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腿傷嚴重,經不住這樣走,難道你真想做個瘸子不成。”
一道細若蚊蠅的聲音響起:“我本就是廢人一個,世間早已無親人,亦無牽掛,身體殘缺或是健全,都無甚所謂。”
世間早無親人,亦無牽掛。
從前蘇以寧就是聽信了這句話才沒把他和蕭世子聯想到一起,要知蕭世子父親健在,還有兩個後母生的兄弟,又談何舉目無親?
隻是這蕭淮之的身世有點說道,自他五歲生母病逝起,他父親連喪期都不顧,僅僅隻過了三月就抬了位新人進來,可笑的是那新人已有五月有餘的身孕,甚至還帶個大了蕭淮之一歲的孩子進府。
據蘇以寧了解,蕭淮之這位後母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蕭淮之現在幾乎被人害去了半條性命的事,也和家中的兄弟後母逃不開乾係。
兄弟的背叛,後母的虐待,生父的不作為,這些人在他心裡早已不是家人。
看他如此頹廢輕生,蘇以寧心中沒由頭的悶出一股氣,不知是他過於糟踐自己的身體,還是自己特地偷跑出來想保住他的腿,可對方卻不領情。
最終蘇以寧輕輕歎了口氣,鄭重道:“是我有所謂。”
“我希望你可以稍微靠著我些,我希望自己費勁心思,花大代價早早救下來的人是健全的。人生猶如起起伏伏的萬裡長河,不管你以後選擇一蓑煙雨任平生,還是找那些個傷了你的人打回去,都得先養好自個身體。”
月華如水,在這個距離蕭淮之感覺那些字句像是從他耳邊擦過,他能清晰的看到對方忽閃的睫羽,微翹的鼻頭,尤其是她說話的模樣,像是炙熱的火球砸進了他的心裡。
腦海中一片混沌,蕭淮之尚不能聽出這句話中的矛盾,隻記住了前一句。
她會在乎,她有所謂。
以及,靠她近些。
蘇以寧感覺到旁邊的人稍稍配合了些,心中一陣欣慰,鉚足了勁帶著他往前走。
二人並未走多久便在一處客棧門前停下,她仔細將蕭淮之身上的鬥篷圍好,確保他大半張臉都隱於陰影下,隻露出一個精致的下巴,才帶著他踏了進去。
店家是認得蘇以寧的,原本還蔫了吧唧的,看清來人後立刻換上熱情的態度:“哦喲,蘇二小姐,您怎麼這個點來了!”
再看到蘇以寧還帶著人時,也極有眼力見的不多看,隻將人送去了上房。
蘇以寧向來不是個會照顧人的主,一番忙活下來也累的筋疲力儘。
“秋兒,一會我先回祠堂將阿姊換下來,你去以我的名義下帖,去請醫師。”
直到事情吩咐完,兩人一道下樓時又碰到了那店家。
“二小姐,您今打哪帶來的爺啊?那爺好像沾了血吧,您這來路不明的人......回頭蘇大小姐問起來我可不好解釋。”
“況且這要給小店帶來麻煩,小店也賠不起,這爺傷的不輕,咱報官吧?”
絕對不能報官——
報了官通知了蕭府,以蕭淮之現在的模樣哪還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