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批。」
即使不少「劊子手」乃是軍中百戰餘生的老兵,這會兒揮刀的姿勢也漸漸有些僵硬和疲憊。原本磨得雪亮的屠刀也仿佛不像剛開始時的鋒利無匹,有的老兵甚至已經覺得腿腳發軟,隻是倚仗為死去牛金的滿腔複仇之意,和站在一旁的新信仰──殺神賈斂的支撐,方才勉強繼續著這場殺戮。
夜路走多終遇鬼,殺俘虜多了,也終會有俘虜發現不對。
有一個被俘前是匈奴射雕者的匈奴俘虜早就覺得自家族人不停地被押進樹林,卻沒有一人出來這事十分蹺蹊,暗自留神。等到他們這批匈奴俘虜被押進樹林後,看著四周大周兵士眼裡憐憫又不加掩飾的快意,他心裡的不安感越發的加重。
待遠處見得那個仍然滿身血紅的周朝殺神和旁邊上千個身上纏繞著蓬勃的凶厲之氣和殺氣的周朝士兵等待著他們的時候,射雕者心下駭然。他忙環視著四周的環境,隻見不遠處的樹木青草之上,有著一抹鮮紅。
「逃!」
趁未到那殺神身前的時候,趕快逃命!
射雕者腳下一頓,奮力撞開身邊那沒有防備的周朝士兵,大吼道:「周人要殺俘!快逃!!!!!!!!!」
射雕者在這群匈奴人心裡的地位很高,聽得他這樣一說,本來也有疑心的匈奴俘虜忙撞開身邊的周朝士兵,四散開去。
對大周士兵來說,這群匈奴俘虜猶如砧板魚肉,要殺要剮,全憑他們處置,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反抗。冷不妨,真的被他們逃出十數步。
賈斂雙眼一凝,一踏馬蹬,坐上奔宵的背部。奔宵心有靈犀的奔向那些四散逃竄的匈奴俘虜方向。
手起槍.落。
火龍瀝泉毫不留情地把所有敢逃走的匈奴俘虜一一紮死。
之後,賈斂看著剩下來的唯一一個匈奴俘虜──那個射雕者在幾百米之外的背影。
賈斂哪裡容得他逃走,摘下強弓,弓弦一響,四支羽箭如流星趕月一般射了出去,把自以為能夠利用地形複雜的樹林順利逃走的射雕者的四肢緊緊釘在地上。
「啊──」射雕者感受到四肢傳來的劇痛,原本這小小的痛楚也並不能讓他這個匈奴中的精英痛呼,隻是他確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手筋和腳筋也被這鋒利的箭頭切斷了。
他再也不能射箭、跑馬、上陣殺敵了!他成了一個廢人!!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絕望在他心頭悄然而起。
射雕者艱難地轉過頭,看著那破空而來的血色槍.鋒,他心頭一顫,不由得閉上了眼眸,心裡閃過一絲解脫之意。
對匈奴人來說,沒有什麼比成為廢人更可怕的事。
一槍了結了射雕者的賈斂慢慢騎著奔宵回去。
他抬頭看看天色,要加快進度了,幸好也不是差很多而已。
賈斂不再轉換場地,直接讓士兵把匈奴俘虜帶到這匈奴人屍體東歪西倒的地方,就著那尚未流儘的血水中將他們一個個按在了地上。見到自家兄弟淒慘的屍身,之後的匈奴俘虜大多已經癱軟了下來,但也有一下子大發癲狂要反抗的,卻被一個個因失手放走了上一批匈奴俘虜,還要累得賈軍侯親自出手而羞愧不已的老兵們一腳踹翻在地。上千顆人頭同時落地,空氣中飄蕩著濃濃的血腥味。
當這一場仿佛漫長得沒有儘頭的屠殺終於結束的時候,所有仍然站著的大周兵士都如釋重負地吐出了一口氣。這真的是真正的殺人如砍瓜切菜啊!但旋即便有人抑製不住地嘔吐了起來。
賈斂沒有嘲笑他們,因為他自己的心都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抬首看天。
牛伯伯,這樣做,你可會高興?
透過變幻不定的白雲,賈斂好像看到那個醜到極致的醜漢張嘴一笑,幾乎可以看到他舌根在左右搖擺。
「兄弟們!我是賈斂。你們都知道,我們大周的上將軍牛金中了匈奴人的毒箭而死,這是大周的不幸!而且,那些陰險狡詐的匈奴人狼子野心,糾集了大軍在雁門郡前,要攻占我大周的領土,搶掠我們辛勞所得的金銀,欺侮我們愛若珠寶的妻女,破壞我們和平安穩的家園!」賈斂的話從空中飄下,落入這萬多百戰餘生,大周軍最精銳銳士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