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師父,我們明天見了。」小男孩眼巴巴的看著王翊,嘴上這樣說著,手卻扯著王翊的袍子不放。
「你乖乖的,為師就買糖葫蘆給你吃。」王翊心頭一軟,耐性的說。
「好了,謝謝師父,再見師父。」小男孩滿意地笑了,揮揮手。
王翊頓了一頓,左手覆上小男孩的小腦袋揉了揉,小男孩的小臉瞬間就笑開了:「對了,榮國公。恕本官失言,斂兒才這麼大的一個小孩子,莫要讓他獨自一人外出,要知道即使是長安,治安也不是太好的。」說罷,留下欲哭無淚的小男孩一個人,就自個打道回府了。
什麼?不是有要事要做嗎?笨!那隻是用來糊弄賈代善的借口來的。
「什麼叫獨自一人外出?臭小子!你偷溜出府了嗎?」果不其然,賈代善逼供似的道。
「我…我……」小男孩難得吱吱唔唔的。
「斂兒!斂兒!你終於回來了!!」幸好,此時插來一把激動的聲音。
隻見賈赦好像看不見賈代善的存在似的,從街上一枝箭似的竄過來,身法之快,連旁邊久經沙場的賈代善都吃了一驚。
「你這壞小子究竟亂跑了出哪裡?祖母和我找遍府裡都不見你!她擔心得不得了!你哥哥我可是又尋大街,又找小巷的,生怕你被人牙子拐了過去!」賈赦嘮嘮叨叨了一輪後,不管小男孩有什麼反應,直接的啪啪啪三下往小男孩的屁股打去。
小男孩也不避,雖然痛得呲牙咧嘴的,但是注視到賈赦泛紅滴汗的臉頰和幾絲頭發落在耳朵邊,他心裡卻是暖得很。
「說!還敢不敢離家出走了!?」賈赦板著臉,頗有氣勢,挺能唬人的道。
小男孩乖乖的道:「不敢了。」
「這就對了。」正經的點點頭,然而,帥不過三秒大概就是這樣的人,「說吧!這次偷偷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百花樓還是怡紅閣?想出府就跟哥哥說吧!用得著離家出走嗎?下次哥哥帶你去天橋看表演,我跟你說啊!那裡有胸口碎大石……」越說,賈赦就越發眉飛色舞。
「哥哥……」瞧到一旁的賈代善臉色越來越黑,小男孩想要提醒自家興起的哥哥。
「我跟你說啊!博古齋裡麵有一幅唐伯虎的秋風紈扇圖,裡麵的美人手執紈扇,側身凝望,眉宇間微露出那種幽怨悵惘的眼神。嘖嘖嘖!真的是勾死人不要命啊!本想買了它回來掛書房,怎知道那老板竟然要價四千兩!要是少一千兩,哥哥我都能向祖母開口……」怎料,沉迷在自己世界裡的賈赦半點都接收不到來自小男孩的訊息,對此小男孩都隻得自掃門前雪起來。
「你這個混賬!」
賈代善原本聽到麼兒拜得王翊為師這個消息笑得嘴都合不上,遙想自己雖然是榮國公賈源的兒子,但當年向大儒求學時就處處碰壁,豪門大族出身的先生看不起自己這個武夫,一次次恭敬的求學換來的是屢次的嘲諷。他一怒之下就投軍跟著父親,依靠武勇在軍中逐漸出頭,東征西討十幾年才有了能不減爵繼承榮國公一位。
少年求學的慘痛經曆一直是他心裡的一根竹刺,每次回想起不管是胸中,還是多年征戰所帶來的各種舊傷都隱隱作痛。於是,在痛定思痛之下,他決意全力培養兒子,一來讓兒子替自己完成少年時的夢想,二來好讓兒子、後人不再被文人嘲笑,三來也能讓自家轉型正式融入在朝堂裡,朝庭終歸是掌握在文官的手裡的。沒料到,長子被老母養得遊手好閒,整一紈絝子弟;二兒子卻是好讀書且又有天份(史氏語),所以賈代善就把滿心的期待都放在賈政身上,難免會忽略了長子。
隻見賈代善從門房處隨手拿了一根木棍起來,嘴上罵罵咧咧的,一棍又一棍朝賈赦的屁股抽下去。
「啊!」冷不妨受到此飛來橫禍,尚未知曉發生什麼事的賈赦就慘叫了一聲。
「老爺!彆打啊!啊!祖母救…啊!」轉頭看見自家老子提棍「凶神惡殺」的樣子,也不敢問自己犯了什麼事,隻會喊救命求饒。
賈代善卻是毫不留情的,每抽上一記,賈赦就得慘叫一聲。
「還不去通知祖母!」轉頭向已經呆若木雞的下人吩咐道,見得下人往後宅飛奔,小男孩才抹去一把假慈悲的淚水。
真是可憐又活該的哥哥。
看起來哥哥闖的禍也不大,父親下手也是有分寸的了,小男孩就不忙著勸解了。最近看哥哥還是有點不爽,又不好意思親自下手「弒兄」,現在看到這喜聞樂見、喜大普奔的一幕,實在太解恨了。
他瞻仰得目不轉睛,嘖嘖有聲,就差一起動手了。這姿勢可真是標準啊!一棍又一棍的抽下去,但落點很準確,隻打屁股不打彆處,這手底下的功夫練得可真是出神入化呢!
小男孩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