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管家!」門房焦急的喊道。
管家回頭皺眉, 低聲斥道:「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
門房吸了一口氣, 在管家耳邊說了幾句。
管家臉色微變,不得不走進廂房裡。
「我不是說了, 今天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來打擾我的嗎!?」馮唐正站在床邊等待保和堂何大夫的診斷, 很是不耐煩的道。
管家替馮家做事了三十幾年, 從前是馮唐的小廝, 馮唐有很多事情都不會瞞著他, 所以他知道的事情要較底下那些小廝得多。
管家刻意加重語氣的道:「是肅毅伯、從二品雲麾將軍林寒來了!他說要老爺您出門見他。」
未等馮唐反應過來,耳尖的馮夫人已經大聲尖叫道:「他那私生女把我兒打傷了!他還有臉上門要老爺去見他!!??」她眼下是恨透了漪玉,連帶林寒都落不到好。
「閉嘴。」馮唐被她吵得頭疼, 儘管他同樣對林寒抱有極大的怨氣, 但也不得不出門去見林寒。
馮唐甫一出府門,就看到林寒單人單騎的橫在府前的大街上,自己的兩個親兵正保持行禮的姿勢, 大氣也不敢出。
無中目人!不當人子!
馮唐怒了。
他雖然官途不順,但一向愛兵如子,視兵將為手足。
你林寒的女兒打傷了他家獨子,還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後遺症!你林寒更欺上門, 欺壓他的手足!?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哼!肅毅伯好大的威風啊!」馮唐罕有的嘲諷道。
「放肆!」林寒倏地眸光一利, 那眼底深處的肅殺和冰冷讓馮唐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馮唐反應過來後,「放肆的是你!你家女兒打傷了我兒, 害得我兒子現在還躺在床上, 動彈不能!你就在我廣武將軍府門前刁難我的親兵!你林家父女可有把我廣武將軍府放在眼內!?」
林寒上身動也不動的挺直腰板坐在奔宵身上, 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論身份, 我是皇上禦筆親封的肅毅伯、論官職,我乃從二品雲麾將軍。你隻是無爵的正五品廣武將軍,見到伯爵、上官卻不單止不行禮,反而加以咒罵,這是哪家的規矩?可還有尊卑可言!?」林寒一字一句全都合情合理。
朝堂上尊卑有別,任你是八十歲老官,也得恭恭敬敬向二十歲的上官行禮。軍中就更不用多言,以下犯上者輕則杖責四十,重則斬立決。
「還有,我林寒潔身自好,尚未娶妻,膝下無兒無女,望廣武將軍慎言,休要敗壞我林寒的名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廣武將軍府外已經聚集了一群吃瓜子看戲的老百姓。
「這廣武將軍就算再不喜歡林寒將軍也不能汙蔑他有娃兒的,這傳了出去要是彆人都當真了,讓林寒將軍如何娶好人家的女兒!?」有老大娘不滿。
「如果林寒將軍看上我,不管他有沒有女兒,我也願意嫁啊!」花癡姑娘發白日夢道。
「這馮唐一向不會辦事,恐怕是搞砸了差事,又或者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惹怒了林寒將軍。」有人有板有眼的道。
林寒剛攜大勝餘威回京,又是天策府的四大將軍之一,在京中老百姓裡可是十分有群眾基礎的。反觀馮唐往日聲名不顯,此次出征又未聞有立過什麼大功勞,是以京中百姓認識他的人也較少。
「你!!!」聽著旁邊百姓的議論,馮唐不由得漲紅了臉。
「嗯?」林寒雙眼儘是冰冷之色。
「下官正五品廣武將軍馮唐,見過雲麾將軍。」馮唐深吸了一口氣,向後退了半步,兩臂合攏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共上,上身鞠躬四十五度,行了一個完整的揖手禮。
「免了。」林寒冷淡的道。
「下官家中有急事要辦,恐怕不能接待雲麾將軍了。不知雲麾將軍今天到來,有何要事?」馮唐咬牙道。
「嗬。」林寒冷笑,「本將軍隻是想要來告訴你,你們馮家欺侮我的徒弟一事,可還未完!」
馮唐暴怒,「什麼!?林寒!你實在欺人太甚了!」不答應做側室不就罷了,他好意要把林寒那私生女收為義女,將來嫁人後也能多一個娘家庇護,怎料那丫頭居然刁蠻至此,不單止打傷紫英,還要把他給……現在林寒不見好就收,反而還威脅起他上來!?
馮夫人沒敢跟馮唐說自己做過的好事,隻一味把責任推給漪玉。
而馮紫英被踢中要害後,身心驚懼之下也把其他事都忘了,滿心滿眼都是自己日後的「幸福」。
「欺人太甚?」林寒嗤之以鼻,他隨手拋下了一錠銀子,拿起旁邊一個賣菜百姓挑擔的木棍。
「本將軍就讓你見識一下本將軍是如何欺人太甚的!」
語罷,當下一提馬韁,大喝一聲:「駕!」
奔宵雖然理論上已經步入老年期,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得皇竹草和其他珍貴的藥材多,不單止沒有體虛血弱的征狀,反而較從前更為神勇,極通人意,讓無數人嘖嘖稱奇。
就連剛入天策府兩三年的天策將士和奔宵單打獨鬥之下,一不小心都有機會陰溝裡翻船。
李斂曾經測試過奔宵的力量和速度,發現牠全速之下,從北京到保定府隻需要約五個時辰,那可是三百多裡距離!而全力之下,更是可以一蹄子踏碎磚頭。
林寒在來時已經跟奔宵說好了應該如何做,因此,聽得指令,牠便長嘶一聲,往廣武將軍府的台階上奔去。
跑到上最頂端的台階後,借助衝擊力,奔宵一下子整匹馬跳了起來,離地足有兩米的高度,兩隻強而有力的前蹄高高揚起,猛地踢在大門上。
「轟!」大門上立時出現了五六道明顯的裂痕。
奔宵那靈動的雙眼閃過一絲不滿意,再一次加大力氣,奮力一踢。
「轟隆!」大門竟被牠硬生生踢碎裂了。
而林寒也不是看戲的,他靠著奔宵跳躍起來的高度和棍子的長度,拿著棍子的手往上一挑,竟是把「廣武將軍府」這塊牌匾挑了下來。
隨著奔宵輕盈的落地,「廣武將軍府」和大門也在同一時間倒在地上,惹起巨大的聲響之餘,還飄起了無數塵埃。
「哇!!」
如此蠻乾,在場眾人都是看呆了。
「好家夥,竟然這麼凶!」
「馮家要遭!他們究竟是如何的得罪了林寒將軍啊!?」
「想不到林寒將軍平日斯斯文文,動起手上來居然這麼的狠!半點麵子也不留給馮唐!」
一群老百姓看熱鬨看的起勁,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喧囂起來。馮家在京裡的風評向來也不過是一般,雖然沒有像那些新晉的世家豪族般做儘欺壓良民的事,但行事沒規矩,得罪的百姓也不在少數。
與之相比,林寒既為大周立過無數功勞,又是天策府這個軍民關係最和諧的一員,加上又沒有什麼惡行(府裡與李斂一樣都就由親兵打理),自己又長得不錯,在場的百姓不由得一麵倒的支持他去了。
「聽著!你們馮家欺負我家徒弟的事,今天隻是開始,我們來·日·方·長!」
林寒撇下這一句後,隨手把棍子還給那百姓,就拉一拉馬韁離開了。
奔宵離開時,雙蹄不偏不移地踏上「廣武將軍府」。
啪啦一聲,在場眾人明顯可以看得出這塊牌匾是徹底的毀了。
可惜這塊牌匾才剛連夜造出來沒有一天,就這樣被毀了。
「豎子!豎子爾敢!!」
馮唐眼睜睜看著自家牌匾和大門被毀,還被林寒如此威脅,不由得臉紅筋漲,火冒三尺起來。
感受到來自旁邊老百姓的指指點點、冷嘲熱諷,他隻覺得眼前一黑,黑到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馮唐一口老血噴出,整個人徑直朝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