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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第 171 章

第二?日雞鳴三聲, 天尚未亮,國公府中各房各院就跟約好了似的,霎時間?人聲鼎沸。

等到了?卯時, 晨光熹微, 迎輝堂前已集結齊了所有郭氏子弟, 包括昨日沒有被允許出現?的郭繼昌、郭繼興、郭霞三兄妹。

這是郭繼業特地讓人去給郭守成傳的話, 要今日凡是郭氏子弟所有人都必須要出現。

不出現?者,視為自動放棄郭氏身份。

所以, 三兄妹跟在父親郭守成身邊出現?了?。

卯時一刻,郭繼業奉英國公、國公夫人出現?在迎暉堂。

迎暉堂主位上?擺了?三張案幾,英國公和國公夫人分?坐兩邊, 郭繼業站在了?中間?位置上?, 連開場白都沒有,直接對堂下各房家長、族老們道:“今日召集諸位前來,有事關?郭氏闔族大?事需與諸位商議, 諸位且坐。”

說罷,自己當先跽坐在了?中間?主位之上?。

堂下之人可是個個心中、麵上?複雜極了?,英國公、國公世子還在呢,郭繼業就敢、也能在兩人眼皮子底下坐主位,他們這些族人,真?就跟茫茫湖海風雨飄搖中的小船一般, 搖搖晃晃尋找不到前進的方向了?。

郭守成可以坐,郭繼昌、郭繼興、郭霞三兄妹可是不能坐的,他們身邊分?彆跟著一個年長的老嬤嬤, 被“護”著站在郭守成身後, 瞪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上?座中間?那?個陌生又冷峻的男人。

他們來的時候無?不是抱著大?鬨一場的主意,但現?在身處這肅穆莊嚴的迎暉堂, 麵對各房族老長輩,以及威嚴、慈愛的祖父祖母,他們的氣就先泄了?三分?,等再見了?在他們不敢造次的諸多長輩麵前理所當然身居高位的郭繼業,他們的兄長之後,他們瞬間?明了?他們之間?有如鴻溝的差距,這氣,便又泄了?五分?。

唯剩的那?兩分?,大?概就是他們身為?長房嫡出的底氣了?吧。

郭繼業拍拍手,一司儀站出,高聲唱了?幾個名字,名字不多,隻有十來個,是以幾個呼吸間?名字就唱完了?。

堂下一片安靜,不知道此為?何?意。

郭繼業開口道:“這幾房族人,後日將?與我同歸桐城,舉行族中大?祭。”

此話一出,堂下頓時嗡嗡聲大?起,沒有點到名字的麵露不解,被點到名字的人,也是疑惑不已。

就有一年長族老首先開口問道:“敢問少主,族中大?祭乃是大?事,緣何?隻點了?這幾房追隨少主呢?既是族中大?祭,理應是我郭氏諸房合力共謀,讓祖宗滿意。”

素來祭祖都是大?家一起搞的,這有的人去有的人不去算什麼?

是要讓祖宗以為?他們郭氏心不齊嗎?

給老祖宗上?墳都還要分?開來上?,胡鬨!

郭繼業對這族老的話點點頭,對他的話表示同意,然後他在這族老滿意的表情下緩緩道:“我之所以隻帶這幾人去,而不是帶所有人去,是因?為?郭氏即將?分?宗,而你們,是被分?出去的,從今日起,你們就不再是桐城、洛京郭氏了?,也就無?需回桐城祭祖了?。”

堂下落針可聞,所有人全都傻了?一般看?著說話的郭繼業。

什麼?

他們剛才聽到了?什麼?

他們是不是還沒睡醒,做了?噩夢,所以才聽到了?這樣恐怖的話?

不,即便是做噩夢,他們也夢不到如此讓人心神俱顫的大?恐怖。

那?個開口說話的族老顫顫巍巍起身,身後小輩都忘了?攙扶他,他扶著案幾,半躬著腰往前傾,一雙濁目死死盯著郭繼業,從喉嚨裡發出顫抖的氣音,問道:“少主方才所說為?何??老朽耳背,沒有聽清。”

郭繼業不做表情,平平直視著他,朗聲說了?第二?遍,說給他聽,也是說給所有人聽:

“郭氏即將?分?宗,而你們,從今天起,就不再是我郭繼業的郭氏了?。”

這族老跌坐在座位上?,其他人也都軟了?脊背,冷汗岑岑,如喪考妣。

他們這是,被除族了??

這為?什麼啊?!

有人憤而起身,壓抑著恐懼和怒火質問道:“緣何?我等要分?宗?少主一歸來就說這等讓人寒心的話,讓我等族人如何?信服?!”

對,對,如何?信服?

被分?出去的可不是隻有一家兩家,而是幾乎所有整個洛京七房,法不責眾,他們不是孤軍奮戰,他們要擰成一股繩,為?自己討個說法。

“憑什麼?”

“為?什麼要分?宗?為?什麼要把我們分?出去?”

“荒謬!”

“胡鬨!”

“祖宗啊,子孫不肖啊”

頓時堂下哭嚎聲一片,更有甚者指著郭繼業的鼻子大?罵子孫不肖,原本端肅的迎暉堂秒變菜市場,憤怒的郭氏族人們秒變指著商家大?罵為?富不仁的買菜大?媽。

然而,郭繼業卻是麵色變都沒變一下,在堂下眾人的大?罵聲中慢條斯理的飲了?一口濃茶。

昨晚他和郭守禮商議了?個通宵,隻剛才眯了?一會?,這會?子需要好好飲上?一口濃茶,稍解疲乏。

郭繼興看?著指著郭繼業的鼻子罵的唾沫橫飛的族人們心下暢快至極。

他原本還以為?郭繼業是壓在他們頭上?不可撼動的大?山,現?在好了?,郭繼業自毀長城,讓族人與他離心,以後他繼承人的位子可是坐不穩了?哈哈哈哈

郭繼興心下暗自幸災樂禍,麵上?也大?大?方方的表露出來,他沒有親自下場去罵,是因?為?他身後那?個嬤嬤一直緊緊攥著他的胳膊,父親郭守成也狠狠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

郭守成這個父親在郭繼興這裡還是很有威嚴的,是以他隻是用表情表達了?他的惡劣。

相較於?明顯幸災樂禍的郭繼興,郭繼昌和郭霞兄妹兩個則是一言不發的看?著場中鬨劇。

沒錯,就是鬨劇。

沒看?家主和家主夫人都沒發話嗎?還有二?房,二?叔郭守禮比父親更自在,手執一把山水折扇優哉遊哉的看?熱鬨。

所以這些族人在鬨騰什麼啊?

他們不會?以為?他們這樣大?鬨一下郭繼業就會?聽他們的收回剛才說出去的話吧?

郭繼昌一開始是被族中大?會?的場麵和郭繼業身上?濃重的威勢和煞氣給震懾住了?,但他還有腦子,且他從小被母親世子夫人和祖父英國公寄以厚望,和其他族中子弟不同,他接受到的是繼承人大?家長式的教育,他重點學的是怎麼用人,怎麼維護自己的威望,而不是怎麼在同類中出類拔萃脫穎而出。

簡而言之,他才是那?個選拔彆人、任用彆人的人。

是以他在郭繼業說出“分?宗”二?字之後先是驚訝,然後就是思考他這麼做的用意和目的。

郭霞雖然從小不是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但她是被當做未來宗婦教養長大?的,本質上?,她是和郭繼昌接受的一樣的思想教育。

是以,遇到突發事件之後,她的思考方向和郭繼昌的思考方向一致,都在猜疑郭繼業做此決定的目的是什麼。

郭繼業飲了?一口濃茶,他也隻給了?堂下激動的族人一口濃茶的時間?宣泄,如今時間?到了?,他將?茶盞放在了?右手邊案幾之上?。

堅硬溫潤的瓷碟底部和同樣堅硬光滑的案麵碰撞,發出清脆中帶著沉悶的“咯”的一聲。

這一聲不大?不小的瓷盞與硬木的撞擊聲,就像是一個號令一般,引的所有人都停下自己動作,靜止了?聲音看?向了?他。

也一定是所有人在各自為?自己“忙活”的同時也分?散了?大?部分?注意力在他這裡,所以他一個舉動才能牽動所有人的精神和情緒。

萬眾矚目!

郭繼業掃視了?一下堂下已經從座位上?起身來到堂中央亂做一團的族人們,而這些族人們,在被郭繼業掃視到的時候,因?為?憤怒變的扭曲的麵容上?無?不麵露緊張,有那?不濟的,甚至後退了?兩步,十分?的沒出息。

郭繼業緩緩開口問道:“父親以為?如何??”

堂下族人:

如坐針氈的郭守成迎接了?眾人的怒目而視,好似他說一句讚同的話他們這些往日裡擁護他的族人就能撲上?來生撕了?他一般。

郭守成緊張的咽了?口唾沫,開口道:“繼業啊,這這分?宗乃是大?事,是不是,是不是要好好商議一番,才夠穩妥啊?”

這稀泥和的,所有人都不滿意。

郭繼興在身後狂捅他,焦急小聲提醒道:“父親,不能答應!”

郭守成麵對前頭任何?一個人說話都要三思斟酌,麵對兒子他隻有一個字:“滾!!”

郭繼興:!!!

郭霞嗤笑一聲,引的弟弟一個瞪視,郭霞反瞪回去,也小聲罵了?一句:“蠢貨。”

郭繼興:!!!!!!

感情這家裡隻有他一個人在操心嗎?

郭繼業對父親郭守成的話不置可否,他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然後又去問坐在郭守成對麵的郭守禮:“二?叔以為?呢?”

郭守禮很有名士風範的以一個隨意的姿態坐在屬於?自己的座位上?,此時聽到郭繼業的問話,就用折扇拍打著自己的手掌心,笑回道:“我覺著大?侄子你這分?宗的決定很好”

“嘩——”

郭守禮此話一出,堂下族人們的矛頭瞬間?指向了?郭守禮。

郭守禮可沒有唾麵自乾的癖好,他見有人罵他,登時大?怒,對站在自己身後呼啦啦一群數都數不過來的大?小兒子們喝道:“平日養你們做什麼的?沒見你們老子被罵了?,去,給老子罵回去”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郭守禮兒子眾多,不說全部吧,總有一小半遺傳了?他某些混不吝的個性,是以,他這個做老子的一號召,一些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兒子”們就從他身後魚貫而出,與罵他們父親的族人們對罵起來。

人要和眾,郭守禮那?些就是想隔岸觀火的兒子們或許不認同父親的做法,但在這個時候,要是不去幫忙,那?就不是一家人!

他們可以關?起門來在自己這一房掐架,但都有人罵到他們父親頭上?了?,就是父親沒理,他們也得為?父親出頭,否則,就不是爹生娘養的。

所以,有戰鬥力的去前方和人對罵,戰鬥力稍弱和沒有戰鬥力的,就在後方助力,堅決擁護他們的父親不能被人給罵了?。

郭繼業:

沒成想,二?叔這一房竟是這樣的魄力非凡嗎?

英國公扭開頭去,長長歎息,不欲看?二?兒子率領孫子大?軍們帶頭鬨騰,話說這二?兒子混不吝的性子到底像誰啊?

倒是國公夫人手執團扇半遮麵容,似是不忍直視堂下子孫鬨劇,但你若細看?,就知道這為?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暗中給次子遞眼色,不是要他收著些,而是誇他乾得好。

郭守禮收到了?母親讚賞的眼神,心下一陣得意,生兒子做什麼用的?就是這個時候用的!

他滿意的看?了?眼在前頭戰鬥的年紀大?的兒子,給在後頭跳腳嗷嗷叫的年紀小的兒子們一口茶喝,省的叫的太?大?聲,傷了?他們的喉嚨。

委實是一位很有責任心的父親了?。

隻有郭繼拙,麵對這場鬨劇忍無?可忍,他左右不了?什麼,便欲轉身離開。

郭守禮幽幽道:“你可想好了?,你出了?迎暉堂的門,不僅不再是我郭守禮的兒子,也不再是郭氏子孫了?。你以往因?為?郭氏這個姓氏所帶來的所有優待都會?被收回,你‘文己’公子的名號還能不能保得住,也是兩說。”

郭繼拙身體一顫,他攥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陷入了?天人交戰中。

英國公看?堂下幾乎要打起來了?,他這暴脾氣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麵,拿起案幾上?的茶盞就摔了?下去,暴怒道:“你們都給老子住嘴!”

“砰——”

一聲爆響終止了?堂下對罵的鬨劇,碎裂迸射的碎瓷合著溫熱的茶水茶葉濺射八方,駭的離的近的人連忙後退,倒是在堂室場中清出了?一塊空地出來。

英國公指著下麵人叱罵道:“你們也是老成持重之人?看?看?你們都在做些什麼!荒謬!荒唐!”

聽了?這話的族老們痛哭出聲,他們就不知道他們行為?荒唐嗎?

但他們有苦有委屈現?在不說出來難道要等被掃地出門的時候再說嗎?

有族老痛哭流涕道:“家主啊,您現?在給我等一個準話,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是共商郭氏百年大?計,郭氏百年大?計,難道就是驅逐我等嗎?我等到底做了?什麼,要少主如此痛恨,半點同族的情麵都不留?家主,這到底是您的意思?還是隻是少主一個人的意思?”

英國公為?難極了?,他要是說這都是郭繼業的意思,他這個做家主的也是剛才才知道的,這些族人老兄弟們肯定不會?信,但事實就是如此。

這些人還不知道,他昨天就已經被陛下一擼到底,也一眼可見的有郭繼業在他就不會?再起複。

有郭繼業在,皇帝不會?再用他!

郭繼業現?在雖然還隻是世孫,但很快,他就會?是世子,會?是英國公,他為?什麼能坐在以前都是他坐的主位,因?為?現?在,郭繼業已經是郭氏實際上?的家主了?。

而堂下這些族人,還一無?所知。

他視線略過堂下某些人的臉,心道:你們這些人當中,是有真?不知道的,但也有消息靈通之人應該已經聽到昨日的風聲了?,為?什麼你們還要跟著這些人一起鬨呢?

是因?為?覺著法不責眾,想要混過去嗎?

英國公起身,轉過案幾,站到台前,居高臨下目光堅定對眾人道:“這是我的決定,你們難道不服嗎?”

族老涕泗滂沱,聲淚俱下問道:“為?什麼啊?家主,這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分?宗啊?”

英國公緩緩道:“老三,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分?宗嗎?你曾經做過什麼,你是不記得了?,還是不打算認了??不將?你分?出去,是要我整個郭氏隨你葬送嗎?”

這個被英國公喚為?老三的族老身子劇烈一顫,瞳孔驟縮,顫聲道:“無?憑無?據之事,如何?就能擅定罪名”

“擅定罪名,不然吧。”郭繼業冷冷道。

老三族老喝問道:“郭繼業,當著大?家夥的麵,你說話要有證據!”

郭繼業:“證據我自然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的住了?,趙立。”

趙立應聲出列,展開一卷紙張,開始大?聲宣告這人的罪名

聽著一個個的罪名被數落出來,堂下族人一陣沉默,這個被喚老三的族老也渾身抖的跟篩糠一般,白眼一翻就要暈厥過去。

郭守禮哧道:“這才開始就受不了?了??來人,給咱們這位三叔祖上?參湯吊氣,不認完罪可不許去見祖宗”

不知道是這位三叔祖做下的罪名實在是多,還是趙立念的慢,總之,將?這位三叔祖的罪名數落的差不多之後,朝陽已經升上?枝乾,陽光撒照在了?大?地上?。

有兵衛來報,有朝臣帶著聖旨來宣旨了?。

郭繼業起身,對所有人道:“諸位,皇長孫攜朝臣帶著聖旨已到,且隨我去接旨吧。”

眾人心下更加沉重了?幾分?。

什麼叫做聖旨已到?還是掌管大?理寺的皇長孫權應蕭親自來的。

難道這聖旨郭繼業早就知道在今日在這個時辰會?到,所以他才趕著這個時候議事?

眾人帶著疑慮惶恐的心情去接旨,等聽到聖旨的內容之後,心直接落到了?穀地。

“上?柱國英國公郭代?武治家有失貶廢英國公世子夫人劉氏為?庶民以良妾之禮葬提審嫌犯”

一條接一條,一字接一句全都重重砸在所有人心頭,就連國公夫人都蒼白了?麵色,怔怔聽著天家聖旨,更彆說世子郭守成和郭繼昌兄妹三個了?。

郭繼興聽到“貶廢”二?字的時候,張嘴欲喊,被郭繼昌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在郭繼昌手下胡亂撲騰,擾的其他人都跪的離他們三個遠遠的。

郭繼昌兄弟的撲騰就跟不存在似的,絲毫沒有影響到權應蕭的親口宣旨。

而等聽到提審嫌犯的名字的時候,在場郭氏眾人們才明了?,他們,被舍棄了?。

皇帝欲追究行宮外刺客之事,郭繼業早就得到消息,所以才趕在聖旨到來之前將?他們分?宗。

隻要在這個時候分?了?宗,他們做下的大?事就跟洛京郭氏沒有關?係了?,為?了?不連累他自己,他將?他們所有人都舍棄了?。

“郭繼業,你薄情涼意,寡心寡情,毫無?同族之義,老朽今日跟你拚了?!”

叫囂著要跟郭繼業拚命的人被拿下,郭繼業連一個眼神都沒送他,對權應蕭和其他大?人們客氣道:“剛才我郭氏族中議事,已經將?這些涉事歹人出宗分?姓,現?在就都交給大?人,還請大?人秉公執法,查明案情,誅除奸邪,為?死去的無?辜之人伸冤明理,以正朝廷法紀。”

權應蕭聽到出宗的話,他跟郭繼業對視了?一眼,然後冷漠道:“帶走!”

怨不得郭繼業要人提醒他要多帶人來,看?看?這大?幾十口子人,權應蕭帶來的人還是少了?,郭繼業很客氣也很有禮節,他借了?府上?兵衛,幫他們押著這些人出了?府門,朝大?理寺衙門而去。

這跟抄家沒兩樣了?吧?

此時已經是晌午了?,街上?人來人往的都是人,見帶刀官差押著這些穿金戴玉的人都在街上?,都站在路邊指指點點的看?熱鬨,知道他們都是郭氏人,不由好奇起來郭氏發生了?什麼事情?

郭氏少主無?雙公子不是昨天才回京嗎?

怎麼今天就讓皇帝給抄家了??

百姓們不懂,就胡亂猜度,權應蕭帶來的人見百姓議論紛紛不成樣子,有礙物議,變讓嗓門大?的官差邊走邊喊道:“大?理寺辦案,捉拿嫌犯,爾等勿擾”

百姓恍然。

哦——

原來是有人犯了?事兒,被大?理寺捉拿了?啊,不是抄家啊

郭繼業親自送權應蕭出門,兩人都冷著一張臉,站的恨不能離對方十萬八千裡,隱晦的嫌棄之心昭然若揭。

也是,權應蕭帶著這麼多人親自來郭氏府上?拿人,這是大?大?打了?郭氏的臉麵,不得罪剛剛授勳回京的郭繼業才怪。

府門之外,郭繼業傲慢的對權應蕭草草一拱手,道:“皇孫殿下好走,不送。”

權應蕭比他更傲慢,他連禮都沒回,冷哼一聲,甩甩衣袖,昂頭挺胸的帶著手下的人走了?。

郭繼業:好歹回個禮做做樣子吧?

你這甩袖就走的態度傳出去可不大?好聽。

想著自己府上?一攤子亂事還沒處理完,他也就不替好友操心了?。

回到府中迎暉堂,族議還是要繼續的,隻是,經過剛才這一出,原本擠擠挨挨的迎暉堂此時不是一般的空曠,隻剩下郭守成、郭守禮兄弟和之前被郭繼業點名要帶去祭祖的那?幾家,以及被帶走人家的主母女眷們。

此時,就能從人數和氣勢上?顯出來郭守禮這一房來了?。

彆家身後都是小貓三兩隻,隻有他這邊,光男丁就二?三十個,再加上?二?夫人和小娘子們,得有四五十人,蔚為?壯觀。

郭繼業都沒忍住多瞧了?眼郭守禮這邊,他是聽說這位二?叔兒女眾多,也知道具體二?房這邊有多少人口,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親眼看?到是另一回事。

涉事的男人們都被帶走了?,剩下的女眷們代?表男人們坐到了?主位上?,繼續參加族議。

郭繼業看?著下麵惶恐強撐的女眷們,並不因?為?她們是女人就輕視輕侮,繼續道:“分?宗已成定局,不再多議,接下來要議的是,宗族產業分?割問題”

聽到還能分?到產業,並不是淨身出宗,留下的女眷們強打精神,跟郭繼業的人掰扯起來她們家到底該分?到、能分?到多少家產。

家產雖然是男人們傳下來掙出來的,但真?正打理它們的其實是這些家中主婦們,所以,自家到底有多少產業,估計她們的丈夫都沒有她們知道的清楚。

眼前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至於?以後

還有沒有以後,再說吧。

分?祖產其實很簡單,複雜的是這些產業涉及的利益糾紛。

英國公和國公夫人都退去休息去了?,郭繼業卻一直坐鎮在迎暉堂,聽底下人現?場掰扯,他甚至還讓人送來飯菜茶水,邊吃邊喝邊聽他們慷慨激昂陳情厲害

真?精彩!

其中謀算爾虞我詐可不比朝堂紛爭少多少,怪不得前人有雲“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看?看?他們府上?吧,郭繼業覺著,他要是能理清郭氏這一攤子,再讓他去混朝堂定能有所頓悟。

還有,郭氏竟然還有這樣的產業,族中竟然還有這樣的秘事,真?不枉他什麼都不乾就坐在這裡給他們“主持公道”,按川川的話說——

學到了?,學到了?!

一直到第二?天午時,在郭繼業監督下,在郭守禮的提醒幫助下,府上?賬房們才堪堪理清府上?麵上?已經有的產業,郭繼業看?著滿院子的賬簿桌椅和憔悴不已的前族人們,道:“再給你們半個時辰,若是還有爭議的,就由我來給你們分?配,到時候是不是公平,我可不做保證。”

眾人:“是。”

送走所有人,郭繼業倚靠在圈椅中,手捏著突突直跳的眉頭,閉目養神。

鄭娘子端著一碗羊乳粥進來,見他疲憊至此,心疼勸道:“公子,歇歇吧。”

郭繼業疲憊歎道:“還有父親那?邊沒有處理,還不能歇息。”

鄭娘子道:“不如我去跟川川說說,讓她多等兩天?您也能歇歇,再去處理世子那?邊的事。”

郭繼業搖頭道:“不用,我不欲她多等,而且,父親那?邊早處理早利索,我也是,不想再等下去了?。”

鄭娘子見勸不動他,道:“那?也好歹先睡上?一刻兩刻的,您這樣熬著,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她正嘮叨著呢,就見高強在旁邊給她打手勢,鄭娘子一瞧,見就在她說話的這會?子,郭繼業就已經打起了?鼾聲。

鄭娘子更加心疼了?,取來披風給他小心蓋在身上?,也沒離開,就靜靜的坐在台階上?陪著他。

郭繼業隻睡了?半個多時辰就醒了?,醒來時郭守禮也在。

郭守禮見他疲憊的模樣,就歎道:“大?房那?邊雞飛狗跳的,你現?在過去,不是個好時機。”

一朝從嫡子嫡女變作庶子庶女,大?房那?三個金貴的小輩一哭二?鬨三上?吊的鬨得不可開交。

郭繼業道:“不管我什麼時候過去,對他們來說都不會?是個好時機,不如現?在就過去。”

來到郭守成和劉蘭娥的主院,院子裡已經設好靈堂,滿目縞素,一派淒涼。

郭繼業皺眉問道:“怎麼不見伺候的仆從?”

郭守禮歎道:“仆從都是劉氏的,被母親給看?管起來了?。這靈堂還是我派人幫忙設的呢,好歹曾經是世子夫人,還有三個孩子,該給的禮數還是要給的。”

郭繼業點頭:“多謝二?叔幫忙操心了?。”

郭守禮:“嗨,都是應該的。”

人都死了?,身後事都是做給活著的人看?的,看?郭繼業還能讓劉蘭娥葬入郭氏祖墳,郭守禮就知道他幫忙設靈堂辦喪儀不僅不會?得罪郭繼業,還能在他這裡賣個好。

果然,他又對了?。

“你個屠夫,莫要汙了?我母親的靈堂”

叔侄兩個正說著話呢,就見一個少年揮舞著長劍嘴裡大?喊大?叫著朝郭繼業刺來。

這少年腳步虛浮,氣息紊亂,那?長劍是開了?鋒的,他揮舞著這樣一把長劍瘋跑過來,能不能傷著人另說,一不小心傷著自己卻是真?的。

郭繼業都沒動,趙立側步上?前飛起一腳將?他手裡的劍踢飛,收回的腳在他膝蓋上?一點,這個少年就狗啃泥似的摔跪在了?郭繼業麵前。

郭繼業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狼狽掙紮的少年,還沒開口說話,就見郭守成匆忙出來,嘴裡喚道:“興兒不得無?禮,那?是你大?哥。”

郭繼興滿麵淚痕哭道:“他不是我大?哥,我沒有大?哥”

郭守成尷尬的對郭繼業道:“興兒還小,任性胡為?慣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郭繼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卻是問道:“父親,你的發妻去世,你都不為?她守孝的嗎?”

郭守成一身簇新的靛青寶藍混色衣裳,佩戴三兩玉質配飾,渾身上?下可稱的上?素雅,但跟素衣是不搭邊的。

郭繼業這話被聽到動靜趕來的郭繼昌和郭霞兄妹兩個聽到了?,兩人都朝郭守成看?去,俱都變了?臉色。

郭守成身上?若是穿戴勉強算守喪,但他身上?連一塊麻布片都不見,可不像是給妻子辦喪事的樣子。

郭守成不妨被郭繼業這樣一問,他臉色一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皺眉嗬斥他的隨從:“你們都是怎麼伺候的?給我準備的喪服呢?怎麼不提醒我換上??”

又對郭繼業解釋道:“才從迎暉堂過來,還沒來得換上?,畢竟”

“畢竟劉氏已經被貶廢,已經不是你的發妻了?,是嗎?”郭繼業涼涼接口道。

郭守成惱羞成怒,拿起了?父親的款兒來,喝道:“你是專門來氣我的嗎?你要是還將?我這個父親放在眼中,就收起你那?目中無?人的態度!”

郭繼業搖搖頭,越過他,在這院子裡溜達起來,他邊走邊道:“我記得這裡有一顆合歡樹,小時候母親經常帶我來這院子裡采摘合歡花,一直到我離府這合歡樹還在,想來是世子夫人不喜歡,給刨了?吧?”

“這裡曾經有一架秋千,站在蕩起的秋千上?能看?到對麵院子裡的小池塘,小池塘裡年年養荷花,夏夜裡在合歡樹下乘涼的時候,還能聞到隔壁飄來的荷香想來,隔壁院裡的池塘也填了?吧”

他來到正堂門前,看?著這間?堂屋,緩緩道:“母親臨終前在這間?屋子住了?三年,你們居然將?這裡當做了?主院一住就是十幾年,我早就想問了?,你們都不嫌晦氣的嗎?”

眾人:!!!

“夠了?!”郭守成手指顫抖的指著郭繼業喝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郭繼業嗤笑一聲,看?了?眼臉色難看?的郭繼昌和郭霞,笑道:“當然是來拜祭的啊,我來死人的靈堂,不來拜祭,難道是來砸靈堂的?”

“你!”郭守成渾身顫抖起來,臉漲成豬肝色,指著郭繼業說不出話來了?。

郭繼昌臉色鐵青,上?前道:“兄長若是來祭拜母親,請隨我來。”

郭繼業頷首:“有勞。”

郭繼業隨郭繼昌踏上?台階進去靈堂,郭守成氣的不輕,抬腳就要跟上?去教訓郭繼業,被郭守禮給抱住了?。

郭守成用力一甩,不僅沒甩開他,反倒收到了?一個看?笑話般的挑釁笑容,來自他一母同胞的兄弟的。

郭守成咬牙切齒道:“放開!”

郭守禮挑眉給了?他兩個字:“不!放!”

郭守成:“彆以為?我打不過你”

郭守禮來勁了?,將?他推至一旁空地上?,擺開架勢躍躍欲試道:“來,咱們兄弟今日就比比,看?誰能打得過誰?”

郭守成正在氣頭上?,他有氣撒不出來,見郭守禮頂上?來,他氣血衝頭,腳下虛浮的朝郭守禮猛衝了?過去

被留在外頭的侍衛們仰頭看?天低頭看?地,用眼角的餘光和耳朵去見證國公府這兩兄弟的決鬥。

靈堂內,郭繼業親手為?劉氏上?了?一柱清香,郭繼昌和郭霞兄妹兩個叩頭還禮。

郭繼昌見郭繼業隻是上?了?一柱香,連躬身都沒有,就退後一步看?著劉蘭娥的牌位不語,忍不住道:“你為?何?不跪拜?”

郭繼業淡淡問道:“她配嗎?”

郭繼昌大?怒,欲起身理論,被郭霞攔下了?。

郭霞強自鎮定道:“大?兄可還有話要訓誡我等?”

郭繼業看?了?她一眼,道:“談不上?訓誡,隻是來問問你們,是要留在洛京,還是要隨我回桐城祭祖。”

郭繼昌身體一顫,郭霞也是緊張的臉稍煞白,“祭祖”這兩個字有如懸在他們頭上?的鍘刀,一個不甚這刀鋒就會?落在他們的脖子上?,斬斷他們的以後。

郭繼昌緊緊握住妹妹的手,努力不讓自己說出來的話顫抖,他道:“等母親喪事辦完之後,我會?扶棺回桐城安葬母親,希望那?個時候,大?兄還在桐城,我等兄妹還能趕得上?族中大?祭。”

這是一種懇求,懇求郭繼業能許他們足夠的時間?為?母親辦理喪事。

也是一個試探,試探郭繼業會?不會?給他們這個優待,是不是還當他們是兄弟姊妹,等他們一起去桐城祭祖。

可惜,郭繼昌要失望了?。

郭繼業道:“有兩點你們要明白。劉氏是妾,她隻能葬在洛京郊外郭氏墳塋,而不是葬去桐城,桐城祖地隻會?有我母親一人的墳墓,等父親百年之後,會?與我母親合葬,接受我郭氏全族供奉。她也是你們的嫡母,你們要尊重她,禮敬她”

“以及,族中大?祭是欽天監算好的吉日吉時,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做任何?的改變,你們若是能去,我自然歡迎,若是不能去,也無?所謂,並不是所有郭氏子弟都能參加族中大?祭的”

說罷,他不再多待,轉身朝靈台之外走去。

郭繼昌在他身後哭喊道:“緣何?你如此冷酷無?情?我們不是血脈相連的兄弟嗎?!”

郭繼業停下腳步,看?著屋外的陽光,懶懶道:“若是多愁善感,我怕是活不到今日聽你當麵說我‘冷酷無?情’了?”

這話讓郭繼昌一愣,繼而他趴伏在劉蘭娥的棺木上?哀哀哭泣起來,郭霞跌坐在地上?,垂眸暗自流淚。

靈堂之外,郭守成和郭守禮兄弟兩個已經打生打死一回了?,郭守成衣裳頭發淩亂不已,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腫的老高,反觀郭守禮,雖然衣裳頭發同樣散亂,還沾了?一身的土,但他隻有嘴角一點紅痕,相比於?淒慘的郭守成,他可是好多了?。

看?著坐在地上?氣喘籲籲的兩人,郭繼業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站在兩人不遠處搖頭評價道:“真?沒個長輩的樣兒”

然後就走了?。

然後,就走了?!

郭守禮忙踉蹌跟上?去,他剛才不小心崴了?一下腳,此時走路就有些一瘸一拐的,他問郭繼業:“你就來這麼一趟,燒柱香就走了??”

郭繼業順手攙扶了?他一下,道:“不然呢?難道要來個父子大?對決,或者兄弟大?對決給二?叔你看?一下?”

郭守禮哈哈笑了?一聲,道:“那?倒不用,那?倒不用,嘿嘿。”

郭繼業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還是多說兩句,解釋道:“作為?兄長,我還是要親口問一下他們的意見,是做劉氏,還是做郭氏。”

郭守禮好奇問道:“那?,你問出來了??”

郭繼業笑笑,道:“大?概吧,看?他們怎麼選了?。”

郭守禮:“還要選?這不是沒問出來嗎?”

郭繼業看?著天邊的流雲,道:“彩雲易散,琉璃易碎,前路如何?,終究要自己去走,誰也替代?不了?誰。”

郭守禮好奇問他:“那?要是,你會?怎麼選?”

郭繼業朗聲笑道:“我?我誰都不選,我會?讓彆人來選我”

郭守禮看?著郭繼業大?步前行的高大?背影,不由心下讚歎道:“真?是好兒郎,理應如是!”

不管是選劉氏還是選郭氏,都是隨波逐流的魚,而像郭繼業這樣掌握主動權讓彆人來追逐他的人,則是攪弄風雲的蛟龍。

兩者,自然不可同類比較。

第172章 第 172 章

即便?去看過了郭繼昌他們, 郭繼業也仍舊不得閒,因?為他要?清理府中奴仆和重新布防府中守衛。

時間很趕,但也很簡單。

他直接下令讓留下來的各房報上自己的奴仆, 其實報不報的也無?所謂, 因?為郭繼業是沒時間看的, 所以?, 他將鄭娘子留在府中,會在他去桐城的這段時間替他料理府中事?務。而這一段時間, 府中無?著無落的奴仆們可以好好考慮將來以?後。

至於府中守衛,那就更簡單了,在他回京之?前, 其實府中守衛就已經開始在變動了, 他現在回來了,隻是將這種?變動徹底做實了而已。而且,現在郭繼櫓和郭繼方已經入住國公府, 府中防衛交給他們就行了,不需要?郭繼業事?事?親為。

第三日?淩晨,郭繼業早早來到城門口,城門一開,他就隻帶了高強和趙立騎馬來到了豐樓。

豐樓門前已經有一隊車馬準備離開了,見到郭繼業三人過來, 不認識的以?為他們是住店的,就提醒道:“可?以?住宿的酒樓還在前麵”

大牛聽到說話聲,過來一看, 緊走兩步拜道:“見過公子。”

郭繼業騎在馬上問?他:“你們女君呢?”

楚霜華也聽到這邊動靜, 過來聽到郭繼業的問?話,就行禮答道:“川川在洛山靜心庵陪伴芸兒, 大牛他們會從轉道靜心庵,接上川川和芸兒一起回桐城。”

郭繼業頷首,問?道:“隻大牛他們回去,你不走?”

楚霜華笑?道:“我如今是楚氏女,要?跟著族叔父們待在洛京。”

老夫人既然許了楚霜華楚氏女的身份,就不能過河拆橋,利用完就將她打?回奴婢的身份,所以?,楚霜華以?後何去何從,全憑她自己的意願。

楚霜華自然是要?留在洛京的。

郭繼業自是知道楚霜華在扳倒劉太師的過程中出力甚大,至少劉太師從彆?處收到的消息是不信的,從楚霜華這裡得到的消息他就信,這就是楚霜華的本事?了。

郭繼業對她道:“若是遇到難處,可?以?去國公府去找鄭大娘。”

楚霜華笑?道:“多謝公子,我會的。”

郭繼業點頭,關於楚霜華不再多說,問?大牛:“什?麼時候能走?”

大牛忙回道:“這就好了,可?以?立即啟程。”

郭繼業:“咱們一起。”

大牛看他身後隻跟著高強和趙立兩個,就遲疑道:“公子沒有多帶些護衛嗎?”這洛京可?是不大安全,自從發生了刺殺事?件之?後,他們在洛京出行都是三五成群十幾二十人一起的。

郭繼業道:“護衛會晚點跟上來。”

大牛:“哦,好的,那公子,咱們這就啟程了。”

楚霜華送走郭繼業和大牛一行,看著遠去的隊伍悵然若失,繼而又打?起精神來。

看公子才回京就三天兩頭的往川川這裡跑,她可?不信公子會和川川分隔兩地,川川隻是暫時回去桐城,她以?後定然還會回洛京的,她現在傷感還太早了些,還不如替她守好豐樓,多學一門技能找些事?做的好。

郭繼業來到靜心庵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倒不是郭繼業來的晚,而是夏日?天長,日?頭出的早。

夏川萂一見到郭繼業,就被他憔悴的模樣嚇了一大跳,忙擔心問?道:“你這是熬了一宿沒睡嗎?”

郭繼業笑?笑?,道:“是有些沒睡好。”

趙立在旁涼涼道:“哪裡是沒睡好,公子這是三天兩夜都沒睡覺了。”

夏川萂聽了這話,倒抽一口涼氣,帶著敬畏的眼神看著郭繼業,道:“是有什?麼大事?要?你這樣拚?你不要?命了。”

高強在旁抱臂望天涼涼道:“有人給咱們下了兩天的通牒,可?不就得黑夜當白天使,要?不然這麼多事?怎麼處理的完呢?”

夏川萂:

感情鍋在她這裡呢?

郭繼業忙道:“跟你沒關係,是我要?抓住時機處理一些事?情,所以?時間上趕了些,他們是跟你許久沒見,玩鬨呢”

夏川萂哼哼兩聲:“你們這樣,可?真沒意思?。”

說罷,就不理他們,欲要?轉身離開。

“公子,公子”

夏川萂聽到高強和趙立驚慌急切的聲音,轉身一瞧,見是高強和趙立一左一右的扶住了中間搖搖晃晃的郭繼業,而郭繼業,則是擰著眉頭額頭冒汗一臉蒼白難受的強撐著站立。

夏川萂頓時一驚,忙上前扶住郭繼業的身體?,焦急問?道:“這是怎麼了?啊,怎麼了?”

趙立道:“快去請慈靜大師來給公子看看”

夏川萂:“我這就去。”

郭繼業眼疾手?快的捉住欲要?離開的夏川萂的手?,虛弱道:“沒事?,我好好睡一覺,休息一下就好了。”

夏川萂急道:“那你們兩個快扶他去禪房休息,我去請慈靜大師過來。”說著還去巴拉郭繼業的大手?,要?他放開她,不要?耽誤她去請人。

郭繼業捉住她的手?不放,道:“真的沒事?,川川,他們不知道哪間禪房可?以?住人,還是你帶我們去吧?”

夏川萂想?說,這庵堂裡有的是人帶你們過去,沒見到周圍有好幾個小沙彌等著接待你這個炙手?可?熱的大將軍嗎?

但她視線對上郭繼業懇求殷切的目光,她便?軟下心來,反手?拉住他的手?,道:“好吧,我先帶你們去我那裡,再去請慈靜大師過來好了。”

郭繼業虛弱感激道:“多謝你,川川,你真好”

夏川萂握著郭繼業的手?一頓,郭繼業暗道不好,抽空給了高強一個眼色。

高強:??????

趙立忙給高強無?聲呐喊:鬆手?,鬆手?

高強秒懂,“哎呦”一聲半彎腰了身體?,郭繼業原本被他扶住的身體?歪斜著朝他倒去。

夏川萂一驚,忙上前幫助支撐住郭繼業的身體?,高強順勢撒手?,捂著肚子彎腰撤到了一邊,將郭繼業的半邊身體?都交給了夏川萂。

夏川萂一個不妨被郭繼業沉重的身體?壓了一個小小的趔趄,好在很快就穩住了,她來不及顧郭繼業這邊,擔心的問?高強:“高強哥哥,你這是怎麼了?”

高強一麵去找小沙彌,一麵回頭跟夏川萂囑咐道:“哥哥我吃壞肚子了,公子這裡先交給你了,川川,你一定要?照顧好公子啊啊啊”話未說完已經跟著一個小沙彌朝茅房奔去了。

夏川萂:

郭繼業又呻吟一聲,夏川萂忙去看郭繼業,見他額頭汗珠更多了,抽出手?帕給他擦了一擦,對另一邊的趙立道:“趙立哥哥,咱們快走吧,我瞧著公子不大好。”

趙立忙道:“好,好,這就走往哪裡走呢?”

夏川萂:“跟我來。”

郭繼業身高絕對已經超過了一米九,夏川萂算過,她自己身高也就一米六出頭,他們之?間三十公分的身高差,等到了她暫住的庵堂的時候,郭繼業差點把她給壓死。

怎麼回事??

有趙立分擔郭繼業還這麼重的嗎?

他怕不是得超過兩百斤了,看這身形也不像啊?

可?能肉比較緊實?

將郭繼業放在床榻上,夏川萂被他帶的差點摔到他身上去,趙立道:“公子流了很多冷汗,我去打?盆水來,川川你先幫我照料一下。”說罷,就端著門後的水盆打?水去了。

連給夏川萂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她嘟囔道:“你知道哪裡有水嗎?應該我去吧?”

此時,郭繼業又呻吟了一聲,夏川萂給他擦擦額頭的汗珠,見他脖子上也有很多汗,便?也給他脖子擦了一下,突然,她的手?被攥住了。

夏川萂差點驚叫出聲,無?他,這手?勁也太大了些。

郭繼業睜開眼睛,看了眼,見是夏川萂,就鬆開手?,喃喃道:“川川,是你啊,我還以?為是誰要?脫我衣服呢”

夏川萂嗬嗬兩聲,對長手?長腳攤在床榻上的男人保證道:“你放心,有我在這裡,保證沒人敢脫你的衣服。”

郭繼業卻是自己不耐的扯起了胸前的衣裳,嘴裡嘟囔道:“好熱”

眼看著輕薄的衣裳被他自己越扯越送,露出來的肌膚越來越多,夏川萂忙手?忙腳亂的給他掩好被他扯亂的衣襟,哄道:“一會水打?來了,讓趙立哥哥給你擦擦就涼快了,乖啊,這會子可?不能亂脫衣裳的。”

她這裡掩好,那裡又被他扯開,那裡攏好,那裡又開了,夏川萂自己一個好好的人反倒被他弄的滿頭大汗,她氣的乾脆扯過薄被給他蓋在身上,沒好氣道:“脫,脫吧,脫光算了!”

說罷就起身去看趙立怎麼打?了這麼好一會的水還沒回來,該不會是掉井裡去了吧?

郭繼業偷覷一眼出門的少女,壞心眼的一腳蹬了薄被,就這麼淩亂著衣裳仰躺在床上小憩。

等趙立和高強帶著慈靜大師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位蒼白柔弱眉頭緊蹙的美男子四肢無?力的仰躺在簡陋的床榻上,他臉色潮紅,衣裳淩亂,胸前衣衫半褪,好似

被人輕薄過一般。

去尋了一身乾淨衣衫回來的夏川萂:

麵對三人譴責驚異的目光,夏川萂漲紅了臉,道:“我要?說,是他自己弄的,不關我事?,你們信嗎?”

高強扭過頭去,痛心疾首道:“川川,我就離開了這麼一會,你,你怎麼就沒忍住呢?唉,可?憐了我們公子,勞累至此,無?法反抗”

趙立還在旁義憤填膺的加了一句:“要?是公子好好的,十個也進不了他的身。”

趙立說這話的時候,中途停頓了一下看了眼夏川萂,這一眼就很傳神,將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夏川萂無?語:她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慈靜大師搖頭,丟下他們三個來到郭繼業床邊,給他把脈。

高強和趙立也顧不得逗趣夏川萂了,忙站過來看慈靜大師給郭繼業把脈。

夏川萂也圍觀過來,良久,見慈靜大師給他把好了脈,問?道:“大師,他怎麼了?”

慈靜大師道:“無?事?,就是累著了,好好休息就行了,”又道,“年輕人,年輕的時候不好好保養,等老了就知道厲害了。現在看著無?事?,但他在邊關這些年,身體?上也有些虧損,還有些舊傷未曾痊愈,我給開個方子,慢慢調理吧。”

高強和趙立忙感謝道:“有勞大師。”

慈靜大師笑?道:“無?妨。川川,你隨我來。”

夏川萂隨慈靜大師出來,問?道:“大師可?有話要?囑咐我嗎?”

慈靜大師道:“該說的,這兩天都說完了。芸兒棺木已經裝好車,你現在就要?走了嗎?”

夏川萂:“是。”

慈靜大師看了眼郭繼業那邊的房間,道:“郭少主身體?不宜再勞累,你們不一起走嗎?”

夏川萂笑?道:“能一起走最好,要?是不能,就算了,他的身體?要?緊。”

慈靜大師勸道:“川川啊,你不用這麼著急的,再等一天,明天再啟程也是一樣的。”

夏川萂奇怪問?慈靜大師道:“大師,為什?麼您會認為我一定要?跟郭繼業一起走呢?我先走,他休息好了,再後跟上,也是一樣的吧?”

慈靜大師:“你不是心儀郭氏少主?”

夏川萂驚訝道:“這話從何說起?您從哪裡瞧出來我心儀他啊?”又想?到剛才的畫麵,以?為慈靜大師誤會了,就鄭重解釋道:“剛才那真是郭繼業自己嫌熱給自己扒拉的,真不關我事?,我還給他蓋被子了呢,誰知道他自己給踢了”

慈靜大師仔細看她眉眼,見她還未開竅,就歎道:“好吧,你堅持要?走,我也不攔你,隻是路上崎嶇,郭氏少主帶的人一定不會少,你們一起行路也能安全些。”

夏川萂笑?道:“我帶的人也不少呢,安全上無?虞的”

正說著話呢,突然一個人影從草叢中躥了出來直衝夏川萂而去。

夏川萂眼神一冷,推了慈靜大師一下,自己也閃身避開。

這個人影衝出去兩三步遠急急煞住腳步,然後轉身,露出一張帶著恨意的秀美臉龐,再一次直衝夏川萂而去。

手?裡還緊緊握著一把匕首。

“劉錦兒!”

夏川萂認出了此人。

劉錦兒大喊大叫道:“我要?殺了你!”

夏川萂又避開她的衝刺,同時伸腳在她後腰一踹,踹的她飛撲向前,狠狠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夏川萂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提著劍朝殺氣森森的朝劉錦兒走去。

慈靜大師忙攔在夏川萂麵前,緊張勸道:“川川,放過她吧。”

夏川萂冷肅著眉眼,道:“大師,您也瞧見了,是她要?殺我,不是我要?殺她。”

“她這樣的弱女子,又如何能殺的了你?”

郭繼拙不知道從哪裡急匆匆趕過來,將摔倒在地的劉錦兒扶起來,通紅著眼睛像看一個陌生人一般看著夏川萂。

夏川萂冷笑?一聲:“郭繼拙?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劉錦兒已經緩過來了,她冷笑?道:“這裡是你的家嗎?為什?麼我們不能出現在這裡?”

夏川萂這才發現劉錦兒身上穿著的是這裡的僧衣改的衣裳,她恍然道:“你早就在這裡了,是慈靜大師收留了你。”

見慈靜大師點頭,她繼續道:“可?惜,慈靜大師一片慈悲心腸被你糟蹋了,你敢來刺殺我,想?必已經做好了刺殺失敗,被我殺死的準備了?”

夏川萂提著劍一步步上前,慈靜大師攔著不住後退,再次勸道:“川川,手?下留情,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

夏川萂奇怪:“我自己問?心無?愧,有什?麼好放過自己的?”

慈靜大師退無?可?退了,她攥住夏川萂執劍的手?,道:“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對瀕臨死亡的人來說是,對能奪取他人性命的人來說也是一樣,川川,你是位善良的女君,你們憐愛你手?下的鄉民,為什?麼不能把這慈悲之?心分給你的仇人一些呢?”

夏川萂難以?置信道:“大師,你在說什?麼啊?你也說了,她是我的仇人,我將我的慈悲心分給仇人,我這是自己活的不耐煩了嗎?”

慈靜大師道:“她雖是你的仇人,但她手?無?縛雞之?力,傷害不了你,俗世疾苦有如阿鼻地獄,你不如今天放了她,讓她的餘生為她今日?的魯莽贖罪。”

夏川萂斬釘截鐵的拒絕道:“不可?能,活人有無?數可?能,隻有死人才會真正安全,我不可?能放著這麼一個仇人在外頭惦記我的性命,大師你讓開,我今天就殺了她”

“川川,你何時變的如此殘忍偏執?變得讓我都不認識你了。”郭繼拙抱著劉錦兒在慈靜大師身後痛苦道。

夏川萂推開慈靜大師,一劍朝劉錦兒捅去,嘴裡怒喝道:“關你屁事?!”

但是,她執劍的手?被另一雙大手?給牢牢握住了。

夏川萂順著這手?的手?臂向上看去,對上了一雙翻騰著殺意的眼睛。

郭繼業。

夏川萂怒道:“你也要?攔我?”

郭繼業將劍從她手?中奪下來,道:“川川,不要?讓無?謂人的鮮血臟了你的手?。”

夏川萂:“可?她剛才刺殺我,她想?要?殺我,我也要?殺她。”

郭繼業:“我來。”

夏川萂:

郭繼業朝已經扶著劉錦兒起身的郭繼拙和劉錦兒看去。

隻一眼,劉錦兒就懼怕的抖抖索索的縮進了郭繼拙的懷中,不敢再看他。

郭繼業將劍指向了郭繼拙和劉錦兒兩個,問?道:“我剛才聽你說什?麼‘殘忍’‘偏執’,你是在說誰?”

郭繼拙護住了懷裡的劉錦兒,梗著脖子道:“我說錯了嗎?”

郭繼業:“你說沒說錯我不知道,但我很肯定,當年我這個做兄長的隻救你出火坑,沒有給你找個好老師教你做人的道理,卻是我錯了。”

說起當年之?事?,郭繼拙眼神遊移了一瞬,繼而堅定道:“當年之?事?和今日?之?事?不相?乾,我很感激當年你能為我出頭,但今日?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條生命在我眼前消逝,大兄,錦兒家破人亡,無?處可?去隻能在這庵堂中依賴彆?人的憐憫過活,她隻是心中太怕了,才會一時做出錯事?,她沒有傷害任何人,也沒有傷害彆?人的本事?,大兄,你就放過她吧。”

郭繼業冷酷道:“你也知道她是做了錯事?,既然做出錯事?,就要?接受懲罰。”說罷,他不再廢話,直直朝兩人刺去。

“手?下留情!”

郭繼業執劍的手?也被捉住了。

叫喊的人是慈靜大師,捉住郭繼業手?的是夏川萂。

郭繼業看著夏川萂,用眼神詢問?她什?麼意思??

夏川萂垂眸看著郭繼業執劍的手?,道:“你這雙手?,殺的是作亂的判臣,是犯我疆土的胡人,我又怎麼忍心,讓它沾上卑劣之?人的鮮血呢?”

郭繼業:

夏川萂抬頭對他一笑?,道:“你們走吧。”

話卻是對郭繼拙和劉錦兒說的。

郭繼拙怔怔的看著仰頭微笑?的女孩,神色痛苦又惶然,好似沒有聽到讓他離開的話一般。

劉錦兒看著失魂落魄的郭繼拙,突然推開他,發了瘋一般朝著郭繼業手?中的劍撞上去。

笑?話,將軍手?中的劍隻會聽將軍的話,他想?殺誰,劍就會去殺誰,他不想?殺誰,這人就不會死在他的劍下。

郭繼業環抱住夏川萂躲了開來,順手?將劍插/入夏川萂腰間劍鞘之?中。

劉錦兒沒有撞上郭繼業的劍,卻是收勢不住,一頭紮進了路邊花圃玫瑰花叢中。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傳來,郭繼拙慌忙過來將她扶起,露出她鮮血淋漓的臉。

玫瑰花莖上生長著鋒利的尖刺,劉錦兒一頭紮進這茂密的玫瑰花叢中,不可?避免的被傷到了臉。

劉錦兒看著雙手?合手?臂上紮著的尖刺和劃開的血口子,不住哭喊道:“我的臉,我的臉,我的臉”

郭繼拙忙去看慈靜大師,喚道:“大師,大師,快來看看錦兒”

慈靜大師念了聲“阿彌陀佛”,喚來幾個小沙彌將劉錦兒帶走去處理傷口,劉錦兒拉著郭繼拙不放,郭繼拙變同她一起去了。

夏川萂看著人群走遠,不由道:“真是報應。”

慈靜大師沒有離開,她聽了這話,就笑?道:“世間苦難千萬種?,有時候,死未必不是一種?解脫,川川,希望你以?後雙手?都不要?沾上任何人的鮮血。”

夏川萂將頭扭過去:“哼!”

她今天是真的傷心了,她現在不想?理慈靜大師。

慈靜大師歎道:“川川,貧僧還是那句話,珍惜你現在的福報,不要?枉造殺孽。”

夏川萂臉色更臭了,氣道:“原來,在大師眼中,我竟是一個濫殺喜殺的殺人狂魔?”

慈靜大師搖頭歎道:“當然不是。你昧心自問?,殺了劉錦兒,真的會讓你心無?芥蒂嗎?殺了人之?後,你夜裡還能睡的著覺嗎?川川,有時候,放過彆?人,也是放過自己,解決事?情,並不是隻有殺人這一個方法,川川,你這樣聰明,一定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還有,不要?讓芸兒的死改變了你的心性,那不是你的錯,不要?再懲罰自己。”

說罷,她對著郭繼業一頷首,離開去處理劉錦兒的傷口去了。

夏川萂目送慈靜大師的背影離開,眼睛裡不爭氣的蓄起了淚花,她推一直環抱著她的郭繼業,怒道:“還不放開我!”

郭繼業的身體?就跟柱子一樣沒有半分動搖,反將夏川萂的腦袋按進他的懷裡,道:“川川,你要?是想?哭,就在我的懷裡哭,你放心,沒人會看到會聽到的。”

夏川萂被他按著腦袋撲棱,嘴硬道:“誰要?哭了?你才要?哭了呢!放開我,你快放開我”

郭繼業哼笑?一聲,手?臂一用力就將她豎著抱起,邊任由她拍打?自己的肩膀,在她要?他放她下來的聲音中抱著她走出了這所山中庵堂。

笑?道:“你的手?下都準備好了,咱們也該啟程了”

看著立在半山腰的靜心庵漸漸遠去,夏川萂也不再撲騰,她拍了拍郭繼業的肩膀,要?求道:“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

郭繼業將她淩空換了個姿勢,改為打?橫抱著,在她吃驚的目光中笑?道:“還是我抱著你吧,下山還要?走很多路呢。”

夏川萂:“你會累吧?不對,你不是躺床上起不來了嗎?”

怎麼回事??這才躺了多長時間,就她跟慈靜大師說話的功夫他就修養好了?

郭繼業輕咳一聲,道:“你們在外麵說話聲音那麼大,吵著我了,就出來看看了。”

夏川萂:“你彆?顧左右而言他,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裝的?”

郭繼業:“啊,川川,你瞧天上的大雁飛的可?真奇怪,一會是個一,一會是個人。”

夏川萂瞧了眼天上飛的三兩隻不知道是不是大雁的飛鳥,嗬嗬笑?了兩聲,道:“你這笑?話真好笑?,嗬嗬。”

郭繼業:“你我再換一個”

郭繼業就這麼抱著夏川萂下了山,在看到山下的人群和車馬之?後,夏川萂是死活都不要?郭繼業抱了,郭繼業隻好將她放下來,與她一起走向車隊。

範思?墨和金書迎了上來,她們這次也不回桐城,但一早就和夏川萂一起來到靜心庵為芸兒安排好路上事?宜,這會子都安排好了,就等著為夏川萂送行了。

見到郭繼業,行禮問?好之?後就拉著夏川萂做最後的送彆?。

郭繼業是皇帝親封的大將軍,還有爵位在身,他出行自然是有規製車架的,這會子他出行的車架也趕上來了,剛才高強和趙立就是先一步下山來對接這些出行事?務的。

一切準備就緒,郭繼業卻沒有上他自己那個跟個小房子似的四匹馬拉的車架,而是要?上夏川萂那個一匹馬拉的馬車。

夏川萂:“你在你的車上可?以?睡覺休息。”

郭繼業:“我要?和你一起。”

夏川萂:“我這輛太小了,坐上去你腿都伸不開。”

郭繼業:“我要?和你一起。”

夏川萂:“天太熱了,兩個人坐不開,會悶壞的。”

郭繼業:“我要?和你一起。”

高強在旁看不下去了,奇怪問?道:“為什?麼你們不去坐公子的大車呢?”

郭繼業抱臂微笑?看著夏川萂,提醒道:“再不走,天可?就要?黑了哦。”

夏川萂瞪他一眼:“算你狠!”

然後當先朝郭繼業的大車走去。

郭繼業給了高強一個讚許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頭去我的庫房你挑一件你喜歡的。”

高強得意應道:“好嘞”

第173章 第 173 章

郭繼業是?真的累壞了, 他上車沒多久,就倒在夏川萂身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隻在傍晚安營紮寨的時候被夏川萂叫醒喝了一碗肉粥, 然後就又?睡了過去。

夏川萂原本跟他同乘一輛車還有些彆扭, 結果上車之後壓根連彆扭的機會都沒給她, 就剩她一個人坐在車裡對著一個睡著的男人默然無語了。

車很大, 彆說睡一個坐一個,就是?兩個人都伸直了腿睡下也綽綽有餘。

高強和趙立安排人手安營紮寨埋鍋造飯夜間布防, 夏川萂來回巡視了一下?自己的車隊,見一切井然有序,就又?回到了郭繼業這邊隊伍。

見到高強, 夏川萂有些抱歉道:“要不?是?我們帶著芸兒?, 你們可以去不?遠處的鄉裡村寨借助,就不?用宿在野外了。”

鄉裡百姓講究多,一般不?會讓外地棺材進入自家地界的, 嫌晦氣。

高強道:“就是?沒有芸兒?,公子帶著我們也不?會借宿鄉裡人家的。”郭繼業治軍嚴謹,有一條軍規就是?不?得擾民。

夏川萂:“你們現?在身份不?一樣了,你們擺出了當朝一品的車架,鄉裡豪強們會爭先款待你們的。”

高強笑道:“那又?如何?咱們公子更喜歡跟你一起。”

夏川萂:

高強見夏川萂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不?說話,他心下?一毛, 道:“我再去看看營地”說著就要轉身離開,被夏川萂給叫住了。

夏川萂:“營地裡有趙立哥哥呢,高強哥哥, 咱們說說話吧。”

高強撓撓後腦勺, 心下?突突直跳,道:“好吧, 你想聊什麼?”

夏川萂拉他在車轅上坐下?,看著天?上星鬥,隨口道:“看你這樣緊張,難道我這麼可怕,會吃了你不?成?”

高強忙道:“怎麼會?”又?覺著自己回答的太快了,就嘿嘿笑了兩聲,彌補一些尷尬。

夏川萂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是?覺著我跟小時候變化甚大,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對我了是?不?是??”

高強忙捂住心口,哀歎道:“就這感覺,我現?在見著你,見你做事,聽你說話,一會覺著你像公子殺伐果斷讓人心裡害怕,一會又?覺著你像老夫人,慈以待人同時又?循規蹈矩,讓大家夥都願意聽你的話,總歸就是?不?像咱們以前同住一屋的那個小丫頭。”

夏川萂笑道:“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我從做丫頭時候起,見的最多的就是?公子和?老夫人,現?在學著做主了,自然要像這兩人看齊。”

高強笑笑,道:“那你學的還挺像的,不?過,你小時候看著也不?像個丫頭就是?了。”

夏川萂好奇問道:“那我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高強想都沒想就道:“就跟咱們的小管家婆似的,公子的事你管,我跟趙立的事你也管,你還不?怕鄭娘子,暗地裡跟鄭娘子對著乾偏公子就聽你的,咱們也就跟著聽唄。”

夏川萂長長“哦”了一聲,道:“原來,在你們眼中?,我就是?個刺頭啊。”

高強忙道:“怎麼會呢?哪裡會有像你這麼可愛的刺頭兒?呢?不?存在的,這世間獨一份!”

夏川萂笑道:“真的?你們公子肯定不?是?這樣想的。”

高強暢快笑道:“那當然不?是?,咱們拿你當妹妹疼,公子那是?將你當”

夏川萂:“當什麼?怎麼不?說了?”

高強嘿嘿笑了兩聲,道:“這話可不?該我來說。那什麼,川川啊,你看咱們公子豐神俊朗,當朝一品,人中?之傑,你就沒點什麼想法?”

夏川萂:“什麼想法?”

高強:“就是?那種,傾慕啊、愛慕啊、想要得到啊之類的想法。我可跟你說,咱們公子在邊境可討小娘子們喜歡了,就那慕容家的大小姐——你知道的吧?她家有北境最大的馬場——就這位慕容大小姐,那長的是?花容月貌沉魚落雁,三?天?兩頭的往軍營跑,就是?為了能見咱們公子一麵?,跟他花前月下?啊,喝喝酒啊,談談心啊,彆提多用心了。”

夏川萂:“哦。”

高強可就奇怪了:“你聽了這些,就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夏川萂想了想,道:“北境的月亮應該挺好看的,但有花嗎?油菜花?嗯,要是?在油菜花田裡賞月的話,也應該彆有一番風味,不?過,會不?會有蟲子啊,蜈蚣啊啊之類的小蟲子掃興呢?我可聽說,北境的小蟲子毒的很,被咬上一口能紅腫好久呢,不?如找一處高地,單純的看看月亮,賞賞星星來的清雅實在”

高強:

高強就這麼麵?無表情的聽著夏川萂將北境的“花前月下?”分析了一遍,得出一個在北境的“花前月下?”談情說愛幽會佳人不?是?個好選擇的結論?,並?給出了賞月看星的可實施性建議。

怎麼說呢?

這建議很中?肯,謝謝。

就是?他們公子聽了不?知道會是?一種什麼心情。

等夏川萂說完了,高強替郭繼業澄清道:“原來這裡麵?竟有這麼多的講究,還好公子一次也沒赴約,要不?然被毒蟲咬了,那可就糟糕了。”

夏川萂八卦道:“你不?說那位慕容大小姐花容月貌嗎?你們公子竟然沒瞧上?”

高強理所當然道:“沒有!咱們公子心裡有牽掛,怎麼會接受其他女子呢?”

夏川萂眼睛裡猛然放出精光來,更加湊近了高強,壓抑著興奮問道:“郭繼業心中?居然有人了?是?誰?你作為他的親隨,你一定知道的吧?快說說,這人是?誰?你放心,出你口進我耳,我一定保守秘密,誰都不?說。”

看著就差指天?發誓的夏川萂,高強咬咬後槽牙,心道你個丫頭片子不?管你是?不?是?裝做不?知道還是?真的無知無覺,哥哥今日都要給你個顏色看看。

高強故作神秘跟夏川萂嘀咕道:“我跟你說,老夫人曾給咱們公子寫過一封書信,說是?她在桐城給公子相了個媳婦,婚書都給出去了”高強如願以償的見到夏川萂突然變的僵化的臉色,繼續道:“對了川川,你常在老夫人身邊,你知道老夫人給公子相的是?個什麼樣的媳婦嗎?你一定知道的吧?來,快跟哥哥透露一點,哥哥也好在公子麵?前邀功,你是?不?知道,公子對這位新媳婦可是?看重的緊呢”

“那什麼,天?色太晚了,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咱們快去休息去吧。”夏川萂突然抬頭望月,對高強道。

高強心下?暗笑,嘴裡卻意猶未儘道:“彆啊,這才到什麼時候,咱們再說會子話唄你真不?知道新婦是?誰?”

夏川萂鑽進馬車裡,扔下?一句“不?知道”就關緊車門?閉門?謝客了。

高強嘿嘿笑了兩聲,帶著勝利的笑容去巡邏去了。

趙立奇怪:“你們剛才說什麼了?這麼高興。”

高強笑道:“就替咱們公子表白了一下?心意。”

趙立告誡道:“我瞧那丫頭還沒開竅呢,你可彆將人給嚇跑了。”

高強撇嘴道:“你們真是?小看那丫頭,那丫頭會被嚇著?我看她明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馬車車窗打?開,明亮的月色透過鑲嵌在車窗上的細紗灑下?一片清輝,沐浴著月華沉睡的男子靜謐安然,與世無爭。

夏川萂就這樣坐在男子身邊看著他,一手不?自主的摩挲著腰間係著的錦袋,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郭繼業於她而言,似主非主,亦師亦友,她偶爾也想過他們之間應該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但想來想去,都覺著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第174章 第 174 章

夏川萂做夢了, 她?夢到自己一個人在蒼茫的曠野上奔跑,萬籟俱寂,沒有郭繼業, 沒有夏大?娘, 沒有金書她?們, 沒有圍子堡的鄉民們

隻有她一個人全力向著前方奔跑。

前方明明是一片空茫, 但她?就是知道,隻要她?一直向著前方奔跑不停歇, 她?就能回家。

回到那個有爸爸媽媽,有兄弟姐妹,有好友有同學有導師被鋼筋水泥環繞雖然不?完美但足夠美好的家, 她一直知道她不屬於這片曠野, 她?的根不?在這裡。

她?一直都很想很想他們,但她?跑啊跑啊,跑的筋疲力?竭, 跑的摔倒在地上不?斷的向前爬她?都沒有看到她?熟悉的一切。

她?無助的哭了起來

“川川,川川,快醒醒”

夏川萂被叫醒了,她?沒有睜開眼睛,拉過薄被蒙住頭翻了個身“嗚嗚”的哭,夢裡的永遠看不?到目的地的絕望感還?在困擾著她?, 她?此時不?想見到任何人?。

但她?忘了自己此時睡在狹窄的馬車裡,她?這一翻身不?辨方向,向外翻去, 掉進一個結實寬大?的懷抱裡。

夏川萂:

夏川萂掙紮起身, 眯著紅腫的雙眼抽噎道:“對不?起。”

郭繼業:“無妨。”

夏川萂隨手抹乾淨臉上的淚,眼前一片尚未睡醒的迷蒙之色, 她?問道:“什、什麼時候了?”

郭繼業:“寅時過半了。”

寅時過半,四點?多了,夏川萂道:“那還?有半個時辰天就亮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對不?起。”

聽夏川萂一再道歉,郭繼業心裡中升起煩躁之意,他壓抑著心緒溫聲道:“我睡足了,就自己醒了天還?黑著,你要不?要再睡會兒?”

夏川萂眼睛酸澀不?已?,但精神上卻是異常的清醒,但她?為防郭繼業問她?剛才做噩夢的事,就含糊道:“那我再睡會吧。”

說完,她?就擁被兀自“睡”了過去,郭繼業盤腿坐在馬車地板上,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垂眸看著她?,聽著她?沉緩的呼吸聲,陷入了深思。

夏川萂對他的抗拒和有意識的疏離,他感覺到了。她?是個聰明的小娘子,即便沒有那一帛婚書,從他再見之後的行事和態度上悴度,也?能明了他的幾分心意了。

但是,她?為什麼要抗拒呢?

是不?喜歡他嗎?

她?對那個喬彥玉也?沒有多麼特殊,他原本還?擔心喬彥玉,但見到她?看他的眼神,他就知道那個喬彥玉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白搭。

她?不?喜歡喬彥玉,也?不?喜歡他,那她?中意什麼樣的郎君呢?

還?有,她?做噩夢了,她?在夢中害怕極了,還?哭了,她?在害怕什麼?是因為什麼在絕望的哭泣?

他都不?得?而?知。

也?是因為這份不?得?而?知,讓他心中煩躁不?已?。

即便心中煩躁,他也?仍舊坐在這裡守著她?,他不?想離開。

夏川萂就沐浴著他強烈的目光倔強又清醒的挨到了天亮。

雞鳴狗吠之後,馬車外頭漸聞低語走動的聲音。

快走啊,你怎麼還?不?走,你不?走,我怎麼睜眼啊?夏川萂不?由在心中催促這個似乎已?經化成?木頭樁子的男人?。

似乎是聽到了她?心中的呐喊,夏川萂聽到一陣衣料摩挲和腳步走動的聲音,然後安靜了下來。

夏川萂又等了一會,然後睜開了眼睛:!!!

“你不?是出去馬車了嗎?”震驚的夏川萂脫口而?出。

郭繼業:“在你夢裡我出去了?還?有,這是我的馬車,我為什麼要出去?”

夏川萂半坐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著蜷縮在地板上的男人?一陣無語,良久,她?道:“天亮了,我要下車。”

你讓讓。

郭繼業慢慢起身,在夏川萂意欲起身的時候道:“你眼睛腫的不?像話,你確定你要這個時候出去讓人?瞧見你這個樣子?”

夏川萂起身的動作一頓,從坐榻兼床榻之下的暗格裡掏出一柄小把鏡對著自己的臉一照,小鏡子裡映照出來的麵容頓時驚的她?狠狠倒抽一口氣。

鏡子裡這個披頭散發?頭臉浮腫蒼白如活屍的女人?是她?嗎?原本單薄外雙不?太明顯的雙眼皮直接成?了三眼皮,臥蠶變作兩倍大?,雙眼無神,鼻頭油亮泛紅,兩頰卻不?見一絲血色,倒是唇瓣很紅。

紅的像飲了血的女鬼!

好一個被蹂躪過的女鬼!

夏川萂緩緩放下把鏡,身子一歪,眼睛一閉,重新蓋好被子,氣若遊絲道:“不?,我一定是還?沒睡醒,我要再睡一會,你自己出去吧。”

郭繼業眼中泛起一絲笑意,提醒道:“你也?彆一直藏著不?見人?,否則更容易引人?誤會。”

夏川萂:“能有什麼誤會?”

開車門的郭繼業頭都沒回笑回道:“咱們孤男寡女在一車上睡了一晚,還?能有什麼誤會?”

夏川萂猛的坐起,蒼白的臉漲的通紅,訥訥不?能言語,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郭繼業出了馬車,又重新給她?掩好車門,遮蔽了外麵的景色和因為聽到動靜看過來的視線。

夏川萂豎著耳朵仔細聽了一會馬車外頭的動靜,除了腳步聲和偶爾的低語聲以及晨起的鳥叫聲、馬匹嘶鳴聲等,就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

應該沒有在議論她?吧?

跟郭繼業待在同一個馬車裡果然是錯誤的決定,再等會,她?就回她?自己的馬車上去,再不?能跟他一起了。

等夏川萂收拾好自己,懷著忐忑的心情從郭繼業的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並?沒有預想到的看到彆人?奇怪的視線,丫鬟菲兒拿著一頂帷帽等在車外,她?一出現就給她?罩在了頭頂,小聲對她?道:“大?將軍要奴婢等在車外侯著女君,要奴婢不?要打擾女君休息,奴婢還?以為要等很久呢。”

夏川萂腳步一頓,道:“你帶我去洗漱吧,不?要耽擱了行程。”解釋什麼?

這種事,越解釋越麻煩,她?就不?解釋了吧。

等用完一頓簡單的早膳,車隊就要再次啟程了。

夏川萂正欲打算跟郭繼業說一聲她?去坐她?自己的馬車,就見一騎飛快的進入他們的營地,來到郭繼業麵前停下,下馬,稟告:“國公?夫人?和二?郎君還?有差不?多半個時辰就趕上來了,夫人?要小的帶信給將軍:且稍等等,並?做一行好回桐城。”

郭繼業一頓,去看夏川萂,夏川萂忙道:“應該的,你們原本就是一行的,沒道理分作兩隊,半個時辰而?已?,就等等吧。”

郭繼業吩咐這個騎士,道:“你去回信,說我們在此等候祖母到來。”

騎士複述了一遍郭繼業的口信,然後飛身上馬,調轉馬頭去給國公?夫人?回信去了。

夏川萂笑道:“我再去檢查一下我們車隊可還?有疏漏之處,也?好及時彌補。”

郭繼業跟在她?身後道:“川川,你要是不?喜歡,不?用勉強。”

夏川萂笑回道:“你這是說哪裡的話,既然都是要回桐城,自然是結伴而?行更好,你哪裡看到我勉強了?”

郭繼業扭頭仔細看了她?一回,看的她?神色有些不?自在了,才將頭扭回來,道:“祖母很想見見你,要是等會她?找你說話,你就將她?當做普通老夫人?,跟她?說說好話就行了。”

夏川萂偷覷了他一眼,踢走路上的一塊小石頭,嘴裡應承道:“知道了。”

其實她?很想問問郭繼業,既然國公?夫人?和二?郎君也?要回桐城,他怎麼沒跟他們一塊,反倒要跟她?一起走?

還?跟著大?牛找到靜心庵裡去了。

她?直覺,這話還?是不?要問的好,估計答案不?會是她?想聽到的,便也?緘默了。

郭繼業又看了她?一眼,隻看到了她?低頭走路的發?頂,他不?自覺的搓了搓手指,繼續道:“這次回桐城祭祖的還?有一些郭氏族人?,若是他們當中有誰來找你麻煩,你不?用替我客氣,打回去就行了。”

夏川萂又偷覷了他一眼,卻是正好對上他垂眸看她?的眼睛,她?忙收回視線,義正詞嚴道:“他們若是對我不?客氣,我當然也?會對他們不?客氣,你放心,我不?會替你客氣的。”

郭繼業:“好。”

夏川萂:好尷尬,怎麼回事,怎麼這氣氛就突然變的這麼尷尬呢?

好在大?牛他們所在的營地已?經到了,夏川萂忙緊走幾步去找大?牛問話,郭繼業就不?遠不?近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不?說話,不?做什麼,就這麼跟著。

大?牛找了個空隙跟夏川萂耳語道:“公?子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覺著他好像是在監視咱們一樣?”

夏川萂:“要監視也?是在監視我,彆瞎想。”

大?牛欲言又止問道:“我瞧他有些不?大?正常,他不?是看上女君你了吧?”

夏川萂氣息一沉,瞥了眼不?遠處的郭繼業一眼,將聲音壓的更低,問道:“你也?是這麼覺著?”

大?牛猛點?頭,還?拿出證據道:“他看你那眼神,我可太熟悉了,就跟我那時候看櫻桃的眼神一樣一樣的。”

大?牛喜歡上櫻桃,他們去年成?親,如今櫻桃已?經有孕,再有兩三個月就瓜熟蒂落了。

夏川萂心情更加沉重了,她?忍不?住問道:“那你覺著,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夏川萂這問話模棱兩可,但大?牛聽懂了,他本就是個粗中有細的人?,他沉吟道:“作為一個男人?,女君你容貌秀美,他看上女君是理所當然的,作為一個將軍,他就是沒看上女君的容貌他也?不?會放女君離開,我覺著吧,女君你凶多吉少,插翅難逃,還?是要早做打算為好。”

夏川萂死魚眼看著大?牛,聽聽,這是一個屬下該對上司說的話嗎?

他就不?怕她?給他穿小鞋?

第175章 第 175 章

大牛的這?番話?, 倒是給夏川萂提了個醒,利益當頭?,要麼傾軋, 要麼兼容。

夏川萂算是出身郭氏, 郭氏又沒對不起?她, 她無緣無故的, 為什麼要和郭氏搞傾軋,讓他人漁翁得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