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他就是在政治投機。
「臣也認為和親可取!」
「臣讚成和親!」
一眾認為和平最重要的傳統文官開口附和。
「不行!匈奴者,豺狼虎豹也!呼韓邪上位不過十年,然十年間已整合匈奴各部,統一草原,突厥、鮮卑、柔然已以他為馬首是瞻!其操練軍隊,鼓勵農作,發展商貿…野心之大,可見一斑!」大學士高拱脾氣最是耿直,立即跳出來反對。
「沒錯!郡主和親不可取。」
「匈奴皆是狼子野心之輩,是喂不飽的惡狼啊!請皇上明鑒!」
高拱一派的文官紛紛開口。
牛繼宗湊熱鬨似的,甕聲甕氣地說:「不服就打!磨磨唧唧的!誰會把郡主嫁給那些胡人蠻子?」
皇上把眼神落到仍未發表意思康禾泰一派身上。
「回皇上,明珠郡主跟匈奴大單於和親,這也不是不可,隻是臣覺得此事還是該問問郡主自己的意見為好!」康禾泰左思右想之下,決定繼續使用他一貫的方針──三思而後行,看看情況再說。
既然終於提到自己,李明珠直接出列:「皇上,為了大周,不要說隻是要末將嫁人!就算是了末將的性命又何妨!?」
其他真的以為李明珠決定犧牲小我,前去和親的文官們則交口大讚:「郡主果然明白事理,不愧是金枝玉葉!」
「郡主此舉堪比自願出塞的王昭君啊!」
對此,李斂等人神色從容淡定。
高拱、康禾泰、張天正、賈雨村等一眾有智之士警覺地看著李明珠,似是話中有話啊!
果不其然,等到李明珠坦然接受了一眾文官們的盛讚之後,又道:「然而,末將不僅是大周的明珠郡主,更是大周朝的正四品明威將軍!從古至今,豈有把將軍外嫁之事?」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文官們被呼韓邪求娶明珠郡主帶偏了,隻顧著眼在明珠郡主身上,可沒有考慮過若真的外嫁,嫁的可是明威將軍啊!
從古至今,隻有把皇家之女或者大臣平民之女封個公主稱號外嫁而已,豈有把一國將軍外嫁的先例呢?把將軍外嫁/和親?呸!這簡直是荒唐!究竟是國力衰敗、積弱到怎樣的地步,才會連自家保家衛國的將軍都要「送」出去啊!
就算現在褫奪李明珠的明威將軍軍位也來不及和不可能了!旁人隻會說他們周人懦弱,連將軍也可以隨便把其徹職嫁人。傳了出去,大周朝的名聲就毀了的了。
已經有不少愛惜羽毛的文官反口,「這樣說起來,郡主可不能嫁啊!」
「要不我們換一位公主過去吧!公主乃千金之尊,身份更為貴重,相信呼韓邪大單於定會滿意的!」
「對啊!太上皇就有三位公主,匈奴人若是不滿意,皇上還有嫡公主長安公主和二公主和安公主。」仿佛把皇家公主當作菜市場挑選豬肉似的。
不好說皇上聽在耳中,心裡很是不舒服,就是李斂也是眉頭大皺,神情凜冽。
「冠軍侯,你對此事可有意見?」皇上出言問。
是和親?還是起兵?
「回皇上的話,臣鬥膽,先請皇上恕臣言之無罪。」李斂走到殿中央。
「恕卿無罪,還望愛卿言無不儘。」
「臣私以為和親一事不可取!」一開首,先表明自己的態度。
李斂斬釘截鐵的道:「一個靠著女人去祈求和平的國家,還有何氣節可言?」這一句話就把剛才所有讚成和親的文官們打為沒骨氣的歪種。
「冠軍侯你!」不少文官滿臉漲紅,就要跟李斂辯個一番明白。
皇上斥道:「肅靜!」
然後,才轉頭看回李斂:「愛卿繼續。」
「管子曰:“戎狄豺狼,不可厭也;宴安鴆毒,不可懷也。"」
管子說:戎狄就像豺狼,是貪婪而不會滿足的;如果貪圖一時安樂,那就是飲鴆止渴,想都不可以那麼想!
李斂在王翊手下讀書那幾年可不是白過的。
「臣有一言欲建於皇上!隻是,臣不知道該不該說。」
皇上神情不由得變得肅然起來。李斂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很少見到他如此瞻前顧後的,想必接下來這番話定是不平凡。
「朕洗耳恭聽。」皇上的表情比剛才更誠懇了,連坐姿都變得端正無比。
「漢家青史上,計拙是和親。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婦人。
豈能將玉貌,便擬靜胡塵。
地下千年骨,誰為輔佐臣。」
李斂的眼神分外堅定與銳利道:「江山社稷、百姓的福祉,靠的是有道明君的勵精圖治。豈能把國家的安危都寄托在婦人的身上!?」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能把女子推出去祈求外族予我等和平!?我等男兒又有何麵目苟存於世?何況,自古以來,和親何曾換來過真正的和平?」
「臣聞明朝有一國策──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話中的錚錚傲骨、赳赳雄心,一覽無遺。
「昔日明朝被女真所滅之時,國民與城俱在,“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城破人亡,八十日帶發效忠,十萬人同心死義!」
李斂雙膝跪地,行了個九拜中最隆重的稽首禮,「隻要皇上您一聲令下,我天策府上上下下都願長.槍立馬,守我河山,血戰沙場,馬革裹屍!」
「臣等願為皇上效死!!!」李斂身後的一眾將軍們齊齊跪下,異口同聲的大喊。
「臣等願為皇上效死!!!」高拱等一眾拒絕和親的文官都跪下,高聲附和。
聲音中彙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一種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