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
「保留天策大將軍、太子少保之職,朕再授你巡按禦史一職,代朕巡狩天下,監察地方政務,凡政事得失,軍民利病,皆得直言無避,大事奏裁,小事主斷,有臨機處置之權。」
聞言,李斂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哀怨的瞧了皇上一眼,就不能不喘大氣嗎?差點兒嚇死寶寶了。
皇上微微得意的一笑,活該的!朕會告訴你這是朕故意的嗎!?你這皮孩子這些日子給朕帶來了多少麻煩了!皮孩子不嚇學不乖!
李斂這新任巡按禦史和林如海從前的巡鹽禦史隻差了一個字,但雙方的職能可是有很大的差彆。
兩者同屬都察院,皆為監察院禦史,官位雖不高,但權勢頗重,有查糾百司官邪、天子耳目風紀之職責。巡鹽禦史擔負著查察鹽政、糾舉不法的使命,代表朝廷巡視地方鹽務。而巡按禦史又名八府巡按,是為了製衡地方官員而生的。不僅可對違法官吏進行彈劾,甚至有可以直接審判地方官員的權力,並對府州縣道等衙門進行實質監督,更可以在監察過程中對地方行政所存在的弊端上奏。
而李斂這皇上禦口親封的新任巡按禦史,不僅是明正言順的代表天子巡視四方,不受都察院控製,直接向皇帝負責,而且因著保留了身上正一品天策大將軍和正二品太子少保之職,就是作為一省最高行政長官的正二品巡撫都不敢對他愛理不理、打馬虎眼的。而且,以李斂的身份、威望和能力,足以把所有地方上的害蟲都連根拔起。
皇上此舉雖然不合理,但也算是合情,既能繼續對李斂委以重任,又能滿足了李斂離京遊玩的心。試問李斂和馮子芝離京若遇上地方官貪贓枉法、魚肉鄉民之舉,他們會袖手旁觀嗎?這樣一來能趁機鏟除朝庭鞭長莫及的地方蛀蟲,又能把李斂調離京城,給予李明珠、牛繼宗等人成長的機會,更避免了要宰了李斂一家子的可能。
竊笑過後,皇上笑得一臉溫和,「你我推心置腹,豈能相負呢!」好像剛才故意喘大氣嚇李斂個半死的人不是他似的。
見狀,李斂也不得不冠冕堂皇的說起套話來,「臣受皇上重托,不敢有半分鬆懈,日後定當鞠躬儘瘁,安民濟物,否則以何臉麵回報皇上的知遇之恩!」這次我記下了。
「好!」皇上裝作看不明白他的意思,欣慰的笑起來。
「哈欠!時辰不早了,你還是快回府吧!雖然宮門已經下鑰了,但用吊籃把你吊下去還是可以的,恐怕延年也等得心焦了。」
皇上這次是真的打了一個充分困意的嗬久,看了看下麵進貢上來的西洋鐘,發現已經是亥時三刻了(九時四十五分),以往的這個時候他早就已經批改完奏折安寑了,連忙催促道。
剛才生氣的時候還不覺得天色已晚,但現在……皇上努力撐起精神,可得好好想想一會兒跟戴伴伴去寧壽宮該如何向父皇回話了。他敢打保證,隻要李斂一出養心殿的大門不久,還未走到宮門,戴伴伴就會笑意盈盈的出現在養心殿,傳達父皇的口喻了。
「臣謝皇上恩典。」本以為自己得在禁軍侍衛休憩的房間裡勉強湊合一宿,誰知居然可以回家了,李斂喜出望外的道。
「去吧!去吧!」一瞧到他這開心的樣子,皇上心裡既是高興又是嫉妒。
「罪魁禍首」可以高床暖枕,抱著愛人睡覺,而無辜的自己不單止要費儘心思去向偏心眼的老父親回話,還睡不到幾個時辰就又得起床上早朝,開始新一天的忙碌,這怎是一個慘字能形容!?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皇上接下來的「下場」,李斂興高采烈地和奔宵一起坐著大型吊籃,在禁軍侍衛的幫忙下緩緩落到地後,就立馬騎上奔宵奔回冠軍侯府去了。
時辰雖然不早了,但整座冠軍侯府依然是燈火通明,時不時可以看到一些親衛在府中走動。
李斂甫一回來,就已經有眼尖的親衛看到了,高興的大喊:「將軍回來了!將軍回來了!」十數個親衛四散去告訴府裡其他人這個好消息。
剩下來四五個埋伏在府門旁邊的親衛一擁而上,一個替他拉著奔宵,一個捧著臉盆,一個扭乾帕子替他潔麵,一個在他身後不住地推著他往前走。
這麼熱情!?我才半天沒有回府而已吧!李斂一臉懵然的任他們施為。
待把人擁到內院後,親衛們才一散而空。
與外邊的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不同,院子裡黑沉沉、靜悄悄的。
李斂都受到環境影響,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不由得躡手躡腳的走進房間裡。
看著床上人背對自己的後腦,他悄無聲息地脫下袍子,再褪去裡衣,露出他滿是縱橫交錯疤痕的健碩身體。
也不蓋被子,李斂慢慢地上床,躺在床中人的旁邊,生怕吵醒了他。
然而,李斂可以減輕自己回來的聲音、動靜,但他的體重和火熱的氣息卻是暴露了他。
果不其然,感受到床邊一沉和身後人傳來熟悉的氣息,馮子芝就知道是愛人回來了。
他本來就因著李斂久久不歸而心下焦躁,雖然沒有發火,但身上陣陣的寒意可是把冠軍侯府上下都嚇得不輕。一旦做錯了事,馮子芝隻會冷颼颼的瞥你一眼再收回視線,儘管沒有打罵,卻讓人打從心底裡哆嗦、發抖。
「…回來了?」馮子芝沒有轉身,隻低聲的問。
李斂見人醒來了,也不用顧忌彆的了,一下子把他擁進懷裡。
下巴放在馮子芝的脖頸間,舒服地蹭了蹭,才滿足的說:「嗯,是不是吵醒你了?」
「用了晚膳沒有?」
「用了,皇上留了我用膳。」
「累了嗎?」
「不累…嗯…有一點點吧!」裝可憐。
「嗯……」雖然明知李斂是在裝可憐,但一想到他在養心殿外站了一天,馮子芝就硬不起心腸,轉身用手支撐自己,就要替李斂捏捏腳。
「…彆!我開玩笑而已!」李斂急忙攔下他,他可不捨得小芝辛苦。
重新抱著馮子芝的腰,他歡喜的道:「皇上已經許我保留原職,授我巡按禦史一位,巡狩天下,監察地方政務。明天應該就會有正式的旨意下來了,我們就收拾行裝,最快後天就可以出發了。」
「你想先去哪兒?先去看北國風光,萬裡飄雪,還是去看江南水色,煙雨蒙蒙?待把大周境內的風光都看過一遍後,我們再去那什麼列北聯合王國,看看那些洋鬼子的地方是什麼鬼樣子的!」李斂環抱著馮子芝,興致勃勃的數說著。
「…不過,其實先去那兒也沒什麼分彆。」頓了一頓,他伸出手輕輕的攬住馮子芝的後腦勺,抵住他的額頭。
「因為我會陪你走遍天下,看儘風花雪月,不離、不棄。」
聞言,馮子芝心中一熱,臉頰微微一紅,飄飄斜了他一眼,「侯爺這張嘴巴,是用了蜂蜜不成?怎得滿嘴都是花言巧語了!」
「我覺得應該還有彆的用處,廠公該是知道的……」李斂附在他耳旁說了一句。
「哪裡來的無賴!」縱然已經是老夫老夫了,但馮子芝還是不習慣李斂熱情的樣子,微微羞赧的一掌拍開他的臉。
李斂卻叼住他的手,神情愉悅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