜甜的感情運委實不順。
蘇甜這幾天的狀態他看在眼裡,商聿也顯得前所未有的矛盾。
他希望外甥女開心,無論是跟那個人在一起也好,分開也罷,隻要她開心,都可以。
隻是現在這樣……她分明是開心不起來了。
蘇甜遲疑了很久才小聲道:“舅舅,你先回酒店吧,我要晚點……”
她沒有說自己要去做什麼,但商舅舅一定是明白的。
商聿終究沒有強行攔下她,任由她連傘都不要就衝往前方。
蘇甜還是見不到他。
但是見到了霍桑,霍桑看起來也很糾結:“蘇小姐,是這樣的,葬禮雖然結束了,但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弗雷德的親屬還在這裡,薄先生要照看他們,所以……您要不要先跟商先生回去,今天降溫,特彆冷,而且下雨,您千萬彆著涼了。”
蘇甜語氣堅持:“沒關係,我等他就是了,什麼時候他忙完了,你再來告訴我。”
霍桑也是拿她一點法子都沒有。
這個蘇小姐看起來嬌嬌小小的,可是身體裡好像儲藏著巨大的能量,性格也相當倔強。
霍桑自己也比較忙,隻能派了一個司機跟著蘇甜,稍微照顧著,彆讓她出什麼岔子。
到了夜裡,蘇甜還不肯走,霍桑也沒辦法,隻能是請示了薄景墨,然後讓司機送蘇甜回商聿下榻的酒店。
司機把車停在酒店樓下,蘇甜下了車,心情已經從無奈被逼至憤懣。
薄景墨有意回避她,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蘇甜實在是無法忍受,倘若真要分手,也得把話說明白,她不能接受這樣不明不白的態度。
她自己打了個車,返回薄景墨的彆墅。
下車時,彆墅外麵的大門鎖了,她等了半天才有人開門,開門的竟然是霍桑,霍桑見她頭發都淋濕了,嚇了一大跳,臉色都變了:“蘇小姐,您怎麼……怎麼不撐傘?”
蘇甜很冷,四肢是冷的,頭發是冷的,心也冷得差不多了。
她盯著霍桑,一字一句冷冷地說:“薄景墨呢,我要見他。”
霍桑硬著頭皮道:“薄先生……還沒回來,您先上樓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吧,這樣濕著頭發很容易感冒的。”
蘇甜進了屋,掃了一圈,沒什麼人氣,薄景墨大概是真的不在。
她回房洗了澡,吹乾頭發,身子暖和下來後,心情也緩和了一點。
環顧四周,這是薄景墨為她準備的房間,甚至早於他們確立關係以前。
薄景墨對待感情是格外認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玩笑的成分。
這一次……他也許隻是因為弗雷德突然過世,太疲憊了吧。
……
蘇甜留下來過了一夜,清晨就醒了。
樓下餐廳有傭人準備好的豐盛早餐,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傭人對她的態度似乎也沒有任何變化,她依舊是這裡的女主人。
蘇甜吃了幾勺牛奶滑蛋,又吃了一塊噴香的芝士可頌,就在她準備開口問傭人話的時候。
霍桑竟然從樓上下來了。
他徑直走到蘇甜麵前。
蘇甜脫口便問:“薄景墨呢?”
霍桑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清了清嗓子,語氣恭敬客氣地道:“薄先生有些話讓我轉述給您。弗雷德的過世令他想通了很多事,同時也重新思考了他和您的關係,所以……這是薄先生的意思。”
也許是霍桑的說法實在是太委婉了,蘇甜根本聽不懂他的意思。
霍桑把一張紙抵在餐桌上,推至她麵前,蘇甜下意識地掃了一眼,瞳孔瞬間放大。
這……竟然是一張支票?!
五打頭的數字,後麵有一連串的零,她急火攻心,數了好幾遍愣是沒數清到底是幾位數。
蘇甜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等了好幾天……
從葬禮之前就開始等,一直等到葬禮結束後的第二天!
沒等到薄景墨本人也就罷了,竟然等來一張支票?!
她怒從心起,白嫩的掌心重重拍在餐桌上,身子隨之“騰”的站起來,動作之猛,險些把她坐著的凳子掀翻。
霍桑被她嚇了一跳,臉色也十分尷尬,“蘇小姐,您……”
蘇甜咬著牙,嘴唇都在顫:“什麼意思?薄景墨是瘋了麼?你確定這是薄景墨本人的意思?!”
霍桑感覺自己腦仁兒都是疼的:“這……確實是薄先生的意思。”
蘇甜在看到這張支票的第一秒以為自己會被氣哭,但事實證明她不僅沒哭,還被氣笑了。
“他是在羞辱我麼?”
霍桑臉色驟變:“當然不是!蘇小姐,雖然我隻是個秘書,但這麼久以來,您和薄先生的相處,我也是看在眼裡的。薄先生待您可謂是至誠至真,不摻雜任何虛假,而且我以自己的人格擔保,薄先生除您之外,從未有過如此重要的女伴……您和薄先生雖然不能繼續同行,但薄先生心裡依舊是寶貝您的,也希望您能念著薄先生待您的好,好聚好散。”
蘇甜冷聲打斷他:“好聚好散?依舊寶貝我?拿一張支票來打發我,他還真好意思。”
霍桑快愁死了,他根本沒經驗處理女人的問題,也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處理這種問題。
他不知道怎麼安撫蘇甜,一時窘迫,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這是薄先生給您的補償,他不知道您想要什麼,要不您跟我提,我再轉告給他?您不想要的話,或者可以換成彆的……”
蘇甜眼眶通紅,卻用指甲狠狠掐著自己的掌心,死活不肯落淚或示弱。
換成彆的?
從現金支票換成房或車之類的不動產麼?
她真的快氣笑了!
蘇甜一把攥住那張質感不錯的支票,走出餐廳,瞥了眼樓上,追在她身側的霍桑果然露出緊張的神色。
她輕笑,大步上樓。
一把推開薄景墨的主臥,繞了一圈發現是空的,又衝出來直奔書房。
薄景墨一定在彆墅裡,看霍桑的反應就能猜到。
霍桑急得頭上都冒汗了:“蘇小姐,您冷靜,您彆這樣……”
他又不敢上手阻攔,最終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蘇甜砰的一聲推開書房的門。
男人身著藏藍色睡袍,正端坐桌前,蘇甜衝進去,甚至還聞到了咖啡的香氣,應該是現磨剛出爐的。
還真是悠哉。
蘇甜把支票撕成兩半丟在他麵前:“你什麼意思?”
薄景墨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靜,並無波瀾。
蘇甜愈發動氣,薄景墨這副平靜的樣子好像她是個被甩之後撒潑無理取鬨的女人。
“就算是分手,也得給我一個正當理由吧。”
身後的霍桑一臉震驚,想攔又不敢貿然上前。
一個是他從下伺候的主子,一個是他家主子心尖尖上的寶貝。
兩個都是他得罪不起的。要了命了。
他還從未見過有哪個人……無論是男人女人亦或是其他不明生物,在薄先生麵前如此趾高氣昂氣勢洶洶。
太可怕了。
薄景墨掃了他一眼,抬手,掌心向內,手背向外,輕揮了兩下,示意他出去。
霍桑如釋重負,連跑帶衝地跑出書房帶上門。
門一關,空氣更安靜了。
蘇甜看著他蒼白的俊臉,眼圈略有些烏青,看起來至少三天沒有好好合眼了。
她竟然還隱隱心痛了一瞬。
薄景墨終於開口,一字一句聲線平和:“這幾天我冷靜下來反思這段關係,我無權指責你另有目的,因為我也同樣。”
女孩眉頭緊鎖:“你說什麼?”
“你是為了保護商聿才與我在一起,而我又何嘗不是為了刺激商聿。弗雷德過世了,我和他的親屬談過,和商聿有關的一切恩怨都該告終了,弗雷德生前就是個大度寬宏的人,身後也該一樣。我和商聿的恩怨結束了,至於你,你還小,值得擁有光明的未來,以及一個真正適合你的伴侶。”
蘇甜盯著他的臉,唇角都是僵硬的:“你說,你是為了刺激商聿才跟我在一起,薄景墨,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男人清冽的眸子掃了她一眼,語氣淡然地仿佛隻是陳述一件過去已久的舊事:“商聿並非商氏一族親生,那時他唯一珍視的親人隻有你,何況他虧欠甄妤,倘若你出了任何差池,於他而言是錐心之痛,就如同我失去弗雷德一樣。”
蘇甜咬著下唇:“你胡說八道!你明明是愛我的,薄景墨……你這個瘋子!”
薄景墨輕嗤:“我認識你時,你不過是個17歲的孩子,我愛你什麼?我如何能愛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蘇甜渾身顫抖,心臟陣陣刺痛,她一把端起桌上的咖啡,毫無預兆地潑向他——
作者有話要說: 前天智齒發炎了,又碰上現在的特殊情況,家人不太放心讓我去醫院,隻能吃藥在家裡養著,吃了甲硝唑還頭疼……最近幾天可能會更新不太穩定,長過智齒的人應該懂的,啥也乾不了,哭泣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