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指的可不是鮮卑,而是再往北邊的哦囉斯國。」
「哦囉斯國?」
眾人麵麵相覷。
「沒錯!哦囉斯國處於冰天雪地,他們野心極大,一直想要南下侵占整個草原,如果當時不是有匈奴和突厥聯手把其阻隔於興安嶺之外,他們早已吞並整個草原。即使如此,他們仍然死心不息,三五不時就派兵偷偷渡過興安嶺,襲擊匈奴和突厥的部落。」
「據在下所知,哦囉斯國的曆代國主一直發展軍備,並向其他方向侵占領土,每侵占一個地方,就在河口等險要地方修築要塞,作為進一步侵略擴張的據點。」
「眼下匈奴和突厥已歸順大周,草原上再沒有任何一個部落有能力阻止他們南下,恐怕他們得到消息後,就會以極快的速度派兵在草原上建造要塞,留待攻打大周的時機。」
想要在太平時候破解文官打壓武將的法子就隻有一個!把壓力往外轉移而已!
一個天策府將領皺起眉頭的道:「這麼大的一件事何以我大周竟是不聞半點風聲?」從來沒有聽講過哦囉斯國這個國家。
「這事都就是隻有靠近興安嶺周邊的幾個匈奴和突厥的部落知道,而且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所以當時呼韓邪下令禁止傳播開去。」開玩笑!若果早早被大周朝知道匈奴和突厥身後有一個敵人的敵人的話,還不就容易被你們前後夾擊的!這自然是要掩得密密實實的!
「但…就算真的有哦囉斯國膽敢侵占整個草原,隻要它一天沒有攻打大周,恐怕朝中的文官都不會主動理會的。」冉封思考過後道。
雖然占領了草原能讓大周的地圖上新增一大片的土地,然而這片縱有巨大戰略意義,但自然環境同樣惡劣的廣袤土地對大周不少文官來說,簡直是食之無味的雞肋。如果從前匈奴、突厥和鮮卑三族不是隔三差五就派人南下搶掠,恐怕他們早就忘記關外還有草原這樣東西了!
「那我們就主動打上去!」破六韓拔陵一個「我們」,就把自己和在座的天策府眾將領連成一線。
「這不行,我們師出無名,那群文官絕對會製止我們,而且皇上也不會讚同的。」施泉搖頭否定。
古來征戰最講究的就是名正言順。師出有名則直,師出無名則曲。也就是說,師出有名,才有道理;有了道理,才有號召力;有了號召力,將士才會用命、百姓才會支持。當年劉邦想要攻打項羽,不也就是借著項羽暗中指使人殺死義帝為理由,興仁義之師率軍征伐,使得將士用命,不少諸侯王心服。
「怎會是師出無名?」破六韓拔陵反問。
「我大周皇上受命於天,監察天下四海,推恩海內,澤及鳥獸,匈奴、突厥都有感皇上德行而自願歸順大周朝,那哦囉斯國雖乃夷狄域外之國,但終究也是天下人也,皇上自當施以雨露,滋潤、恩澤那哦囉斯國,教化夷狄。」
這一番話聽得一眾天策府將領目瞪口呆。
這…這…這也太無恥了吧!要是破六韓拔陵自小就長在大周,說不定大周新一代名留青史(遺臭萬年)的幸臣就是他了!
部份有正經上過學堂、有功名在身的天策府將領不由得深思起來。
這番話雖然說得無恥一點,但儒家奉孔子為聖人,而孔子最尊崇的就是驅逐夷狄,尊奉王室。
再者,換另一方麵說,孔子為至聖先師,一直推廣有教無類。在這一點上,教化夷狄,化夷為夏,也是有教無類的一種。那哦囉斯國乃夷狄域外之國,人民恐怕是接觸不到詩書禮樂之教,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如果捧出孔子的聖人之道,再打著為了教化、拯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可憐的哦囉斯人而出兵,恐怕整個大周朝絕大部分的文人也會是讚同聲一片。
而且皇上愛麵子,重名聲,立誓要作一個名留青史的明君的事,對天策府諸將來說也不是什麼秘聞。現在這麼大的「教化」、開疆拓土之功,他們可不信皇上會不心動。
至於周軍在草原、在哦囉斯國的國土裡麵搞的到底是拯救還是迫害……反正大周朝的文人又沒有幾個會上前線,隔著數萬裡路,誰知道、誰在意周軍在前線到底在做什麼?反正他們知道大周是仁者之師就夠的了。
想通了這兩點的天策府將領眼前一亮,似乎真的是有點成功的可能!
「那哦囉斯國可有什麼特產?」李明珠狀似不經意的一問。
破六韓拔陵笑了,不愧是他家的姑娘,就是冰雪聰明得很。
「哦囉斯國盛產黃金、皮毛、烈酒和…琥珀。」
在座眾人齊齊睜大了眼睛,貪婪的神色在眼中一閃而過。
黃金、皮毛和烈酒不需多言,大家都知道有多貴重,令大家失態的就是破六韓拔陵提及的那琥珀。
在中國古代,琥珀曾被稱作虎魄、育沛、獸魄、頓牟、江珠、遺玉等,價值堪比金銀。有人認為琥珀是老虎死後精魄入地所化的石頭,都有人認為琥珀是老虎流下的眼淚。因此,人們普遍認為琥珀有趨吉避凶、鎮宅安神的功能。無論是在西方還是在華夏,琥珀都是皇室貴族才能擁有的的珍寶,有的國家還把琥珀當做交換貨物的錢幣或祭祀的用品,甚至用來製作皇室珠寶與廟堂器。
詩仙李白的《客中行》裡麵曾經提及:「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可見琥珀的珍貴。
這下子穩了!有這麼大的利益不怕那些表麵清高,但實際上全都鑽到錢眼裡的老雜毛不讚成了!不少天策府將領拍手稱快。
解決了一大難題,大廳裡的氣氛開始放鬆熱鬨起來。
李明珠直接吩咐外麵的士兵準備酒宴,一來慶祝解決了大難題,二來慶祝自己升官,三來避免牛繼宗和施泉一高興,又「摔死」了幾頭牛。
隻見牛繼宗仰天狂笑,死命地重重拍著破六韓拔陵的背部,「哈哈哈哈!你說你是吃什麼長大的?簡直跟延年像個十足十的!心眼都像蜂窩似的,披身狐狸皮就能成精!你這個兄弟我老牛認了!以後出去報我老牛的名字!老冉那名頭太小可保不住你!」一番話不知道究竟是誇獎還是挖苦,讓破六韓拔陵不禁哭笑不得起來。
「老牛你這是什麼話?我老冉的名頭怎麼了?得罪你嗎!?」冉封瞪大那雙銅眼,笑罵道。
「就說你的名頭不如我老牛的響!怎麼?」牛繼宗挑釁道。
「老冉!我要是你,這口氣我就忍不下去了!」旁邊的人起哄道。
「呸!來來來!大戰三百回合!誰先倒下的就是龜兒子!」正好有士兵拿了幾壇酒進來,冉封一掌拍開壇口泥封,就往嘴裡灌去。
論是喝酒,除了他家兄弟李斂外,牛繼宗還真的沒有怕過誰,他自然是當仁不讓的同樣拍開壇口泥封,大口大口往裡麵灌去。
他們是心裡高興得想大叫,兩將軍都是粗人,最常見的宣泄感情的方法不是打架,就是喝酒,難道還指望他們大發詩興,吟詩作對不成?
他們不隻是為了能夠解決不久之後的難關而高興,而是因為隻要這個方法成功了一次,得到大量好處(黃金、皮毛、烈酒、琥珀)後,有一就有二,那些什麼盛產金子寶石和各種香料的茜香國、盛產珍珠白銀和瑪瑙的蘇喇國等就成了囊中物!
大周軍方儘可以隨意出兵攻打…「拯救」、「教化」這些深陷於黃白俗物裡,不通詩書禮樂的可憐夷狄了!
恐怕從今以後,所有被「拯救」、「教化」的國家都會深深「感激」提出這個偉大建議的破六韓拔陵了。
李明珠點頭,不愧是她的男人,就是詭計多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