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延有些疲憊地打開房門,卻被燈火通亮的房間怔住。
敞開的臥室大門顯示著裡麵的一切,他的床上趴著一個連高跟鞋都沒有脫的女子。
他忙輕輕關上房門,輕腳輕手地走回臥室。
床上的人抱著他的枕頭,唇角含著一絲甜蜜的笑容,睡得正酣。
袁天延的目光瞬間溫柔下來,他緩緩坐在床邊,小聲喚了兩聲:“景瑤?小景?”
“嗯……”喬景瑤根本沒有醒過來,隻是潛意識地回應著袁天延的呼喚,小鼻音懶洋洋的。
他寵溺地笑起來,彎腰替她將高跟鞋脫下,又給她蓋上被子。
喬景瑤翻了個身,蜷著身體,還在夢中不曾醒過來。
袁天延靜靜看了她一會兒,附身在她唇上親了一下,轉身出了臥室。
帶上房門,他點燃一根香煙,站在陽台上看著靜謐的小區,思緒回到了昨夜。
和喬景瑤說了新電話號碼之後,家裡的座機響起,公司上因為臨時有事要他回去加班,可他的那部電話關機,同事隻能打到家裡來。
將打碎的東西收拾好,袁天延就開了那部手機,趕往公司。
一直到晚上十點,他才把項目上出現的遺留問題解決好。原本想打個電話問問景瑤情況,卻發現手機老舊早已經關了機。
有些無奈地想著第二天要去買個新手機,袁天延和同事出了公司。
然後,遇見了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麼在這裡?”袁天延震驚地看著出現在公司門口的周茗。
“啊——”臥室裡的喬景瑤突然驚叫一聲,打斷了袁天延的沉思。
他趕忙滅掉香煙,跑進臥室,關切地問道:“怎麼了景瑤?做噩夢了?”
喬景瑤腦子一團亂,根本分不清來的人是誰,驚慌地躲避著袁天延的碰觸。
“彆怕彆怕,小景彆怕,我在這裡,天延在這裡陪著你。”袁天延將她抱在懷裡,一直輕聲安慰。
“天延?”喬景瑤聞到熟悉的味道,眼神漸漸有了焦距。
“嗯,我在這兒,彆怕,做噩夢罷了。”袁天延摸摸她的頭。
喬景瑤抱著袁天延,亂跳的心終於平緩下來:“天延,你陪著我好不好,陪著我。”
“好,我陪著你。”袁天延摟著她躺在床上,又親了親她的額頭,“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喬景瑤沒有回答,隻是緊緊抱著袁天延的腰,將頭埋在他的頸窩,無聲地搖搖頭。
“那再睡一會兒,我陪著你。”袁天延沒有再問。
累了一晚上的袁天延躺在床上抱著心愛的女人,竟漸漸睡著了。
而被噩夢嚇醒的喬景瑤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過這麼清晰的夢了,就好像靈魂身在那裡,親眼所見一般。
她,看到了自己真正的身體。
閉著眼躺在那裡。
蓋著純白的被單,她甚至清楚知道被單下的那具身體一絲不掛。
冰冷,蒼白,毫無生氣。
眼睛突然睜開,眼裡怨毒的恨意充斥著喬景瑤的大腦,像一股無形的電流啃噬著她的意識。
“你為什麼要用我的身體去愛彆人?!”那具身體突然開口,尖利的聲音幾乎刺穿喬景瑤的耳膜。
喬景瑤不住發抖,將懷裡人摟得更緊。
那不是自己,她受了傷,頭發早就剃光了,不可能是夢裡的長發。
那不是自己,絕對不是自己……可,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她還活著,所以恨自己用她的身體去愛了天延?
不,她也還活著,她愛天延!
“你沒有權利阻止我去愛他。”喬景瑤小聲地開口,說給也許深藏在這身體某一處的另一個喬景瑤聽,“我現在才是活的,我才是存在的。”
在同一座城市的偏遠鄉鎮上,一棟兩層樓高的房子裡燈火通明。
外麵看上去有些破舊的老房子,裡麵卻有著豪華的裝修和高檔完善的醫療設備,還有日夜監測的醫護人員。
“先生,病人在八點四十七分有過一分二十二秒的心臟驟停,現在已經恢複正常。”一個醫生摘下口罩,拿著電話恭敬說道,“請問還有什麼吩咐。”
電話那頭先是傳來一陣撕心肺裂的咳嗽聲,接著才有一個沙啞著嗓子的男人開口:“好好照顧她,不能讓她有一丁點的差錯。”
“是的。”
“還有,找出她昏迷不醒的原因和為什麼心臟會驟停。回來後我要知道答案。”男人下達著自己的要求,切斷了電話。
醫生鬆口氣,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