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越身為大周的高級將領之一, 也不知經曆過多少次戰場死人的場麵,若真的是個膽小怕事的, 太子李天玥也不會納他的女兒為自己的側妃, 藉此拉攏他。但即使如此, 遇上賈斂那眼中的殺意,他隻覺心底泛起寒意。這個不知看過多少屍山血海的漢子不由自主地兩腿發抖,不敢再拿正眼望向賈斂。他隻要死死咬著嘴唇,才能按壓下想拔腿而跑的念頭。
而且,不單隻是賈斂,四周聽到賈斂和公孫越對話的兵士也一個個圍了上來,每一個都麵帶不善的瞧向公孫越。
見賈代善仍是一副優柔寡斷的模樣,賈斂徹底死心了。
「人來!傳令下去!把卑鄙的匈奴人分批帶進樹林裡就地處決!為我大周上將軍報仇雪恨!」賈斂臉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的吼道,「有何後果!不管是老天爺還是皇上那兒, 某自當一力承擔!!!」
「軍侯威武!軍侯威武!!軍侯威武!!!」附近突然晌起一片歡呼聲。
卻是個個身上帶傷的大周士兵們一同舉起手中武器,激動地聲援賈斂。
一傳十, 十傳百, 人聲鼎沸,震耳欲聾。
每一個大周士兵身上受傷的地方或有不同, 但相同之處在於他們激動的神情上, 全都掛有一雙掩飾不住的濕潤眼睛。對高級將領或者出自豪門武勳世家的將士來說,牛金的好處不明顯。但對於出身貧寒的大周將士來說,牛金是他們的大恩人、是他們最尊敬崇拜的對象。
牛金東征西討數十年, 所獲所得除卻一些彆致的小東西外, 全都分派給手下將士。他從不克扣軍餉, 在他手下的兵士待遇是全軍最好的;他也從不打罵兵士,有人欺負他手下的兵,任那人是天王老子他都親自帶人打回去;兵士陣亡了,無論哪個將領、大官敢伸手向給陣亡將士的撫恤金,他就敢把那人的手都砍下來,鬨個天翻地覆;要是士兵家裡隻剩下孤兒寡母,他就派人好好照顧那一家,待孩子長大後,還會替他找份工作養妻活兒。
這一點一滴都是牛金用了數十年時間做出來的,他的情,全大周的將士都應了。所以,即使身死,但牛金在軍中的威望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挑戰的。
公孫越氣得張口結舌,兩隻手直顫抖,半天才喊出話來:「哼!姓賈的!本將軍一定會上奏折彈劾你!」語病之下,也不知道是在說會彈劾賈斂還是彈劾賈代善了。
而賈斂回應他的,隻有一字。
「滾!」
旁邊的將士們也惡狠狠的瞪著公孫越,齊聲罵道:「滾──」他們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這個公孫將軍隻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不似賈軍侯滿腔赤誠要為上將軍複仇。上將軍是個好人,可惜好人不長命。上將軍生前他們人微言輕,不能為他做上些什麼,死後無論如何都得替他報仇雪恨!殺儘匈奴人!!
公孫越的老臉漲得通紅,滿眼難堪的麵對著自己手下兵士們噓聲。他初時還試圖用自己的威嚴讓兵士們閉嘴,但卻隻帶來反效果,兵士們不滿的情緒越發高漲,隻得訕訕地甩袖而去。
賈代善憐憫的看著公孫越狼狽的背影,他知道這位從三品討寇將軍以後是半廢的了。隨著這萬多大周軍士彙合大部隊後,今日的事情就會不徑而走,公孫越不顧新死的大周軍神牛金和公孫越被麾下一萬多名士兵怒斥兩事足以讓他軍心儘失。從此之後不會再有士兵願意追隨他,哪怕是他的嫡係也會瓦解土崩。
得罪了公孫越不緊要,問題是得罪公孫越就是得罪了他的靠山──太子李天玥。公孫越的城府沒那麼深,心胸更沒那麼寬廣。賈斂當眾折辱他如此,毀他前途,他竟然沒對賈斂做任何的報複,這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眼下他卻隱忍不發,怕是知道現在奈何賈斂不得,隻等回朝,就要向太子進讒言。
麼兒有皇上和王大學士護佑,自然是沒什麼事,怕就怕太子會遷怒他們賈府上下……賈代善憂心忡忡的想。
想到這裡,賈代善的雙目不由得帶上一絲埋怨、責怪之色瞧向賈斂,心裡悄悄的不滿起來。
自家老子所想,賈斂一概不知。
此時,他正冷冷地看著一個個懵然不知,還左顧右看的匈奴俘虜被分批押入樹林裡。
「殺!」斬釘截鐵的命令。
話音剛落,就聽見「錚錚」幾聲,大周士兵的軍刀出了刀鞘。然後就是幾聲利刃破空的響聲,那些這才反應過來的匈奴俘虜還沒來得及求饒,腦袋就一顆接著一顆的滾了下來。脖頸裡的血濺得一旁的大樹上斑斑點點,順著樹麵流了下來,蜿蜒著點滴在翠綠的青草上,紅得鮮豔邪魅。
「下一批。」賈斂不為所動的道。
屍首和頭顱很快就被人一具具清理,抬了下去,拋到早已挖掘好的大坑之內。附近並無河流,賈斂都不會讓兵士們用珍貴的食水來清潔環境,為了不讓那些匈奴俘虜起疑心,奮起反抗,他領著人往另一個乾淨的地方走去。
很快,就有軍士將繩子綁著的又一批一樣懵懵懂懂的匈奴俘虜帶上來。
「殺!」
賈斂盯著那刀鋒劃出的弧線,不過須臾,刀鋒落下,帶起一道道高高噴濺的血箭,深淺遠近不一地噴灑在旁邊的樹木泥土之上,那利落的動作竟是沒有讓一個匈奴俘虜發出慘呼□□。
如是者,不停換地方砍殺匈奴俘虜開始讓賈斂厭煩了。接下來,就隻往原地方旁邊不遠處的地方一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