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露丹!?」李斂眨了眨眼,「是皇爺給你的吧!」碧露丹乃稀世珍寶、當世靈藥,以大周傾國之力集齊七百八十七種稀世藥物煉成,普天之下都隻有七顆。就算是以愛人司禮監太監、東廠廠公的身份,相信都難以得到一顆。
既然如此,那麼碧露丹是誰給的,自然一目了然。
「太上皇怕你心軟,就把那顆碧露丹交給我保管。」馮子芝淡淡的道。
言語間,他刻意沒有提及太上皇給他碧露丹的數目。
馮子芝終究是不忍心看著李斂那苦瓜乾的樣子,從桌上捧了一杯清茶,慢慢喂給李斂。
李斂(/≧▽≦)/~ :我家的小芝就是賢慧!棒棒噠!
怕衝淡藥性,馮子芝隻喂了李斂一口,就停了。
李斂聽見太上皇對自己如此的「不放心」,也沒有什麼彆扭、生氣的。給他媳婦的,和給他又有什麼分彆!?
而且,自己知自己事,如果皇爺真的把能救人一命的碧露丹給了他,他也許看見天策府哪個兄弟或者哪個兵士傷重,就送出去了。
而這正是太上皇考慮的一點,同時也是馮子芝沒有提及碧露丹數目的原因。
「對了,無緣無故的你為何會跌下懸崖?」馮子芝終於問了李斂最不想要麵對的問題。
∑( ° △°|||)︴李斂驚恐。
「啊哈哈!現在戰況如何?」李斂生硬地轉移話題。
「柔然十萬將士棄暗投明,匈奴聯軍在雁門城外拋下了至少三萬屍體,而歸雁穀一把火就除去二十多萬匈奴騎兵,再加上呼韓邪被俘,匈奴聯軍士氣消沉。據探子回報,匈奴聯軍現在正由狼牙軍的主將破六韓拔陵指揮,緊守大營,緊閉營門不出,任我軍將士如何挑釁,也無動於衷。」算準時間,恰好出現的賀齊代馮子芝回答。
原本八十五萬匈奴聯軍這樣左減一下,右除一些,隻餘下約四十多萬人馬。
有外人在,馮子芝沒有再追問,隻是默默把此事記了在心裡。
「現在匈奴的大單於落了在我們手上,隻要用呼韓邪威脅,不愁匈奴人不投降!」英靳出言道。
李明珠在旁沉吟道:「匈奴人素來桀驁不馴,互相傾軋之事常有。就怕他們不認呼韓邪這個大單於,直接另立一個大單於。」
「如果強攻的話,我方會有很大的損失。但如果一直僵持下去的話,反而得不償失。」
「不用多想了!」
李斂阻止眾人的議論紛紛。
「匈奴人就是強者為尊!一天不把他們打服、打殘、打死!我們大周一天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把消息傳出去,就說我受了重傷,性命垂危,我軍上下憂心忡忡,暫時無暇他顧,高掛免戰牌吧!」李斂下結論。
馮子芝不悅地瞧了他一眼。
就算明知是假的,但聽到李斂這樣詛咒自己,他心裡都是不高興。
李斂安撫地握緊他的手。
被無言地硬塞了一把狗糧的賀齊、李明珠等人儘是無語,自覺地連椅子也未坐暖就起身告辭了,不阻這一對恩愛夫夫共處了。
匈奴聯軍本來就因著柔然的突然反水,而人心惶惶,士氣大跌,幸得敏何查和破六韓拔陵的主持鎮壓之下,還算安然無恙。但隨著四十多萬的匈奴大軍戰敗,匈奴聯軍上下士氣低沉,其後更因著傳來草原上的王、匈奴大單於呼韓邪被俘的消息,士氣更是一獗不振。
敏何查和破六韓拔陵隻得命聯軍堅守大營,從長計議。
正好,聽說因著大周元帥李斂身受重傷,周軍也守城不出,讓匈奴聯軍勉強鬆了一口氣。
突厥派來的代表──王子阿史那同俄拍案表示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救回呼韓邪大單於。他被自家父汗派遣來之前,就已經被告知父汗和匈奴大單於之間的關係,他清楚知道父汗有多看重呼韓邪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而他也很樂意和這個既不會影響自己繼承人地位,又權勢滔天的兄長打好關係。
敏何查與呼韓邪的感情較阿史那同俄深得多,他自然是舉雙手讚成這個提議的。
兩票對一票,破六韓拔陵也無可又無不可的同意了。
既然大家都一致同意了,那麼應該選擇出兵攻打雁門,以武力救回呼韓邪大單於?還是向周朝議和,用以換回呼韓邪大單於?又還是按兵不動,派使者威脅周朝,釋放呼韓邪大單於?
就在匈奴聯軍內部相議接下來的行動應該如何的時候,一支十萬人的部隊靜悄悄地從他們的大營後出現。
這十萬人部隊就是李斂當日命令牛繼宗和高克恭率本部兵馬前往定襄郡後,連同定襄郡的兵士,繞道至匈奴聯軍大營身後,目的是趁機燒毀其糧草補給。
此刻正是子時,夜深人靜,整座匈奴聯軍大營靜悄悄的,隻是間中有幾隊負責守夜巡邏的小隊在大營內走動。
雖然連日趕路,但高克恭的臉上不見疲態,雙眼發光似的盯住聯軍大營。
「老牛!是個好機會!我們這就出去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吧!」神情躍躍欲試。
牛繼宗同樣心動,但他冷靜地製止高克恭,「高黑子,再等一會!先讓兄弟們休息一下,待到醜時再殺出去!」醜時,天色漸明,不影響視野,是人最困乏之時,也是最好的偷襲時辰。
他這幾年被李斂硬迫著在天策府裡的兵法課堂學習的日子可不是白過的。
高克恭想了一想,便信服地點頭,吩咐士兵休整。
將士們便都拉住韁繩,翻身下馬。
他們一邊從袋子裡掏出一些炒過的黃豆或豌豆喂到戰馬的嘴中,順便也給自己口裡扔幾顆咀嚼著,一邊係緊戰馬身上的係帶。
馬匹跑久了,馬鞍、馬鐙等係帶總會變鬆了一些,為了防止在攻擊的關鍵時刻突然鬆開,一般都要在戰鬥之前再次檢查。
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隻見匈奴聯軍負責巡邏的聯軍士兵正依靠著圍欄打盹,毫無防備。
牛繼宗看看天色,向高克恭示意。
他率領的那兩萬天盾營天策將士此刻人人左手持盾,右手持槍,在馬背上壓下身子,隨時準備衝鋒。雖然天盾營是步兵,但作為天策府的一員,每個人都是弓馬嫻熟,身經百戰之輩。
「殺!」牛繼宗帶著十萬人緩慢行軍至匈奴聯軍營寨三裡之外,見得對方仍然沒有任何反應,他便帶領將士們衝鋒起來。
十萬鐵騎一起狂奔的聲音讓大地在一陣顫抖,然而麵對這麼大的動靜,因著匈奴聯軍上下俱是最困倦之時,他們竟然一時間難以反應過來。
牛繼宗一騎當先,兩柄宣花八卦大板斧齊動,瞬間便把護欄砍碎,身後的將士們也隨著他衝入聯軍大營之中。
聯軍大營的後營都是些普通的匈奴族人,打仗的時候,他們就負責尾隨在大軍後麵趕著牛羊,充當補給。因著是後營的緣故,是以他們都沒有設置什麼拒馬之類的障礙物,讓牛繼宗等人能夠輕鬆闖進。
「放火!燒死他們的牛羊、糧草!」牛繼宗大吼道,一雙宣花八卦大板斧不停地砍下聯軍大營中的火把,身後的親兵則把其丟入旁邊的營帳裡。
身後的大周將士也已經提前準備好了火把,點燃之後,便往著各處營帳丟去。
不過一會兒後,匈奴聯軍大營便火光衝天,染紅了整個夜空,連遠在雁門的守軍都能清晰可見。
如果是呼韓邪仍然坐鎮大營,又或者匈奴聯軍的軍力和士氣還是在最鼎盛的時候,牛繼宗等人也許還沒有這麼容易得手。隻是現在呼韓邪被俘,匈奴聯軍死的死,傷的傷,反水的反水,士氣極度低迷,根本來不及反應。
牛繼宗和高克恭等人大獲成功,不單止斬殺了無數慌亂中的匈奴聯軍士兵,更是把匈奴聯軍的牛羊糧草燒了十之四五。要不是破六韓拔陵反應及時,一邊把自己麾下的狼牙軍派去迎戰來襲的周軍,一邊調派人手前去救火、保護牛羊,恐怕牛繼宗和高克恭這一把火絕對能夠燒掉聯軍十之七八的牛羊糧草。
不過,縱然如此,在見到熊熊火光後,一直在靜待時機的李斂等人從雁門殺出,與牛繼宗和高克恭部前後夾擊匈奴聯軍,把聯軍殺得大敗。
這個情況之下,敏何查和破六韓拔陵自然知道什麼周朝元帥李斂重傷垂危、命懸一線的消息都是假的!他們這是中了周人的奸計!但即使現在明白都不能改變些什麼,隻得帶人且戰且走,節節敗退。
周軍乘勝追擊,一直尾隨在聯軍身後。
「呼呼呼!」破六韓拔陵騎著照夜白,心急火燎地帶領匈奴聯軍兵士撤退。
扭頭看著身後窮追不舍的周朝大軍,他感覺自己就像那喪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
他從來都沒有這麼狼狽過的!破六韓拔陵那雙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瞇起來。
如果呼韓邪看到這一幕,他一定會立即退避三舍。可惜,呼韓邪不在,而其他人不是沒空看這一幕,就是不以為有什麼特彆意思。
這個表情很簡單,代表破六韓拔陵生氣了。
破六韓拔陵一般不會生氣,但他一生氣起上來,就是連呼韓邪都大感頭疼。呼韓邪寧願被馮子芝再坑十遍,也不願意和生氣的破六韓拔陵共處一室,因為……
你永遠不會知道破六韓拔陵的腦子裡會想出什麼刁鑽惡毒的點子。
破六韓拔陵薄唇微動:「傳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