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因願意甚至渴望加入冠軍侯麾下的匈奴人和突厥人實在是太多了,為了爭奪入伍的位置而大打出手,誤傷負責清點、勸架的官吏無數。
在冠軍侯招收匈奴、突厥老兵和青壯組成騎軍的消息傳出後,京城附近的匈奴、突厥的老兵、青年不等負責征召的官員上門,直接就一擁到城外的征兵處裡,想要率先加入冠軍侯的麾下。
老兵、青壯年是這樣,而匈奴、突厥的老弱婦孺非但沒有阻止,反而忙著往其他遠一些的地方宣揚冠軍侯征召他們族人從軍一事。於是,以京城為中心,冠軍侯召匈奴、突厥老兵和青壯為兵的消息不住地擴散開去。其他地方的匈奴、突厥青壯生怕去慢一步,冠軍侯就招滿士兵了,連午飯也不吃,急匆匆的呼朋喚友一起出發去京城了。而家中那些老母親眷也繼續把消息往外傳,一傳十,十傳百。
才剛到亥時,十萬匈奴、突厥騎軍就已經招滿了成員,甚至還多出了不少。不過,此時此刻自然是多多益善了。對於匈奴、突厥這些新降的小夥子如此給麵子,皇上大喜之下為這十多萬騎兵賜下稱號──燕北義從。
來不及整隊訓練什麼的,隻讓兵部立即發下十數萬匹馬和裝備後,李斂就帶著燕北義從披星戴月的北上了。
一路上,除卻李斂自身那幾百親兵外,最接近他的就是新成軍不久的燕北義從,之後是天策府的兩萬將士,再之後的才是藍田大營的二十萬將士。
旁人都覺得李斂這舉動實在是太冒險了。
雖說眼下是沒法子之下才找這些胡人幫大周打仗的,但李斂也別要真的把他們當成自己人,無論如何也得留個警惕才是。他身邊全都是那些新降不久的「危險」胡人!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難保有哪個心懷怨恨、賊心不死的胡人夜晚偷偷接近李斂,然後哢嚓了他的!
牛繼宗更是苦口婆心的勸說了好幾次,隻是每次都被李斂不以為意的態度氣得一蹦三尺高,然後揮著大斧去尋親兵單方麵「切磋」──切磋如何毆打他人。
即使被牛繼宗和其他手下、親兵勸說過不止一次,但李斂依然故我,我行我素,完全不聽從勸告,實在是讓人好生氣惱。
其他人的想法李斂完全明白,但李斂不是要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意,而是要想辦法取信於燕北義從。
臨出京前,呼韓邪特意把李斂在匈奴、突厥兩族人心目中的地位都告訴他了,這讓李斂更加有信心指揮燕北義從。
隻是燕北義從不同於天策府,那是李斂一手帶大的孩子,也不同藍田、豐台大營的將士,大家都是大周的子民。他和燕北義從從前是敵人,現在即使是同袍,儘管燕北義從極度崇拜和敬畏他,但從本質上來說大家還是陌生人。李斂需要把燕北義從的心徹徹底底的收下才行。
現在李斂把自己置於燕北義從的中央,就是代表著把自己的安危都交托給燕北義從了。連自己的親生兒子──天策將士想要見李斂一麵,都得先經燕北義從的允許,穿過燕北義從的包圍線,這是何等巨大的信任啊!
草原人是性情爽直,往往動拳頭快過動腦筋,但不代表他們就是傻子。
李斂給他們的信任,較黃金更重,較玉石更美。
偉大的冠軍侯把他的性命都交付給他們,給予了他們這麼大的信任,他們自當為他衝鋒陷陣,拚命殺敵,以死相報,才不會辜負偉大的冠軍侯!
就是燕北義從感動得一塌糊塗的時候,李斂乘勝追擊,當眾承諾他對燕北義從和大周的其他將士一視同仁,有功必賞,有過必罰!燕北義從的士兵每斬下的一顆敵人首級都與其他大周將士的功勞相同!隻要不斷的立功,升官封侯更是不在話下,子子孫孫都能夠受到庇護,享受富貴榮華的安穩生活。
曾經終日在草原上顛沛流離,過著朝不保夕生活的燕北義從,比大周的任何一個子民都渴望能夠得到安穩富足的生活。
於是,不過數天,李斂就輕而易舉地收下燕北義從上下的心了。
每一個燕北義從稍有空閒的時候,不顧連日急行軍的疲憊,騎著馬,帶著期盼和向往的心情在李斂的帳篷外麵徘徊。而當李斂推開他的帳幕時,總能引發無數人的歡呼。李斂踏出帳篷後,每一個高大威武的燕北義從都崇拜而敬仰的匍匐在他腳下,獻上自己的忠誠與膝蓋,為他牽馬,受他驅策。在行軍時,隻要李斂的的馬鞭一響,便是萬馬奔騰。
可以說,燕北義從對李斂的狂熱,連李斂的親兒子天策府將士也隻能隻愧不如。
如此,李斂就帶著上下一心的燕北義從、天策府將士和藍田兵士開往草原,馳援柔然。
反觀另一邊,由於北上打哦囉斯國、救援柔然這個燙手山芋有人負責了,那麼剩下來南下打倭寇這件大蛋糕就有不少人覬覦起來了。因此,南下剿寇的大軍裡,就出現了好幾位十年都不到軍營點卯一遍的「將軍」了。
「毅兒、鼎兒,倭寇雖然是烏合之眾,但你們要切記──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殺敵立功這些小事交給親兵去辦就是了,千萬不要以身犯險!」為首的老人諄諄叮囑道。
「是的,父王。」一個年約五十相貌頗有威嚴的男人恭敬的應道。
「是的,外祖父。」一個臉容和史氏有三分相似的中年男人點頭稱是。
此時,中軍大帳裡
冉封憤憤不平的朝高克恭嚷道:「我就不明白你為何準許南安那老不死和他那軟蛋兒子、慫蛋外孫子一起隨軍南下剿寇!他們身上雖然還掛著軍職,但誰不知道那軍職不過是說著好聽,實際上手下一個兵都沒有!」
在李明珠率大軍出發前半天,前南安郡王親自帶著他的兒子──現任南安郡王和他的外孫子──忠靖侯史鼎,硬是擠了進豐台大營的隊列裡麵,美其名他們也是豐台大營的一份子,如今國家有難,他們父子祖孫自當為國出力,報效大周,方不負聖恩。一番話嘔心得已經正式接管豐台大營的高克恭,恨不得吩咐左右把這三個厚顏無恥的貨都拋出軍營。而他也就張口下令時,卻被李明珠製止了。
「呸!你以為我就想的嗎?一家子賤人就懂得混軍功!簡直是無恥得不得了!」高克恭破口大罵。
他也是個倒黴催!雖然說是大周三大軍隊…嗯…現在是四大了,得加上燕北義從……四大軍隊裡麵,天策府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其次就是藍田大營,原本墊底的就是豐台大營,眼下恐怕墊底的依然是豐台大營,就連新組建不久的燕北義從都能壓在豐台大營頭上了。
唉!天策府裡全是精銳,在李斂的嚴格要求之下,每一個將士都是經過精心篩選,沒有一個庸人。藍田大營在大周建國開始就已經存在,大周的軍隊除了駐守各地以外,都主要集中在藍田大營訓練,從某程度來說藍田大營可以說是國本,輕而動搖不得。燕北義從裡麵全是匈奴、突厥的胡人青壯戰士組成,戰鬥力絕對強悍。
而他豐台大營不過是太上皇時期開始組建,主要負責南方的水戰,底蘊、實力都稍嫌不足。從前,其他伸不到手進天策府、藍田大營的勳貴不就把目光集中在豐台大營身上了吧!整個豐台大營質量參差不齊,有三分之一的「將士」都是有品級、有爵位在身的勳貴之後。太上皇和皇上對此都就單眼開,單眼閉,算是用豐台大營安撫滿朝的親貴大臣了。
堂堂四大軍隊之一的豐台大營偏生卻是排在最末,恐怕是半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作為主將,高克恭都極是痛恨「手下」那些光啃俸祿不做事、十年都不到大營一趟、有軍功可以撈就一擁而上的「貴人」。
「好了!既然他想要混軍功就讓他跟上吧!」李明珠頓了一頓,「這軍功就怕他拿到了,也沒有機會享受!」在老南安郡王帶著兒子和外孫子進軍營前半個時辰,東閣大學士吳斌找了她一趟。
破六韓拔陵眼珠子一轉,會心一笑。
而冉封和高克恭聽得此話,臉色一變。
兩人走出帳篷,繞了一圈,見除卻李明珠的兩個天策女兵守在門口,再無彆人後,才心驚膽跳地走回帳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