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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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山野間蟬聲漸起,天上繁星點點,浩如煙海。

破落廟宇中,蘇以寧擰著白裙緩緩蹲下,凝視著地上的人,微微上挑的雙眸有些出神。

其實她攏共也沒見過蕭淮之幾次,尚不知蕭淮之就是世子時見過七八次,當時以為他是個被追殺的江湖人士,口無遮攔的怕是得罪了人家,以至於後來蕭淮之每回見她都裝不認識。

不過蘇以寧倒求之不得不認識,每每想起自己在蕭淮之麵前說過的蠢話,她都恨不得躲著蕭淮之走。

直到大婚之日,也是蘇以寧最後一次見到蕭淮之。

那天的蕭淮之是冷冽的,銳利的,更是陌生的,也不知從他何處趕來,通身的肅殺之氣毫不收斂,仿佛不是來裴府送賀禮,而是要來裴府緝人。

所以蘇以寧對蕭世子的概念是模糊的,在後麵的年月裡每次想起這個人,腦海中浮現的反而是破廟中的這一幕,亦或是同蕭淮之一起飲茶喝酒的時候。

眼下記憶中俊美的人兒不複存在,光風霽月的身影遙遠到記不清楚,蘇以寧拿出鬥篷輕輕披在他身上,包裹住裡頭沾滿血汙的舊衣。整個過程中似是牽扯到了傷口,蕭淮之悶哼一聲,大腿處劇烈的疼痛使他恢複了一兩分的意識,本能的想捉住那隻在他身上亂摸索的手。

“彆動。”恰似風水輪流轉,蘇以寧一把拍掉他的手,不顧他微弱的掙紮,用手帕仔細擦拭著他臉上的汙血,直到那張臉勉強能看,不算特彆乾淨,但也不至於出去嚇到人才罷手。

送她們來的車夫早已打發走了,這種事少一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除了秋兒是她完全信任的人,其他人她不願冒險。

蘇以寧將地上的人半拖半拽的扶起,那份重量一下子就壓到了他身上,蕭淮之看起來清瘦,實際沉得很,她險些踉蹌一步同他一起摔倒在地。

“小姐,我來幫你吧。”秋兒已經從六神無主的慌亂中回過神來,小臉雖還嚇得霎白,卻比剛才鎮定多了。

“不用。”蘇以寧一咬牙,再次將人攬起,鉚足了勁將蕭淮之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今生不比前世,至少前世還有蘇府馬車可以用,今世隻能靠一雙腿走出去了,也不知蕭淮之身上的肉是不是石頭做的,硌的她肩膀疼。

“你撐著些,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儘快離開。”

好半響,蘇以寧才聽到一聲細弱蚊蠅的聲音:“......不合。”

“什麼?”蘇以寧皺眉,她腳步停住,仔細凝聽,耳尖幾乎湊到那人臉上,才聽到一句略微大點的聲音:“這樣,不合禮數。”

命都快沒了還在在意這些虛妄,蘇以寧心中騰起一種佩服,如此迂腐古板倒像是蕭淮之的脾性。

“當真是不巧,這裡就隻有我們兩個女子,公子若不想將就,不如自己走?”

背上人僵了一下,似是順著她的話般,抽開了手,蘇以寧連忙將人拽住,白玉似的指節扣在他的小臂上,又氣又無奈:“就這麼嫌棄我?寧可舍了這腿也不要我扶?”

“不......是......”

她將那硌人的胸膛稍稍挪了挪地,又道:“既有這力氣還是用在走路上,此地不宜久留,放心,事後我不會纏著你賠我清白的。”

口中的話一句比一句不像話,偏偏蕭淮之已強弩之末,連反駁都做不到,隻能任由她拖著往前。

蘇以寧起初還有些累,跟背了座小山似的,隨著時間流轉,她越往下走越覺得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輕了許多,借著月光側眸看去,蕭淮之額間布滿細密的冷汗,蘇以寧才發覺他一直在儘可能的不給自己增添負擔,哪怕會扯到傷口,痛的滿頭大汗也不出聲。

這般倔強不語,一絲一毫也不願多欠彆人的性格,除了蕭淮之她真是找不出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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