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到了!援軍到了!!」城頭上的大周兵士看得真切,士氣鼓舞之下,人人奮勇作戰,放開了手腳砍殺。
王翊吩咐人去通知周文帝,他自己看著城外的軍隊卻是眉頭輕蹙。
那總愛提著雙斧,吼吼大叫的粗人去哪了?而且為何將士們的手肩上都纏了一條白布?想起自己早幾天夜觀星象,七殺星星光暗淡,王翊頓感不妙。
「斂兒回來了?」看著城外不遠處,一身穿如血般鮮紅的鎧甲的少年將軍領著上萬騎兵左衝右突,所到之處,再沒一個匈奴騎兵能站起來,周文帝滿心既是歡喜,亦是欣慰。
那年才小小的,嘴饞愛吃糖葫蘆的小男孩,現在也長成了能揮動長.槍,沙場搏殺的少年將軍了。
一直在處理潛伏在匈奴、鮮卑、突厥、柔然四族番子傳回來的情報,忙得不可開交的馮子芝在聽到賈斂帶兵回來的消息後,也披上那件賈斂親手獵回來黑狐皮毛而製的黑狐皮襖,匆匆趕上城頭。
「咦!」王翊轉頭不經意地瞄到站在極不起眼一角的馮子芝,臉上出現驚疑之色。
這人的服飾明顯是一位內侍…然而,按他的麵相看起來……
王翊招招手,讓士兵把這位內侍帶過來。
馮子芝看著賈斂左衝右突的身影,心就突突地跳,脖頸更是冒著冷汗。
被士兵一打攪,他不耐煩地撇了那士兵一眼,眼中儘是空洞的冰冷和深重的戾氣。但下一刻,他很快就收斂起來,神情恭順地跟隨士兵來到王翊跟前。
「軍師,這位是皇爺之前派出的監軍馮子芝。」戴權笑著介紹道,卻是不知道王翊為何無端把馮子芝傳了過來。
「說起來,你們好像也沒有碰過麵。」周文帝的心思也從戰場上分了一絲出來。
王翊記得有這一個人,當初周文帝派他出來做監軍,還是王翊為了解決文官乃至諸皇子插入軍務的建議。
「馮太監今年多大了?」
「奴才乃熙安二十四年二月初三所生,今年年十六。」馮子芝斂眉乖順的回道。事實上,他比賈斂還大一歲半,隻不過他生得臉嫩,所以初見之時才會叫賈斂小哥哥。
王翊掐指,使出鬼穀子掐指占卜術測算起來。
文昌主科甲,辰巳是旺地;利午嫌卯酉,火生人不利。
眉目定分明,相貌極俊麗;喜於金水人,富貴雙全美。
先難而後易,中晚有聲名;太陽蔭福集,傳臚第一名。
按生辰算起來,確是實打實的文昌命格。文昌星屬金,南鬥,司科甲,乃文魁之星。
隻是配合上馮子芝的麵相測算起來,卻是「文昌守命亦非常,限不夭傷福壽長,隻怕限衝逢火忌,須教夭折帶刑傷。」
王翊突然想起當年他第一次為賈斂用鬼穀子掐指占卜術測算的事。
那次是因著他發現身為破軍星轉世的賈斂麵相竟有了極大的變動,由「破軍一曜最難當,化祿科權喜異常,若還陷地仍加殺,破祖離宗出遠鄉」這不得善終的命格變成了「破軍子午會文昌,左右雙雙入廟廊,財帛豐盈多慷慨,祿官昭著佐君王。」雖然依舊是六親緣薄,但所遇凶險卻被化解甚多,而且還一生既富且貴,青史留名的命格。
看來,那一天卻是文昌與破軍相遇,還有了交集,才致使小徒弟命格大變,也使文昌星由傳臚第一名變成了……
這樣算起來,卻是小徒弟害了文昌了。
王翊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柔和,輕拍馮子芝的手,「是個好孩子。」
馮子芝不明所以,但他是知道賈斂有多尊敬他師父的,連忙乖巧的一笑。要是那些在他手上受過刑罰的探子、外族奸細看到這滿手血腥的東廠掌班也有這樣乖巧無害的樣子,隻怕不需上刑,也能把他們硬生生嚇死。
正在浴血奮戰的賈斂不知道城頭上正在開展王翊和馮子芝的「第一次接觸」,他正殺得興起,帶領餘下不滿一萬的大周騎兵衝出匈奴騎兵的包圍圈。
幾千騎兵緊緊地跟隨著這位頭頂一條鮮紅雉尾的少年將軍。
他們想起了剛才的戰鬥中,無論麵對的是多少敵人,無論軍隊被敵人怎樣猛烈的衝擊,他們都緊緊的跟在這個少年…不!是男人的身後,仿佛他們跟著的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將軍,而是戰神!是天下無敵的戰神。沒有半點迷茫,也沒有半點疑惑,那個男人衝向哪裡,他們跟著沖過去就行了。就算麵對再多的敵人,他們也堅信自己一定會勝利。
縱然這支騎兵裡有無數人的品級都比他高,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也隻覺得自己這樣追隨在他的身後並無絲毫的不妥,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你們還能跟得上麼?」賈斂運轉內功,把自己的說話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將士的耳中。
「能!!!!」幾千個滿身血汙的大周騎兵高高舉起手中的兵器,將心中的豪情化為了一個簡單的能字。
「那就跟在我身後,為上將軍報仇!將這些該死的匈奴蠻子全部殺掉!一!個!不!留!」賈斂將手中火龍瀝泉一揮,帶頭衝回匈奴軍陣。一身被鮮血染得通紅的鎧甲在正午陽光照射下折射出奪目耀眼的光芒,束發金冠上那條被血染得鮮紅的雉尾在半空中劃出一個淩厲的弧線,幾千個大周大好男兒心中的豪情和血性眨眼間被點燃!
他們心中隻有一個想法──跟著他,跟著他為上將軍報仇,跟著他將這些該死的匈奴蠻子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殺!!!」幾千多人大喝一聲,跟在賈斂的身後回身向匈奴軍陣沖殺去。
「殺!!」而此時,被王翊安排塞外山牽製呼韓邪部,與雁門成倚角之勢的安北將軍樊布在發現賈斂率兵殺入戰場時,也及時領兵殺到。
雖然戰局變得有點快,但呼韓邪臉色仍然鎮定,沉穩地安排手下大將領兩萬迎擊樊布。
周人奸狡,他早有準備。
然而……
「他姥姥的!憋了好些天!終於能殺個痛快了!兒郎們!給俺殺!!」被安排在歸雁穀,連日來一直隻領兩萬兵馬埋伏等待賈斂人馬的英布連忙衝殺而出。
呼韓邪瞇眼。想不到這群周人還真的能忍,居然還有兩萬人埋伏在他身後。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呼韓邪吩咐讓心腹敏何查領本部射雕者和一萬匈奴騎兵前去解決這兩萬新力軍。
而剩下的兩萬人馬,他可是要用來跟這攪局的小將玩玩。
呼韓邪捏緊手中的虎頭湛金槍,輕夾馬腹,就這樣領著人往賈斂方向殺去。
匈奴人強者為尊,更何況是他這個有意爭奪大單於之位的右賢王不隻是英明果斷、睿智過人,武力也不會比其他人差!
這小將給他的感覺很像很像很多年前見過的那個男人,就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他可是很有興趣。
呼韓邪勾起一個興致勃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