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子愧疚(2 / 2)

遠遠看到一個銀甲的小身影,太上皇什麼天子威嚴,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城府都沒有了,遠遠就嚷了起來:「靜涯!靜涯!」聲音真摯,富有深情。

李斂聽在耳裡,心頭一暖,顧不得宮中不得奔跑的規矩,一路小跑衝到太上皇身前。

「皇爺!」

太上皇不等李斂站定,就一下子把李斂緊緊擁在懷中,擁得很緊很緊,仿佛懷中人會突然間飛了去似的。

李斂也順從地回抱太上皇,心裡激動莫名。

太上皇胸膛急劇起伏,想要說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雙手顫抖著摸索李斂的臉孔,嘴巴不住地哆嗦著。

「你這皮孩子打小就不聽朕話!朕要你去東,你偏去西!朕要你讀書,你偏要去騎馬!朕要你平安無事回來,你就偏生要搞什麼身士先卒,被敵軍包圍,身受重傷!完了還不安生的去追擊匈奴人中了蠱毒,九死一生!」說得後麵,太上皇越發的後怕,不由得重重拍打李斂的胸口。

李斂胸前有護心鏡擋住,根本就感覺不到痛,但他怕太上皇拍得手掌疼痛,連忙半蹲下去,把後腦伸到太上皇的手底下。

打吧!反正現在打得有多重,待會就有多心疼!李斂死豬不怕開水燙似的想。然而,微紅的眼眶顯示出他心裡也不平靜。

太上皇終究上了年紀,今天一大早就起床,加上忙了一整天,也沒有力氣多拍李斂幾下,就沒氣力了。

「朕都已經是半隻腳埋土裡的人了,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讓朕怎生撐得著!!」他用上最後的力氣狠狠地李斂的後腦打了兩下,忍不住老淚縱橫。

「三爺,你彆哭,斂兒錯了。」李斂也慌了。

在他心裡,太上皇儘管退位了,但依舊是那個骨健筋強,揮手彈壓山川,威震四海的萬乘之尊。

太上皇此刻的真情流露,讓李斂感到又是窩心又是感動,不自覺地擁著太上皇流下淚來。

他也不管巴掌拍到後腦上有多痛,隻伸出手輕輕地掃掃太上皇的後背,好讓太上皇慢慢緩過氣來。

一輪訓斥(哭訴?)和「暴揍」後,太上皇總算是把這兩年的擔驚受怕都發泄出來了。

發泄一通過後,看見李斂乖順的樣子,他又忍不住心疼道:「你這孩子不是很靈醒的嗎?朕打你,你咋就不知道躲了?」微微懊悔自己剛才沒有留手,打得太用力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打痛了靜涯。

「皇爺,靜涯這是心疼你、孝順你啊!他現在可是咱們大周的戰神,威名赫赫!換著彆人敢往他身上打,他不還手把人打傻也算好的了!又怎會因為怕你手疼,特意把後腦露出來給你打呢!」戴權在旁邊笑道。

人年紀越大,就越是變得天真和任性,總是喜歡彆人哄著來。

太上皇聞言,像個老小孩似的,驕傲地仰起頭道:「那是!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不要說他是什麼戰神,就算他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個筋鬥雲十萬八千裡的孫猴子也得乖乖站定讓朕打!」渾然不覺得自己說了些什麼駭人聽聞的話出來。

李斂也不覺有異,就像是伺候自家老父似的,接過李明珠的工作,攙扶著太上皇緩緩進殿。

「外人」李明珠朝天翻了個白眼。

如果當初皇爺爺不是曾經把她和李斂拉郎配,加上她深信皇爺爺瞧不上李斂生母史氏,她還真的會相信外麵坊間流傳李斂是皇爺爺私生子的謠言。

明明剛才在殿裡還明珠兒長明珠兒短的,現在心裡眼裡卻隻有李斂一個人!

李明珠:好氣啊!但還是要保持微笑!(^_^)

李·親孫女·明珠就如其他「無名無份」的奴婢內侍般,一句說話都沒有說過,在沒人理會的情況下,像透明人似的跟了上去。

「瘦了!瘦了!邊關苦寒,你受了不少苦啊!」太上皇甫一坐下,就拉著李斂的手,心如刀絞一般的疼惜道。

屁股離椅子還有三尺遠的李明珠側目。

皇爺爺啊!李斂這家夥和牛繼宗、冉封天天以受傷為由,戰後什麼工作都不幫忙,整天不是出城烤全羊,就是騎馬滿草原跑。好不容易逮到他們,他們倒是一臉身負重傷,但身殘誌堅,重傷不下火線的模樣,騙得將士們一個接一個的向賀將軍求情,還大包大攬的把這三人的工作都攬過去做。群情洶湧之下,賀將軍不得不把這三人放假。看著這三個混賬在外麵花天酒地瀟灑過活,恨得她和林寒等埋首宗卷案牘的將軍咬牙切齒的,巴不得套麻袋圍毆他們!

這樣每天光吃喝玩樂,什麼事情都不用做的家夥還會瘦了!?

作為當事人,李斂坦然地接受了太上皇的評價,毫不虧心地點點頭。沒錯!他就是瘦了!邊關可辛苦著呢!得多吃些好吃的補補。

「待會用完晚膳後再走!」太上皇轉頭跟戴權說:「吩咐禦膳房多準備些滋補的食物。」

李明珠希冀地看向戴權,皇爺爺偏心眼偏到無邊才會認為李斂瘦了,身為最是公正嚴明的太監總管戴伴伴總不會一樣眼…的吧!?她艱難地把瞎字吞進肚子裡。

可惜,戴權辜負了明珠郡主的期望。

戴權應下,憐惜的看著李斂,對太上皇的說話深表讚同。

「皇爺說得對!靜涯瘦了這麼多,得好生補補才是!奴才這就去吩咐禦膳房多做些滋補養生和靜涯愛吃的菜。」語音剛落,他似是一刻也不能多等了,連忙急匆匆地領著殿裡侍候的宮人離開,目標明確的直接殺往禦膳房。

待戴權領著其他「外人」走了,太上皇便正色起來。

「你跟皇上談成怎樣?」

「我把這兩年遭遇安福海和…派人刺殺的事情告訴了皇上,安福海當場自儘。之後,我跟皇上說我此戰元氣大傷,從此之後再也不能上戰場了。延年也打算辭去司禮監首領太監和東廠廠公的職務,陪我一起去食邑調理身體。還有,我向皇上提親,想要長安公主下嫁璉兒。」李斂老實地交代。

「胡說什麼!?」太上皇翻了個白眼,不愧是親祖孫,和李明珠有三分相似。

他一怒之下,又是一巴掌拍到李斂後腦去。

「不又是你說要說得嚴重一點吧!」李斂依舊不敢躲,委屈地縮縮頭,說好做一輩子比親父子還親的偽父子呢!怎生打他比打親兒子還多還狠的!?

「朕有叫你說哪些說話詛咒自己嗎?也不嫌晦氣的!」太上皇表示這個鍋他不背。

李明珠在旁邊一臉懵逼。

我是誰?我在哪裡?他們是誰?他們在說什麼?

兩人沒有理會一旁不明所以的李明珠,繼續說下去,橫豎是自家親孫女(親下屬/好友?)總不會說出去的。

「那皇上怎樣說?」

「皇上允許延年辭去司禮監的職務,但保留東廠廠公一位。至於我和延年去食邑調理身體一事,他覺得河南離京城甚遠,沒有首肯。而璉兒和長安公主的事,皇上雖未明言,但頗有意動。」天底下能夠在太上皇麵前大刺刺地自稱我的,恐怕也就隻有李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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