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野心(1 / 2)

就在皇上正在生悶氣,無辜受累的畢雲正在重新包紮上藥的時候, 畢雲派畢大勇去請的「援兵」也陸陸續續來到了。

李斂自幼有一半時間就在宮裡玩耍長大的, 跟他最有交情、也是最早跟他結為盟友的自然是當年的內廷十二監首領太監。

十九年過去了,當年威風凜凜的內廷十二監首領太監有的仍大權在握, 奮鬥在最前線,有的已經退居二線,在一眾乾兒子的孝敬下享享清福。

「糊塗!既然皇上已經明言了今天不見人, 你這樣站在養心殿外, 與威迫皇上何異?還不快快離去!」尚衣監首領太監馬輔國沉聲道。

來的路上,畢大勇已經把事情告訴給他們了。

有人唱了黑臉, 就自然有人唱.紅臉。

「小公子啊!正所謂:在家千日好, 出外半日難, 外麵有多好也不如家裡好,你又何必一定要離京呢!」前任直殿監首領太監馮敬勸說道, 他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 一輩子也未曾離開過京城半步。

前任都知監首領太監張敏也點頭很是讚同, 帶著三分膽怯的道:「馮敬這話說得沒錯!世間險惡,人心難測,外麵的壞人也多,無論如何也不及京城安全啊!」他祖籍雖然是江南人士,但自幼被拐賣進京,後來就一直在皇宮裡生活, 就連宮外都未曾踏出過半步, 視宮外的世界為洪水猛獸, 更不要提京城之外的地方了。

外廷有皇上的控製,李斂要辭官去旅行的消息還沒有多少人知曉,但在內廷裡,各種小道消息早就已經傳進他們的耳裡了。

「小公子,你又何必跟皇上嘔氣呢!我明白你的心情,但那可是皇上啊!你總得留一些餘地,給皇上一些麵子。聽我一句勸,退一步,海闊天空。」把整件事情看得最清楚的禦馬監首領太監黃錦道。

「不管如何,一直站在這裡也不是法子的,不如先去咱們那裡從長計議吧!」老好人前任司設監首領太監劉和和稀泥似的道,想要先把李斂帶走。

「這個主意好,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何況咱們這裡十幾人的,總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尚膳監首領太監鄭懷恩點頭讚成。

前任內官監首領太監夏吉、印綬監首領太監童貫和神宮監首領太監安禮直接擁著李斂就要往外走。

「各位公公!我心意已決,你們請回吧!」李斂向著黃錦等人拱手作揖的道。

正如畢雲所料,黃錦等大太監好歹都是共同照看李斂長大的老人,李斂往日對他們都是禮敬有加的。畢雲一個人的說話李斂不肯聽,但一大群人的說話就由不得李斂置若罔聞了,總得好生考慮清楚。

而李斂也確實考慮了,隻是這考慮非彼考慮,李斂考慮的不是離開養心殿,而是考慮如何讓黃錦等人主動離開養心殿。

不管黃錦等人如何的唱黑臉、紅臉,說了千句萬句的好話,哪怕是連威迫利誘都用上了,李斂也隻兩個字──不走。

說了大半天,浪費諸多唇舌也不能讓李斂動搖半分,黃錦等人不由得有點氣餒。

在這個情況下,被他們指派去寧壽宮尋老祖宗戴權出手的畢大勇,臉色奇怪的小跑回來,並替戴權傳來一句說話──隨他。

大家也是宮中的老人,聽到老祖宗這話自然個個都若有所思。

既然老祖宗都這樣說了,不論黃錦等人在心裡在想什麼也好,他們都隻得既是憂慮,又是鬆了一口氣的各自離開。當然,他們私下仍派親信密切監察著事態的發展。

而隨著他們的離去,李斂的耳邊終於能夠清靜下來,不需要再忍受耳邊活像有數百隻鳥尖叫的聲音,能夠做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等候來自惡…皇上的「臨幸」。

這一等,就等到華燈初上的時候了。

畢雲年紀大了,精力本就不濟,而且今天的情緒大喜大落,傷神得很,加上頭上的傷口可是流了不少血,因此早就退了下去休養,由義子畢大夏暫時代替自己的工作。

「皇上,夜深了,是時候歇息了。」畢大夏恭敬的道。

皇帝卯時(淩晨五時至七時)就得起床上朝,因此每天大約戊時(晚上七時至九時)就得早早睡覺的了,要不然第二天就沒有精神去處理國事。

「還有多少折子?」皇上頭也不抬,繼續落筆道。

「還有二十八本,司禮監已經批紅,沒有什麼特彆重要的事情。」畢大夏機靈的道。

「嗯。」皇上合上奏折,放下手中筆,疲憊地揉揉太陽穴,沒頭沒尾的問:「他還在嗎?」

畢大夏自然知道皇上所指的他是誰了,掩嘴揶揄的道:「冠軍侯一直站在殿外,一動也不動的。奴才出去過幾遍,他一步也沒有移動過,活像一塊石頭似的!」

「住嘴。」皇上不悅的道,「堂堂朝庭重臣、正一品天策大將軍、冠軍侯,豈是你可以隨意取笑的!」

畢大夏臉色一變,連忙跪倒請罪,「奴才該死!奴才隻是想讓皇上高興,並不是有意取笑冠軍侯的!」

皇上喝了一口茶,才道:「待會兒,自個兒去找你乾爹領罰。」他也算是留了一份體麵給畢大夏了,否則,以畢大夏如今養心殿首領太監接班人的身份,要是直接杖責或者交由慎刑司處罰,即使身子沒有大礙,但可會丟下好大的臉麵。

「奴才謝皇上恩典!」

皇上隨口一問:「他一整天可有進吃?」

李斂自巳時一刻進宮(早上九時十五分),在寧壽宮逗留了一個時辰,來到養心殿外等候已經是午時二刻了(早上十一時三十分),眼下是約戊時五刻(晚上八時十五分),足足等了四個多時辰。

畢大夏跪在地上,遲疑了一下才回道:「回皇上,冠軍侯今天大半天站在養心殿外…滴水未進。」

「什麼?」皇上可沒有預想過這個答案,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混賬!你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頂著太陽捱餓嗎?」他本以為殿裡的內侍總會奉上些糕點、茶水給李斂的。

畢大夏強持鎮定的道:「回皇上,奴才是皇上的奴才,不是冠軍侯的奴才。奴才隻知道要關心皇上的身體,卻不知道要操心冠軍侯的吃食。」

他直起身子,一臉忠心耿耿的道:「而且,皇上已經明言不見冠軍侯,冠軍侯卻偏要站在養心殿外,這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大功於社稷,而威逼君父!?這事傳了出去,旁人不會知曉皇上的苦心,隻會說皇上苛待功臣,屆時百官大臣、天下百姓該如何看待皇上?奴才愚笨,不知道該如何讓冠軍侯離開,隻能以這樣的方式好讓冠軍侯能知難而退。」任是誰看見了,都會舉起拇指讚一句好一個忠心的奴才。

然而,皇上卻沒有領他的好意。

「放肆!!」當頭就是一個茶杯砸下去。

見得皇上真的發怒了,畢大夏嚇得臉色發白。

要知道皇上性情和善,待下寬厚,就算是吃飯吃到沙子,都不忍心責怪禦膳房,隻命陪侍的宮人隱瞞下去,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皇上發脾氣。

「奴才該死!」這樣的情況之下,即使畢大夏不知道自己哪裡出錯了,都隻得學習他乾爹的做法,叩頭認錯,希望皇上能夠息怒。

好一會兒後,「大夏,你很聰明,很能乾,已經學到你乾爹的九成本事了。」皇上緩緩道。

聽得來自頭頂上的讚許,畢大夏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就被下一句話嚇得渾身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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