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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繼櫓臉色驟寒,冷聲道:“誰?哪個膽大包天的敢罵我郭繼櫓的兒子?老子宰了他!”

郭丕渙和夏川萂有誌一同的抬頭看了眼跟個殺神似的郭繼櫓,又有誌一同的將頭轉了回來。

夏川萂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你看,我願意跟你玩,不願意跟他們玩,說明你比他們優秀,我更喜歡你。”

郭丕渙拆穿她?:“但你嫌我笨,總是學不會東西。”

夏川萂:“呃這?不重要,你爹已經是將軍了,你以後?子承父業,能夠明事理就行了,不用學太多東西的。”

郭丕渙這?才高興了,道:“是吧?我娘也是這?麼說的,我隻要餓不死自己就行了。”

夏川萂:“小渙啊,你現?在?才九歲,現?在?就立一個鹹魚誌向,還太早了些,我覺著?吧,你還是要奮發一下”

郭丕渙頓時臉垮下來:“你又嫌我了?你已經這?麼能乾了,我以後?做了你的小郎君,隻要照顧好你就行了,你會養我的吧?”

夏川萂:“小渙這?也是櫓嫂子教你的?”

郭丕渙得意道:“這?是我自己想?的,怎麼樣,是不是很棒?”

夏川萂:“很棒!”天呐,她?難道無意間玩了一次養成??

這?郭丕渙小小年紀就濃眉大眼的,長大了,定是一枚

“棒個錘子,老子養的是個兒子,不是個兔兒爺!郭丕渙,我看你是皮癢了”郭繼櫓聽了這?話?勃然大怒,覺著?兒子不像是個兒子,倒像是個閨女。

夏川萂忙製止了郭繼櫓的怒喝,對郭丕渙道:“我這?就走了,你家裡這?兩天活多,多想?著?幫你娘分擔一些啊?”

郭丕渙瞪了眼眼睛噴火的郭繼櫓,哼哼唧唧的跑回院子裡去了。

郭繼櫓見兒子這?不服管教的樣子,再次怒喝道:“這?小子再不管就廢了。”

夏川萂無語道:“廢什麼廢啊,你廢了小渙都不會廢。”

郭繼櫓怒道:“你看他那樣子,那裡有一點教養的樣子!”

夏川萂涼涼道:“他自小沒?爹教,自然是沒?有教養的。”

郭繼櫓瞬間就跟被當?頭敲了一棒似的,垂頭喪氣?啞火了。

夏川萂自覺這?話?說的重了,不由軟下聲來跟郭繼櫓,也是跟郭繼業解釋道:“小渙尚在?繈褓的時候,櫓將軍就離開了他們母子,櫓嫂子隻有這?一子,也隻當?她?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孩子養著?小渙,小孩子又難養活,那是真的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掌心裡怕摔了,彆說是打罵了,櫓嫂子平日裡連一句重話?都不會跟他說”

“小渙性子難免養的單純些,但他人真不壞,讀書是沒?天分,但鄭娘子說他長了一副郭氏男兒祖傳的身?子骨,好好打磨的話?,必成?一代高手,但櫓嫂子拒絕了,因為她?寧願小渙平庸魯莽一生,也不願拋下新婚妻子繈褓兒子上戰場。”

“我覺著?櫓嫂子打算也沒?錯,小渙生在?郭氏,不缺吃穿,將來也不會缺前程,隻要明事理,有德行,能傳家業就行了,櫓將軍,你說呢?”

郭繼櫓臉色在?愧疚和痛心中?來回轉換了好幾回,最終還是道:“男子漢能成?才為什麼要做廢物?他是我兒子,他想?做廢物,要先問問我這?個老子答不答應!”

夏川萂見郭繼櫓這?一副望子成?龍的模樣就搖頭不已,對郭繼業道:“小渙這?樣的孩子在?西堡可不少,但他們要麼有一個虎媽,立逼著?自家兒子成?才,要麼就被家中?寵壞了,唯有小渙心地善良天真可愛無憂無慮的,我難免就多疼愛一些,你們要教他我也不攔著?,但教孩子要講究方法,循序漸進才行,要是讓他起了逆反心理,將心思?都放在?跟你們對著?乾上,最後?頭疼的還不是你們?”

郭繼業點頭:“我記住了。”

郭繼櫓還想?說什麼,被郭繼業一個眼神製止了。

夏川萂也不管他們打什麼眉眼官司,隻是囑咐郭繼櫓道:“你們雖然有了新的孩子,但也不要忽視了小渙,小渙可是你的長子,你已經錯過?了他八年了,不想?再錯過?他下一個八年吧?”

郭繼櫓憋了一會,還是憋屈道:“我記住了,會好好疼小渙的。”

夏川萂揮揮手,道:“行了,你快回去忙吧,我們先走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郭繼業問道:“小渙這?樣的孩子,還有很多嗎?”

夏川萂看了他一眼,道:“你們兄弟家有多少孩子,你不知道啊?”

郭繼業也看了她?一眼,道:“我說的是跟小渙這?樣天真的孩子。”

夏川萂恍然:“哦,你說這?個啊,不多啊,隻有小渙一個,”又好笑道,“我覺著?小渙是缺心眼,這?跟教養沒?關係,天生的,櫓嫂子可是個很精明的人,唉你說,小渙是不是遺傳了櫓將軍啊?”

第207章 第 207 章

郭繼業:“我覺著他是被櫓嫂子寵壞了, 耽於安逸,不想吃苦,心思都用在調皮搗蛋上了, 扔去軍營訓一下就行了。”

像不像郭繼櫓郭繼業不知道?, 但郭丕渙不想吃苦不想努力他是看出來?了。

夏川萂摸摸鼻子, 想為郭丕渙說兩句好話, 郭繼業繼續道:“你也彆想著為他說好話,一個天天想著吃軟飯的男孩子, 長大了誰看得起??你說的那些明事理、繼承家業就行了不用上進的話不是為他好,是害了他,白白浪費了他的天賦。”

夏川萂一腳將腳下的石子兒踢開, 嘟囔道?:“我?要是有家業可以繼承, 我?也不想上進。”

夏川萂悶頭向前走,然後就撞進了一個懷抱裡,夏川萂抬頭去瞧, 又跌進了一雙眼眸醞釀的漩渦裡。

夏川萂本能想要後退,被?一雙手臂給攬住了腰身。

郭繼業低頭,湊近了她,低聲道?:“嫁給我?,整個郭氏的基業都是你的,你不就不用上進了?”

夏川萂先是臉一紅, 接著就是一怒,推他道?:“你想騙我?給你管家,美不死你!”

郭繼業無語:“我?怎麼就是騙你了?”他明明是很有誠意的邀請好不好!

夏川萂怒道?:“我?是想坐享其成, 坐享其成懂不懂?就是不用累死累活的努力, 躺在床上都有大把?的金子掉我?頭上,你明白?嗎?”

郭繼業去摸她額頭, 難以置信道?:“你做夢呢吧?躺床上什麼都不乾就掉金子,你也不怕砸的頭破血流?”

夏川萂:

夏川萂拍開他的手,氣鼓鼓道?:“我?就是在做夢,做白?日夢,不行啊?”

郭繼業委屈:“那你怎麼就不夢一下我??你嫁給我?,不也什麼都有了?”

夏川萂挑眉:“什麼都不乾?整日裡隻管吃喝享福?”

郭繼業凝視她,遲疑問?道?:“你能過得慣這樣的廢物日子?”

夏川萂死魚眼:“郭繼業,會說話不?說句哄人的話能死啊?”

郭繼業:“我?從來?不哄人,更不會哄你,我?對你,隻說實話。”

夏川萂無力吐槽,隻能道?:“我?可謝謝你啊”

郭繼業:“不用謝?”

夏川萂給他一個“你很好”的淩厲眼神,推開他繼續往前走。

原來?郭丕渙總是說一些讓人抓馬的話不是遺傳的郭繼櫓,是遺傳的你郭繼業啊!

郭繼業跟在她身後,盯著她的後腦勺道?:“你跟小渙差著輩分,以後那些小媳婦、小郎君的話就都不要說了吧,我?怕他再當真了。”

夏川萂回望他一眼,眉目含笑問?道?:“說起?輩分來?,彩兒管我?叫姨姨,你跟彩兒同輩,你是不是也要叫我?一聲姨姨?”

郭繼業挑眉:“我?叫你,你敢答應?”

夏川萂來?勁了,轉過身來?看著他一麵倒走一麵笑著催促道?:“怎麼不敢答應?快叫,你叫我?就敢答應!”

郭繼業:“姨姨?”

夏川萂哈哈大笑:“哎,好外甥哈哈哈哈哈哎喲!”

夏川萂倒著走路又笑的猖狂一腳踩在石子上差點摔倒,被?郭繼業拉了一把?幫她穩住身體,歎道?:“好不穩重的長輩”

夏川萂臉色爆紅,色厲內荏道?:“那長輩也不總是穩重得體的,也有像我?這樣活潑好動這一款的。”

郭繼業敷衍道?:“是,姨姨。”

夏川萂臉頰更加紅了幾分,吵吵嚷嚷道?:“唉呀行了行了,叫的我?心煩,以後都不許叫了。”

郭繼業:“是,姨”

郭繼業在夏川萂警告的視線下住嘴,隻是戲謔的看著她。

夏川萂:“我?要回去了,不許跟著我?!”

落荒而逃。

郭繼業目送夏川萂穿過月亮門回了她自己的院子,才轉腳往太夫人後堂而去,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喚道?:“大娘。”

鄭娘子從角落裡走到郭繼業麵前,行禮笑道?:“公子,奴婢去看望川川,見她不在,就欲去拜見太夫人,不成想中途遇見了公子,不好打擾,便等了一會。”

是她先來?的,可不是她故意躲起?來?偷聽兩個少年少女說話的。

當然,她故意隱藏了氣息不讓郭繼業發現她這一點就不用說了。

郭繼業有些不自在,道?:“大娘見老祖母有什麼要事嗎?”

鄭娘子回道?:“並無要事,太夫人回府,理應去叩見一番的。”迎接太夫人回府的時候,鄭娘子隻是站在奴仆堆裡一起?迎接,她是沒有資格跟著進迎暉堂的。

郭繼業道?:“大娘隨我?進去看看,說不定老祖母已經歇下了。”

鄭娘子:“是。”

畢竟車馬勞頓頭一天回府,疲累是應當的。

郭繼業隻是站在院子裡問?了一下珊瑚,聽說太夫人果然已經歇下了,郭繼業又問?了一回話,這才帶著鄭娘子離開。

穿過迎暉堂前的廣場的時候,郭繼業遇到了英國?公郭守成。

郭守成近來?清瘦許多,眼窩些微凹陷,這讓他看人的眼眸更加深邃許多。

也看上去更加有城府許多,為他這個英國?公身份增添了一絲威儀。

郭繼業行禮:“父親。”

郭守成:“為父有幾句話要問?你。”

郭繼業:“父親請問?。”

郭守成並不避諱鄭娘子,問?郭繼業道?:“你是真的要娶夏氏?”

郭繼業糾正?道?:“父親,我?要娶的妻子,夏姓諱川,字萂,畫技獨絕,號菩薩女、羅刹女,乃是夏家家主,老祖母的掌上明珠,兒子鐘情之人,不是夏氏。”

又回答郭守成的問?話:“是,我?是真的要娶她。”

郭守成停了郭繼業那一長串對夏川萂的介紹,臉皮抽動一下,再次問?道?:“非她不可?”

郭繼業:“非她不可。”

郭守成轉而問?一直立在一旁的鄭娘子,道?:“要是楚寧還在的話,你說她會不會給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婢女出身的草民為妻?”

鄭娘子臉上怒意一閃而過,硬邦邦回道?:“稟家主,如果夫人還在的話,她會的。”

郭守成諷刺道?:“楚寧清高孤傲,向來?目中無人,她會看的上一個婢女?”

鄭娘子:“家主,川川不是婢女,她雖然出身微寒,但她品行高潔,從不自甘下賤,心性高絕,亦從不輕賤他人,她比某些出身高貴的人還要高貴,她比某些家主還像家主,她為什麼不能被?夫人看的上?”

郭守成氣的手指都顫抖了,質問?郭繼業道?:“這就是你的人?連我?的話都敢頂撞!”

郭繼業垂眸回道?:“我?覺著她說的沒錯。”

郭守成:“你”

“罷了,我?也管不了你,但是你要想清楚了,娶了她,你就是京城中的笑話,不僅失去了妻族幫襯,還會流言蜚語纏身,被?人暗中戳脊梁骨。”

良賤不婚,世庶不婚,前者是寫在律法上的鐵律,後者是隱在世俗中的鐵規。

郭繼業要真娶了夏川萂,郭守成都能想象的到到時候京城中人會怎麼對郭氏指指點點。

郭繼業冷冷道?:“不勞父親操心。”

郭守成怒道?:“我?這是為我?郭氏考慮,不是為你操心!”

郭繼業仍舊平靜道?:“郭氏有我?,亦不勞父親操心。”

郭守成這回是真的給氣著了,是,他這個國?公是做的氣弱,被?很多人看不起?,但被?自己的兒子當麵給頂回來?,這挫敗和?羞辱不是一般的強。

郭繼業歎道?:“父親,祖父、祖母、老祖母、二叔、乃至所有的郭氏族人們都支持我?,為什麼隻有您一意孤行呢?”

郭守成嘶喊道?:“那是因?為反對你的族人都被?你殺了!”

郭繼業再次糾正?道?:“父親,那些作惡的族人一個都沒死,有的被?流放了,有的被?送去挖礦服苦役去了,罪名宣布的時候,您也是在場的,難道?您已經忘了?沒關係,聖旨就在祠堂裡供著,兒子可以取出來?再給您看一下”

“夠了!”

郭守成眼睛充血,直直盯著郭繼業道?:“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既然你意已決,希望你以後莫要後悔。”

說罷,甩袖離開。

目送郭守成繞過迎暉堂向後堂走去,那裡是郭守成這個英國?公所居住的家主正?院,也是新搬過去的,原先那裡住著的是老英國?公和?老英國?公夫人。

鄭娘子猜測道?:“公子,家主這番舉動不尋常。”

郭繼業隨意道?:“現在他才是英國?公,下一任英國?公是誰,他說了算。”

鄭娘子沒忍住笑道?:“公子,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裡外誰不知道?英國?公府真正?的主人是誰?之所以讓郭守成做英國?公,是因?為郭氏正?在避鋒芒,郭繼業太強勢了,不適合現在郭氏走的維/穩路線。

郭繼業也笑道?:“屁股決定腦袋,你說他是不是就是這麼想的?”

鄭娘子笑不出來?了,她小聲道?:“昌公子近來?神神秘秘的,奴婢派人去打聽,也沒打聽出來?個所以然來?。”

郭繼業:“先不要打草驚蛇,隻要動過,總會有蛛絲馬跡留下的。”

鄭娘子頷首:“奴婢會小心留意的。”

郭繼業點頭。

兩人徐徐穿過迎暉堂寬闊的廣場,進入了郭繼業的東院,高強和?趙立不在,伺候他的仆從又不多,院子裡靜悄悄的。

郭繼業站在已經落了一半的金桂樹下,突然問?鄭娘子:“如果母親還在的話,她真的會喜歡川川嗎?”

鄭娘子笑道?:“川川很會討人喜歡,隻要她願意,就一定會讓夫人喜歡她的。”

郭繼業薅了一把?桂花在掌心,看著金黃的米粒大小的花朵,道?:“我?是說,不用她故意討好,母親會喜歡她嗎?”

鄭娘子愣了一下,才明白?郭繼業話裡的意思,她回憶片刻,道?:“夫人似乎,更欣賞溫柔嫻靜多才多藝的女子。”

如果這麼說的話,夏川萂既不溫柔,更是跟嫻靜不沾邊,多才多藝嘛,作畫算一個,如果賺錢也算一個的話,那夏川萂勉強算是多才多藝吧。

郭繼業在掌心顛了顛金桂花,吹了一下花屑,留下純粹的米粒小花和?濃鬱的花香,笑道?:“母親定是不會喜歡她的,是不是?”

鄭娘子歎道?:“公子,那是以前的夫人,如果夫人能熬到現在的話,奴婢能確定,夫人一定會更欣賞川川這樣的女孩子的。”

溫柔嫻靜,那是溫室裡養出來?的嬌花才會擁有的特製,凡是經曆過風吹雨打還能成功挺過來?的,溫柔或許還會保留,但嫻靜,打骨子裡就已經失去了。

溫柔剛強,才是最佳形容。

郭繼業看著手心裡的小花,良久沒再說話。

第208章 第 208 章

第二日一早, 夏川萂收拾停當去給太夫人請安,太夫人已經早起,站在院子裡慢悠悠的比劃拳腳了。

夏川萂一驚, 此?時尚是晨光熹微, 天將亮未亮的?時候, 夏川萂來這麼早是打著伺候太夫人起床的?主意的?, 瞧太夫人這樣子,至少已經起來大半個時辰了, 醒的?恐怕更早。

見到夏川萂,太夫人眼睛一亮,招手讓她過來?, 還問道:“這天還沒亮呢, 怎麼就起來了?怎麼不多睡一會?是住不習慣嗎?”

夏川萂近前,握住太夫人的手掌,感覺溫熱, 心下放心了?些,也道:“您也說是天還未亮呢?您怎麼醒的?這麼早,是有哪裡不習慣嗎?”

太夫人讓她和自己站一起,兩人對著即將跳出地平線的?朝陽比劃著舒心養氣,深秋初冬清晨清冷的?空氣吸入肺中,清淩淩的?打個寒顫, 果然?提氣清神。

太夫人緩緩笑道:“我老了?,覺少?,昨兒睡的?又早, 今兒可?不就醒的?也早?左右睡不著了?, 就起床來?排排濁氣,也好?動動手腳, 不然?骨頭都僵硬了?,更活不了?幾年了?。”

夏川萂笑嗬嗬道:“您真是老當益壯,按行自抑,越到冬天,我越是起床難,恨不能長在被窩裡不要起來?才好?呢。”

太夫人哈哈笑道:“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這樣,恨不能躲屋子裡一步都不要出,寧兒就不一樣,不管外頭是刮風還是下雪,是打雷還是下刀子,都雷打不動的?按時起床、吃飯、做事,一板一眼的?,十年如一日丁點?都不會差的?,無趣極了?。”

夏川萂讚歎道:“我就佩服這樣的?人,克己複禮,立身行己,真正讓人敬重。”

太夫人笑道:“你也不差,我瞧著你這樣就很好?。”

夏川萂就嘿嘿笑道:“我能做到明善誠身,克己慎獨這塊兒就不行了?,沒人看到的?時候,我都是怎麼喜歡怎麼來?。”

太夫人對著終於迸出地平線紅彤彤的?朝陽哈哈大笑道:“像你這樣活著才有意思呢。”

夏川萂跟著哈哈大笑道:“您說這話我愛聽”

這一老一小比著笑的?誰大聲,老遠郭繼業就聽到兩人的?大笑聲了?。

郭繼業拿著一杆銀槍,一身勁裝打扮,緊走兩步入了?太夫人這邊的?院子,入目就見這一老一小並列而站,雙膝微彎,雙臂虛抱太極,跟個成了?精的?妖怪似的?,大張著嘴巴對著出升的?太陽吸收日之精華

郭繼業:

“你們這是做什麼呢?”

夏川萂哈哈笑著回他:“煉肺呢。”

郭繼業:“晨起還是要藏氣,你們這樣大張著嘴巴說話,會將修養了?一夜的?元氣給泄了?出去,對身體不好?。”

夏川萂忙合上嘴巴,驚詫問道:“是這樣嗎?有這說法嗎?”

她去看太夫人,太夫人也合上了?嘴巴,有些迷瞪道:“有的?吧?我記不大清了?,周薔,周薔”

周姑姑抱著氅衣在旁無奈道:“是有這麼個說法,但太夫人您高興最重要,還有個說法,叫做心情好?百病避,奴婢覺著這個對您更重要些。”

太夫人高興了?,對夏川萂道:“聽到沒,沒事的?,老身一身清爽,泄點?子元氣不打緊。”

夏川萂似懂非懂的?“哦哦”點?頭,看郭繼業手裡拿著銀槍,就問道:“大早上的?,你這是要去校場?怎麼來?咱們這了??”

郭繼業:“我已經練完了?,想著老祖母該起了?,就先?來?請安。”

夏川萂恍然?道:“原來?是已經練完了?,真夠早的?。”

這祖孫兩個真是屬牛的?,起的?一個比一個早,就她屬豬的?,恨不能日上三竿再起。

郭繼業解釋道:“是現在天亮的?晚了?,我尋常都是申時就起,最晚也不會超過申時半。”

申時,也就是淩晨三點?鐘啊,老天爺,夏川萂覺著自己能五點?鐘起床就已經是勤奮能比大公雞了?,這個更厲害,三點?就起床。

是個不能享福的?勞碌命,一個字,慘!

兩個字,真慘!

三個字,太慘了?!

許是夏川萂那同情的?眼神著實太過明顯了?,郭繼業心下冷哼,這丫頭定是又不知道怎麼腹誹我了?,就開口邀請道:“我聽說你這些年也跟大娘學了?些本領,還未領教過,如何?,現在比劃比劃?”

夏川萂看了?眼他手裡那杆漂亮的?銀槍,心下喜歡,更是躍躍欲試,嘴上卻是道:“那你乾脆一槍串了?我得了?,我那點?子功夫,花拳繡腿都算不上。”她沒有練武天賦,鄭娘子著重訓練的?是她的?眼力準頭和出手的?速度。

準頭一定要強於速度,否則就是做無用功,一切白搭。

要她跟郭繼業比,郭繼業一手就能秒了?她。

夏川萂才不自取其辱呢。

郭繼業就道:“你少?糊弄我,我可?是見過你出手,從未失手過。”

夏川萂:“呸,你就見過那一次,我要是失手了?,還能站在這裡跟你磕牙?”郭繼業說的?是在大戈壁夏川萂一把匕首解決兩個胡人那次。

太夫人原本聽他兩人嘴話可?樂,聽到這裡就疑惑問道:“什麼出手失手?川丫頭你又跟誰動手了??”

這個“又”字用的?好?,郭繼業眼睛裡沁出點?點?笑意,心道這丫頭果然?不是花拳繡腿,整日裡跟他打馬虎眼,現在可?是犯到他手裡了?。

他神情倨傲的?抬抬下巴要夏川萂看著辦。

夏川萂忙對太夫人道:“上次在西堡跟人比箭,可?巧讓他看到了?,就賴上我了?。”又對郭繼業道:“比就比,不過,咱們得換個章程比。”

郭繼業:“什麼章程?說來?聽聽?”

夏川萂:“你站那裡彆動,把你那槍給我,讓我戳,要是戳中了?,就算我贏了?,比不比?”

郭繼業難以?相信竟然?會聽到這等無賴話,果然?活的?長了?什麼樣的?話都能聽得到,什麼樣的?人都能見得到,今兒真是小刀喇屁股——開了?眼了?。

郭繼業憋氣道:“你乾脆串了?我得了?,用的?著比武這麼麻煩?”

還不讓他動,等她戳,哼,虧她能想的?出這種餿主意!

夏川萂抬著小下巴刁蠻道:“高手從不討價還價,你要是真讓我戳著了?,你就是浪得虛名,是個銀樣鑞槍頭!”

這話郭繼業不愛聽,轉頭就跟太夫人告狀:“老祖母,她欺負我,您管不管?”郭繼業指著夏川萂要太夫人給他主持公道。

夏川萂簡直難以?置信,站到太夫人麵前嚷嚷道:“郭繼業,你講不講武德啊?!這都能告狀的??你小孩子不成?”

郭繼業將手裡銀槍耍了?個槍花“錚”的?一下立在了?自己和夏川萂之間?,理直氣也壯道:“在老祖母麵前,我就是個小孩子,你有意見?”

這回輪到夏川萂憋氣了?,郭繼業這話也沒錯啊,她看了?眼眼前的?銀槍,讓開身形,噘嘴看著太夫人,等她裁決。

太夫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遲疑道:“那什麼,川川啊,你等會手下留情啊”在夏川萂變換的?表情下又囑咐郭繼業道,“你本領高強,不要那麼小氣,就讓著她些,啊”

說罷,後?退兩步,坐在了?瑪瑙和珊瑚抬來?的?椅子上,看他倆比試。

原本想做個委屈表情的?夏川萂立馬又陽光明媚起來?,反觀郭繼業,想要公道的?臉有一瞬間?的?空白,夏川萂頓時心情更好?了?。

夏川萂躥到郭繼業麵前,小人得誌道:“哎嘿,快站好?了?,你是就站這裡不動嗎?來?,快把這寶貝給我”

夏川萂去拿他拿銀槍,雙手一上一下的?握住了?槍身就想從他手裡給接過來?。

結果,紋絲不動。

用力,再用力,使勁用力

夏川萂不乾了?:“喂!”你故意的?是不是?

郭繼業:“我這槍有點?重量,你拿穩了?啊?”

夏川萂防患於未然?,問道:“多重?”

郭繼業:“三五十斤是有的?。”

夏川萂心裡有了?準備,道:“知道了?,鬆手。”

郭繼業依言鬆手,一股不容忽視的?重量朝夏川萂襲來?,夏川萂忙穩住腰身重心,穩穩拿住了?這杆銀槍。

夏川萂瞪著郭繼業:“你說三五十斤?這得有百斤了?吧?”

郭繼業微笑:“整六十六斤,差不多三五十斤啊。”

夏川萂:“你、你怪不得你打小讓我給你算賬,感情你也知道你不識數啊啊!”

六十六斤和三五十斤差的?很遠的?好?不好??!

郭繼業抱臂站在原地,挑眉懶懶問道:“你不是要跟我比試嗎?還不快點?。”

夏川萂運氣,將這杆超出預估重量的?銀槍在手上轉了?個圈,找了?找手感,擺了?個進攻的?姿勢,道:“雖然?是你先?提起的?比試,現在又倒打一耙說成是我要比試,但姑奶奶不跟你一般見識,就當是姑奶奶要教訓你了?你就站那彆動啊,看你能不能接住我一槍”

話未說完,她就一槍淩厲的?衝著郭繼業的?腹部戳了?過去。

咳,以?夏川萂的?身形高度,戳他腹部是最省力的?嗬嗬

這一槍看著挺淩厲的?,但郭繼業早防著她呢,且這一槍在他眼中看來?虛浮的?很,就是沒有防備也碰不到他分毫。

郭繼業腰身一擰,銀槍從他的?“腹部”位置憑空穿了?過去,緊接著,郭繼業一手握住了?槍身,反向定住了?夏川萂。

夏川萂嚷嚷道:“說好?了?不動手不動身的?,你犯規了?!”

郭繼業:

“你沒說不動手的??”怎麼還臨時加規則的??

夏川萂:“你動身了?!”

郭繼業:

夏川萂悶笑:“重新來?過啊,說好?了?,這回不動身,不動手,你要站那裡一動不動,聽明白了?嗎?”

郭繼業:“川川,你真是個奸商。”

夏川萂重新擺了?一個進攻的?姿勢,端著得意的?笑容道:“你頭一天知道啊?”她就當他誇她了?。

郭繼業仍舊是抱著手臂,站在原地任她拿著他的?銀槍來?戳。

夏川萂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又是淩厲一槍朝他腹部戳去。

槍尖泛著寒芒,眼看就要戳中郭繼業腹部了?,結果這槍尖突然?“嗡”的?一聲響,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撥弄了?一般,朝著郭繼業右麵空出戳去。

夏川萂本就因為用力腳下虛浮,猛然?被從槍尖傳送到槍身的?力道給帶動著朝前撲了?出去,臉重重撞向了?郭繼業的?鎖骨,郭繼業抱臂交疊的?胳膊則是撞上了?她的?胸膛。

夏川萂:

郭繼業:

郭繼業整個人跟石化了?一般。

夏川萂更是痛的?悶哼一聲,被整個銀槍的?重量給帶的?身形趔趄,郭繼業忙抽出一隻?胳膊扶住她的?腰身,惡人先?告狀道:“你、你講不講武德,不是說好?了?用槍的?嗎,怎麼,怎麼”

夏川萂含著兩包被撞出來?的?生理淚花,對太夫人告狀道:“太夫人,他欺負我嗚嗚”

周姑姑扶額不忍直視,瑪瑙和珊瑚更是一個望天一個望地努力笑的?不要那麼明顯。

太夫人吞了?吞口水,看了?眼淚眼模糊的?夏川萂,昧著良心對郭繼業道:“孫兒啊,三局兩勝,這第三場,不用比了?吧?”

郭繼業:“這兩勝是?”

夏川萂接口道:“自然?是我勝,你手動了?。”咬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小聲:“我感覺到了?,你彆耍賴!”

郭繼業臉色爆紅,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十分不公平的?比試給氣著了?。

郭繼業甕聲甕氣道:“行吧,算你嬴,槍給我。”

夏川萂很舍不得:“給就給,誰稀罕。”

郭繼業恨不能會鑽地術現在就鑽地裡去把自己給藏氣來?,接過銀槍,轉身就走。

瑪瑙忙提醒夏川萂:“彩頭,彩頭”

夏川萂這才想起,追著郭繼業的?背影道:“彩頭,我的?彩頭呢?”

郭繼業就當沒聽到,腳下步伐更快,三兩下就走沒影了?,夏川萂隻?好?追到院門之外就回來?了?。

夏川萂氣哼哼道:“真是昏了?頭了?,竟然?把彩頭給忘了?。”

太夫人起身,望了?望已經升起來?的?朝陽,對夏川萂笑眯眯道:“等會還得來?給我請安呢,不急,來?,咱們先?去洗洗,用早膳吧。”

夏川萂就歡快的?笑了?起來?,扶著太夫人胳膊入內室,一麵嘰嘰咕咕的?跟太夫人商量跟郭繼業要什麼樣的?彩頭,一麵和她一起洗手洗臉,伺候她換衣裳、梳頭發、用早膳。

正用著早膳呢,郭彩兒就和兩個年歲不一的?小姑娘手拉手進來?了?。

三人排排站給太夫人行禮,脆生生喚道:“給老祖母請安。”

喜的?太夫人忙讓過來?,一手一個都拉不過來?,慈愛問道:“叫什麼名字?幾歲了??哪家的??”

郭彩兒捅捅身旁的?小姑娘,要她快答話。

小姑娘臉都羞紅了?,道:“我叫郭彤兒,八歲了?,是長房庶女。”

另一個看著比她還要小一些的?小姑娘也道:“我叫郭霽兒,今年七歲,亦是長房庶女。”

郭彩兒又補充道:“她們都是我的?妹妹,因為年紀小,沒有帶去桐城,老祖母才不認得她們。”

太夫人笑嗬嗬道:“好?,好?,都是好?孩子,用過早膳了?嗎?”

郭彩兒道:“我們一起在娘親那裡用了?一些牛乳粥。”

太夫人就道:“一點?牛乳粥頂什麼用?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才能長的?壯實,來?,在老祖母這裡再用點?兒。”

郭彩兒嘻嘻笑道:“謝老祖母賞飯。”說罷就近坐在了?膳桌旁,跟對麵的?夏川萂打招呼:“姨姨早~~”

夏川萂笑眯眯:“你也早啊,彩兒。”

另外兩個小姑娘明顯有些怕生,瑪瑙和珊瑚上前,一人一個給領著坐在了?另外兩個空著的?座位上,又細聲問她們要用哪一樣湯、粥,用哪一樣麵點?,用哪一樣小菜

郭彩兒則是不用人招呼,自己拿著筷子勺子自己想吃什麼就夾什麼,有郭彩兒比著,兩個小姑娘也慢慢緩和下來?,看著沒有那麼緊張了?。

等用完膳,大家移步廳堂說話。

太夫人倚靠在軟椅靠背上消食,看郭彩兒給兩個妹妹介紹夏川萂。

郭彩兒一本正經道:“這是我阿娘的?妹妹,我的?姨姨,叫夏川,字萂,號菩薩女,一手畫技名滿京師,代表作《無雙圖》《遊戲圖》你們也可?以?叫她姨姨。”

郭彤兒和郭霽兒也是一本正經的?齊齊行禮問好?,喚道:“姨姨。”

夏川萂一手一個扶起來?,菲兒早就去取了?表禮來?,是一小箱子荷包,夏川萂一人手裡塞了?一個荷包,笑道:“拿著玩吧。”

郭彩兒看了?一眼,就歎道:“還是一模一樣的?荷包,姨姨,你這表禮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變樣的?啊。”她那裡也有這麼一個荷包,是夏川萂第一次見她的?時候給的?,與此?同時,她還見過夏川萂給過彆的?跟她差不多的?女孩一模一樣的?荷包做表禮,現在又給了?她的?兩個妹妹,連荷包的?顏色和繡花的?樣式都沒變一下。

夏川萂理所?當然?道:“不偏不倚,我這叫一碗水端平。”

郭彤兒和郭霽兒對視一眼,這荷包沉甸甸的?,不知道裡麵裝了?什麼?

她們雖然?心下好?奇,卻是不能打開看的?,這不禮貌,要看也得等她們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再去看。

郭彩兒卻是提醒道:“等會還有好?多你沒見過的?跟我差不多的?兄弟姊妹來?給老祖母請安,要是照你這麼個送法,咱們府上半年的?開銷都不夠你送的?。”

夏川萂驚訝:“這麼多?”

郭彩兒點?頭,道:“光二叔家三五歲的?娃娃就十幾個,還有四叔家、六叔家沒有去桐城的?弟弟妹妹,大姐姐家的?表侄兒今天也是要跟著大姐姐歸寧的?,還有其它的?一些親戚家的?表兄表姐表弟表妹表侄兒表侄女”

夏川萂被她念叨的?頭暈眼花,忙打住道:“你們家這麼親戚的?嗎?我沒聽說啊。”

郭彩兒小大人似的?道:“大哥哥都沒跟你說咱們家的?親戚都有誰嗎?他也太粗心了?,姨姨你也太不上心了?,還好?我早有準備,呶,這是咱們家的?親戚單子,我都列出來?給你了?。”

郭彩兒拿出一本巴掌大卻是厚的?不像樣的?紙折子,一拉——

豁,這怕不得三尺長?

夏川萂僵著臉,按住郭彩兒要給她念名單的?小嘴,乾巴巴道:“彩兒啊,你認為,我有必要都知道誰是誰嗎?”

郭彩兒睜著大眼睛認真回答道:“當然?要知道啊,在京城混,你怎麼能不知道京裡住著的?誰是誰呢?要是見麵不認識得多尷尬啊?”

夏川萂視線不由自主的?移到太夫人那裡,太夫人轉臉問周姑姑:“灶房上糖果準備的?怎麼樣了??去催一下,讓再多準備一些,我怕不夠招待的?。”

周姑姑笑道:“是,奴婢這就再去催一下”

夏川萂:好?拙劣的?撇清方?法。

不過也是真的?很好?用就是了?。

夏川萂再次跟郭彩兒商議道:“其實吧,我那裡也有一份京中貴人名單,你這份太偏門了?,我就用不著了?解了?吧?”

郭彩兒笑眯眯道:“我阿娘說了?,姨姨你那裡的?那份名單,和我手裡的?這份有好?大一部分重合的?,姨姨你真不想看一看嗎?”

夏川萂這次回答的?很痛快:“好?吧,那就看一看?”

她倒是忘了?,國公府的?親戚能是什麼數不上的?人家嗎?最多也得是個二流世家,寒門都不行。

比如郭守禮的?嫡長女郭明珠,嫁的?就是平遠侯世子,老英國公的?嫡女如今已經是朝廷三品大員中書?監夫人,庶長女則是安南伯夫人

太夫人雖然?隻?有老英國公郭代武一個兒子,但郭代武可?不止老國公夫人一個妻子,他還有好?幾房妾室,這些妾室不僅給他生了?兒子,還生了?很多女兒。

老國公夫人並不是個容不得妾室和庶子女的?主母,這些庶子庶女們嫁娶都很不錯,為英國公府在洛京織就了?一張濃密的?姻親大網。

現在郭守禮的?兒女們也都長成了?,可?以?想見,國公府的?姻親大網即將織就的?更密、更緊實。

郭繼業能取得郭守禮的?支持,真的?是為他鏟除異己做了?堅強的?後?盾。

夏川萂看著手裡這份名單,聽郭彩兒給她詳細解說這裡麵的?脈絡關係,心道:“要不寒門都搶破頭的?聘娶高門之女呢,即便是庶出子女,哪怕隻?是個世家主母身邊伺候的?丫鬟,放到外麵都會有爭著搶著的?聘娶,無他,光這份打小耳濡目染的?眼界和人情關係就是出多少?錢做多少?包裝都換不來?的?。”

看郭彩兒才十歲就能將京中各家說的?頭頭是道,就能明白為什麼郭代武的?庶長女能做伯爵夫人了?。

第209章 第 209 章

夏川萂正在和郭彩兒頭對頭的看名單呢, 郭二嬸就帶著一個彩繡輝煌明媚動人的年輕女子進來了,兩人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一個仆婦,仆婦臂彎裡抱著一個裹的跟個球似的小娃娃。

夏川萂和郭彩兒姊妹三個起身?迎接郭二嬸, 郭二嬸拉著這個年輕女子跟看過來的太夫人介紹道:“祖母, 這是明珠, 您還記得嗎?”

郭二嬸與郭守禮夫妻兩個育有一女一子, 長女郭明珠,次子郭繼賢。太夫人離開洛京去桐城的時?候, 郭明珠已經?出?生?了,但那個時候她還隻是個幾歲的小娃娃,不比現在, 已經?是自己生?了孩子做了小娃娃的母親了。

瑪瑙拿了蒲團來放在地上, 郭明珠上前?,給太夫人叩了三個頭,喚道:“曾孫女兒見過老祖母, 給老祖母請安。”她身?後跟著的那個仆婦亦是抱著孩子叩首。

太夫人忙讓起來,又叫到?跟前?來撫著她柔弱無骨的柔荑(ti)仔細打?量,喜道:“是咱們家的女公子,看著就氣派非凡。”

郭二嬸喜的不行,道:“您可彆誇她了,現在瞧著有模有樣的了, 以前?淘氣著呢。”

太夫人笑道:“你養出?來的孩子怎麼會淘氣?我看是你太謙了,孩子沒錯也得非要安上個錯處來,不然顯不出?你做母親的威儀來。”

說?的滿堂室的人都笑將起來, 郭二嬸更是笑的前?仰後合, 道:“哎喲喲老壽星可折煞孫媳了,她如?今已經?是侯世子夫人了, 可不歸我這個做母親的管啦!”

郭明珠是在老英國公風光回京那年才與平遠侯府定下的親事,她第二年出?嫁的時?候,她的夫婿尚遠山還不是侯世子,等她嫁入侯府,平遠侯方?才為兒子請封世子,半年之?後,郭明珠有孕,平遠侯請封的折子方?才批下來,尚遠山也就正式成為了平遠侯世子。

不能不說?平遠侯的爵位傳承要看英國公府的臉色,但?平遠侯爵位傳承老英國公在背後出?了力卻是真的。

不比英國公爵位,世襲罔替,與國朝同歲同存,平遠侯爵位是三代始降,且如?今已經?傳到?第三代了,第四代就需降爵承襲,尚遠山正是第四代。

不是平遠侯不願意給嫡長子請封世子,他是怕請封的不知道是個什?麼爵位的世子。

平遠侯是想要皇帝格外開恩再讓他們家承襲一代侯爵的,或者至少得承個一等伯的爵位,那尚遠山就必須娶一位強而有力的妻子,這樣在爵位請封上籌碼會更大。

尋尋覓覓滿洛京多少年,英國公府在平遠侯這裡並不是首選,正在平遠侯要為兒子選定妻族的時?候,郭繼業在北境橫空出?世,英國公府頓時?如?沉寂已久的明珠一朝被拂去塵埃,重新綻放燦爛光輝。

這個時?候,平遠侯看中的兒媳婦變成了郭霞,而不是郭明珠。

等老英國公回京,平遠侯夫人參加了幾次宴會,次次都能遇到?那時?候的英國公世子夫人劉蘭娥,將郭霞誇的天?上有地下無,信號放出?來了,寧遠侯夫人見劉蘭娥表現並不冷淡,直覺有門,寧遠侯這才打?算跟老英國公提一提兒女親事,結果,他出?門去見老英國公的途中遇到?了郭守禮。

郭守禮是怎麼跟寧遠侯說?的現在已經?無人得知,反正等平遠侯如?約見到?老英國公之?後,提親的對象就換成了郭明珠。

對老英國公郭代武而言,平遠侯提郭明珠更好,因為郭明珠跟郭霞比起來,不管是在身?份上還是在母族上都要差一些,郭明珠能嫁入侯府,那郭霞就可以空出?來嫁一個不輸於侯府的人家,且有侯府做連襟,郭霞也能更有底氣,反之?,郭霞嫁入侯府,那郭明珠嫁的人家大概率不會比侯府更好。

所以,平遠侯一提,老英國公就答應了。

如?今僅僅兩三年的功夫過去,郭繼業強勢回歸,英國公府可以說?是大換血,而每當平遠侯想起當年議親之?事都會一陣接一陣的後怕,同時?又覺著自己英明神武,善於決斷,最終選了郭明珠做兒媳婦,而不是郭霞。

不是郭霞失了身?份,而是郭明珠的身?價長了。

郭明珠的身?份也不是因為郭守禮長的,而是因為郭二嬸長的。

如?今的英國公府內務,能做事的人一大把,能做主的也不少,但?這闔府做主的人,上有老,下有小,唯獨缺少真正能裡外一把抓的中間力量。

因為英國公郭守成如?今是個鰥夫,府內沒有國公夫人,世子郭繼業還未娶妻,這國公府的主母之?位,竟然空缺了。

所以,郭二嬸就二次走馬上任了。

之?所以說?是二次,是因為她第一次掌家,是楚寧還在的時?候,楚寧嫁到?國公府,雖然是世子夫人,但?那個時?候楚氏剛沒落,要她這個時?候代表國公府出?去走動隻能將她自己給碰個頭破血流,太夫人心疼侄孫女,就做主給郭守禮聘娶了如?今的郭二嬸。

所以,郭二嬸嫁的雖然是次子,但?她入府就跟在太夫人身?邊正經?管家,若楚寧是執掌大印的內宅君主,她就是統領內宅的宰相,兩人合作無間,感情處的極好。

但?隨著楚寧一年寂寥似一年,慢慢的也將大印給了她,在郭守成再娶劉蘭娥之?前?,國公府的真正主母,就是郭二嬸。

郭守禮為甚麼對長房意見那麼大,甚至想要取而代之?,郭二嬸對他的影響功不可沒,倒不是郭二嬸在他耳邊嘮叨些什?麼,或者心中有什?麼不平,攛掇郭守禮奪位。

而是劉蘭娥嫁進府裡來之?後,郭守禮因為妻子常年管家而受到?的優待大幅度縮水,而且,自己娶的明明是個主母妻子,現在卻要縮起頭來過自己的小日子,管自家這一畝三分地,郭守禮自己這個做丈夫的替自家妻子覺著虧的慌。

尤其是眼看著嫡長女郭明珠越長越大,親事迫在眉睫,如?果郭二嬸還在掌家,那郭明珠的婚事一定差不了,現在他們隻是國公府的一個二房,以後定是要分出?去的,這京中大家族又都沒眼瞎,平遠侯寧願選擇年紀更小的郭霞,都沒有考慮和尚遠山年齡相當的郭明珠,就是一個非常打?臉的現實。

郭守禮去截胡平遠侯的時?候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已經?不能可考,但?現在立在眼前?的現實是,英國公府目前?還離不了他們二房。

郭繼業十分信任郭守禮這位二叔,現在的郭守禮在族中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府中大權更是重歸郭二嬸之?手,郭明珠作為兩人的嫡長女,身?價可謂是直攀最高點。

如?今京中說?起英國公府千金,首位就是郭明珠,其次才是諸如?郭霞、郭彩兒這些女孩兒。

郭明珠本身?就長的明豔可人,如?今生?了孩子,更見珠圓玉潤光彩照人,太夫人喜歡的不行,抱著郭明珠的兒子不撒手,逗他喊自己高祖母。

果真是五代同堂了。

將孩子留給太夫人親香,郭二嬸鄭重給郭明珠介紹夏川萂,道:“這就是川女君,你盼了這麼久,現在可算是見著了。”

夏川萂忙和郭明珠見禮,道:“不敢。”

郭明珠握著夏川萂的手笑的親切友好,道:“早就不止一次的聽父親、母親和大兄、妹妹們說?起過你,我心裡就不服,什?麼樣的人物兒讓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說?個不停,現如?今真當麵見到?了,方?知是我坐井觀天?,沒見過真正的風流人物兒。”

郭明珠說?的大兄是郭繼業,妹妹是指郭彩兒。

郭二嬸就笑問?女兒道:“現在見著了,可是服了?”

郭明珠:“心服口服!”

郭彩兒也在旁打?趣道:“大姐姐還跟我打?賭,說?要是見了不如?她,就要我將那彩色玻璃明珠賠給她,要是見了果真是好,就將她的雙魚佩賠給我,那我現在要問?問?大姐姐,是要我給你彩色玻璃明珠呢,還是你給我你的雙魚佩呢?”

郭明珠笑的眼睛都眯起來,從?自己腰上解下一長串的由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雙魚組玉佩親手係在郭彩兒腰間,一邊係一邊跟眾人道:“我今日特特帶了這壓裙角的組玉佩來,就是為了眼饞這丫頭的,誰曾想,竟真輸了!母親,您可得再賠我一副更好的,不能讓我光禿禿的去見客,不然丟的可是您的臉麵。”

眾人都捧腹大笑起來,郭二嬸拿手指頭去戳愛女的腦門,笑罵道:“越大越不饒人,我有多少好東西?都留不住,淨給你了。”

郭明珠就道:“離您娶兒媳婦還早著呢,就是想給兒媳婦,也找不著人呢?”

郭明珠嘴裡說?的“兒媳婦”可不是郭守禮那些庶出?兒子娶的媳婦兒,而是她嫡親的弟弟郭繼賢。郭繼賢今年還不滿十一歲,離他娶媳婦兒果然還早著呢。

郭二嬸就道:“人都道女兒是扒摟子,專門從?娘家摟好東西?給自個兒,現如?今看來,果真是不錯的。”

郭明珠亦是回嘴道:“那也得母親願意讓我摟呢?要不我怎麼不去找老祖母摟,非得找您摟呢?”

這回連周姑姑她們都忍不住要笑了,她們真是見識了郭明珠的這張嘴,這回竟是連太夫人都給帶上了。

太夫人就笑道:“我是不給你摟的,有了好東西?,我就留給咱們小英兒”

郭明珠的兒子大名,尚英鐸。

正說?笑著呢,就有丫鬟來報,說?世子、二郎君和侯世子過來拜見太夫人了。

太夫人道:“快請。”

話音落,就見門外進來三位器宇軒昂的男子,最打?眼的當然就是最高大也是最英俊、最年輕的郭繼業,郭守禮雖然已至中年,但?他身?量和風度擺在那裡,正經?起來也可稱一句溫文爾雅,卓爾不群,最後一位瞧著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就是平遠侯世子尚遠山了。

尚遠山身?量比不過郭守禮,英俊比不過郭繼業,但?他從?容自若的站那裡,自有氣度不凡之?處,並不落於郭繼業叔侄二人。

三人跟太夫人見禮,太夫人將尚遠山叫近了一些,仔細相看一回,對郭守禮道:“你眼光很不錯,是個前?程遠大的好孩子。”

尚遠山笑道:“老祖母抬愛,遠山愧不敢當。”

太夫人笑眯眯道:“當得,當得,和明珠好好過日子,好處多著呢。”

要不都說?薑還是老的辣?

太夫人隻一句,就將疼愛郭明珠的所有話都給說?儘了。

尚遠山不由看了眼郭明珠,郭明珠臉頰飛紅躲了開去,尚遠山笑著應道:“老祖母的話,孫兒記住了。”

太夫人又介紹夏川萂給尚遠山認識,尚遠山笑著恭維道:“豐樓女君之?大名,遠山早就聽明珠說?起過了,如?今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夏川萂對尚遠山的態度很滿意。這年頭,男人傳女人的話就是說?的再正經?那也總是要帶上點“情緒”的,尚遠山或許已經?知道她和郭繼業的關係了,但?他心中到?底是怎麼看夏川萂的,言談舉止之?間、尤其是眼神流露出?來的態度是騙不了人的。

他說?的隻是尋常客套話,可見他並不認為夏川萂是可以狎昵之?人。

即便心中好奇,也因為他知道夏川萂是郭繼業看中的人,他才不能去親近。

平淡、尋常、客套,這才是一個陌生?男子初見另一個陌生?女子該有的態度。

如?果尚遠山表裡如?一,那郭守禮選女婿的眼光還真不錯,至少在女色上,尚遠山拎得清。

頭一次見麵,周姑姑端上表禮,太夫人送給尚遠山,這次見麵就算是完了。

一時?有人來回話,太夫人就對郭二嬸道:“今兒你可不得閒,且去忙吧,”又囑咐郭明珠道,“去幫襯著你母親一些,孩子放我這裡給你看著,留下乳母和嬤嬤就行了。”

郭明珠道是,和郭二嬸一起告退去迎接今日來客去了。

郭守禮、郭繼業和尚遠山咱人去偏廳說?話,太夫人逗尚英鐸玩兒,郭彩兒繼續和夏川萂頭對頭的說?話,這回說?的就是平遠侯家的八卦了。

郭彩兒用團扇遮著嘴跟夏川萂絮叨:“大姐姐的那位君姑,將大姐姐娶到?手之?後隻稀罕了大半年,等大姐夫世子爵位到?手了,大姐姐也懷孕了,就整日裡琢磨著怎麼給大姐夫房裡塞小老婆”

夏川萂眼睛陡然放出?光芒來,亦是用團扇遮著嘴巴壓著聲音問?道:“真的?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郭彩兒嘻嘻笑道:“大姐夫自己帶著大姐姐回國公府住了一旬才走,咱們自然就都知道了。”

“豁,這位侯世子真是不拘小節。”夏川萂驚歎道。要知道,這年頭愚孝的人比比皆是,尤其是兒子對母親,尚遠山竟然不是一位媽寶男,真是難得。

也是夠促狹的,他自己不好明著拒絕母親,就帶著妻子回嶽家住,將自己老娘交給老爹去對付,等回到?自己家,他就仍舊是好兒子,好丈夫,現在又是好父親。

郭彩兒小大人似的歎道:“為此,二叔和二嬸沒少誇大姐夫人品好。”夏川萂點頭,亦是讚同。

尚遠山這何止是人品好,世間多的是過河拆橋的小人,更不缺反咬農夫一口的毒蛇,尚遠山在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之?後,還能記得嶽家的好,不願意委屈妻子,可以說?是大大的有良心了。

也是有遠見的,知道自己前?途還要多多仰仗嶽家,便一點把柄不落在郭明珠手中。彆說?什?麼虛偽算計深的,尚遠山要真這樣待郭明珠一輩子,那他就是大大的好人一個。

郭彩兒繼續道:“大哥哥聽說?了大姐夫的人品之?後,也願意跟他結交呢。”

夏川萂點頭:“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大姐夫待久了,他們之?間交流一些為夫之?道,這也與以後的世子夫人、哦、就是你大嫂子有好處呢。他們相互成就,挺好。”

郭彩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正想說?“這以後的世子夫人不就是你嗎”,就聽外頭一連串的嬉笑歡迎之?聲傳來,抬頭去看,就見到?郭二嬸迎著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夫人進來,後頭跟著郭明珠,招呼著幾位年紀不一卻都貴氣十足的大小夫人娘子們,郭繼雲和郭承明則是招呼著一群陌生?公子跟在最後頭。

太夫人驚喜起身?,起身?迎接道:“大長公主駕臨寒舍,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夏川萂站在旁邊看著這位據說?是當今唯一僅剩的姊妹端敏大長公主和太夫人寒暄,心道,聽說?這位年邁的大長公主已經?十幾年不出?公主府了,這頭一次出?來,就來了英國公府,估計這回英國公府定會成為眾多權貴家中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端敏大長公主和太夫人雙手交握,彼此眼睛看著彼此,雙雙落下淚來。

大長公主泣道:“我以為,上次分彆既是永彆,傷心了好久,如?今你又回來了,如?何讓我不高興,如?何讓我不高興!”

太夫人也泣道:“我又如?何不難過?我當年是打?著回不來的主意走的,也隻當是咱們再也見不到?了,如?今我竟又回來了,你也竟還在,我一回來你就來看我,如?何讓我不高興?!”

兩位老夫人一時?哭又一時?笑,一時?訴說?這些年的離彆思?念之?情,一時?又相約去看看以前?曾經?看過的風景

總是有不儘的話要說?。

等兩位好不容易才心緒平複了一些,郭繼業、郭守禮、尚遠山三人帶著郭彩兒她們過來叩首拜見,端敏大長公主帶來的男男女女們亦給太夫人叩首,雙方?各賜下表禮不提。

末了,端敏大長公主對太夫人道:“你這次孫和曾孫女婿我見過的,唯獨這個曾孫,隻小時?候見過,現在居然長這麼大了。”又叫郭繼業近前?來,仔細端詳他的臉,半晌,才又長歎道:“跟他母親長的真像。”

郭繼業垂眸,麵露哀傷之?色。

太夫人捶著腿罵道:“他母親是個沒福氣的,我早就已經?不想她了!”罵完又流下淚來,當真是愛之?深恨也深了。

端敏大長公主安慰道:“寧兒留下的孩子都長這麼大了,你這一大把年紀了,也該放下了。”

這回太夫人破涕為笑道:“早就放下了,”對夏川萂招手,喚道:“川川,快過來。”

夏川萂依言過去,站在太夫人身?邊。

太夫人牽著她的手對端敏大長公主介紹道:“這是我養的孩子,這些年多虧有她在身?邊,看著她,我就不想寧兒了。”

端敏大長公主好奇打?量夏川萂,夏川萂叩首拜道:“民女夏川,見過端敏大長公主,大長公主金安。”

端敏大長公主同樣仔細端詳了她一會,麵露疑惑問?道:“夏川,這個名字我怎麼聽著耳熟?”

一個跟她一起來的公子就笑道:“孫兒跟您說?起過的,豐樓女君習得一手驚天?地泣鬼神的好畫技,孫兒想要尋她給您畫一副畫像,可總是尋不到?她,名諱就叫夏川,不知道是不是眼前?這位小娘子?”

在場能在端敏大長公主麵前?主動回話的人不多,還跪在大長公主膝下的郭繼業就是其中一個,他就近頷首解釋道:“世子所言不錯,正是這位女君。”

夏川萂頓時?明了說?話這人的身?份,正是保國公世子衛蘭台。現任保國公正是端敏大長公主的兒子。

同樣是世子,郭繼業是弱冠少年,衛蘭台已經?是抱孫子的大叔了。

端敏大長公主驚訝的看著夏川萂,執起她的雙手翻來覆去的看,對太夫人驚歎道:“竟然是她!年紀竟然這樣小!還又是你養的!”

這一三連歎下來,可見端敏大長公主對夏川萂是有多麼驚訝加驚歎。

太夫人故作歎息道:“老天?爺賞飯吃罷。”

端敏大長公主就說?她道:“你就得意吧,我怎麼說?你明明年紀比我大,怎麼還越活越精神了呢,感情是得了可意的人兒,返老還童了。”

這話說?的滿屋子的眾人都笑了起來。

夏川萂亦是緩緩低頭抿嘴微笑,笑中帶著三分羞澀三分柔美三分謙遜還有一分脆弱。

郭繼業就跪在她旁邊,夏川萂的一顰一笑都落入他的眼中,不由心下大為驚奇,原來她還有這樣的時?候?

端敏大長公主將夏川萂拉起來,取了雙份的表禮給她,對太夫人道:“我可得先定下,讓她給我好好畫一副畫像,我要是滿意了,重重有賞!”

太夫人笑道:“這有什?麼,能給你畫一副畫像,可是她難得揚名的機會。咱們也要先說?好,到?時?候要是彆人見她畫的好,都來求畫,你可得給她作保,咱們想畫就畫,不想畫,誰來說?、誰來求都不好使。”

端敏大長公主打?包票道:“名畫難得,她要是果真畫的讓我滿意,我就保著她。”

夏川萂忙再次叩首道謝。

端敏大長公主再次將她拉起來,握著手親熱問?道:“幾歲了?跟誰學的畫?平日讀什?麼書?除了畫畫,還學過什?麼才藝”

事無巨細,問?個不停,竟將其他人都忽視了。

越問?越喜歡,越說?越高興,最後竟對太夫人提議道:“我家中還有許多兒孫尚未婚配”

“咳!”

端敏大長公主話聲一頓,視線平移,見到?眼前?的郭繼業,疑惑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跪著?”

郭繼業:

夏川萂忙低下頭,努力忍住笑意。

郭繼業輕聲道:“殿下不叫起,小子不敢自專。”

端敏大長公主:“我年紀大了,容易忘事,你起來吧。”

郭繼業依言起身?,站在了太夫人一側。

端敏大長公主又看了他一眼,重新問?太夫人:“我剛才說?的”

太夫人笑道:“我疼她不比寧兒少多少,我可得好好挑一挑,不將這滿京城的兒郎挑遍,再不會許出?去的。”

端敏大長公主就歎道:“那可有的你挑了,左右無事,哪天?你宴請的時?候叫上我,我跟你一起挑?”

太夫人笑道:“那感情好,我可就不客氣了”

這邊太夫人隆重接待端敏大長公主一行,後頭來的客人們沒有一個高過她的,是以都被請去了偏廳和廂房接待,時?間長了,來客多了,不免一些嘈雜聲傳了進來。

端敏大長公主就問?道:“外頭何人喧嘩?”

郭二嬸忙回道:“稟殿下,是我們府上外嫁女兒歸寧以及一些姻親故舊來給太夫人請安來了。”

太夫人昨日才到?府,按照禮儀規矩,這頭一天?來拜見的都是處的非常親近的親戚,絕大多數都是外嫁的女兒回來拜見,比如?郭明珠一早就和夫婿帶著兒子歸寧,君姑平遠侯夫人都沒來。

端敏大長公主屬於不請自來,還來的很早,還是帶著一大家子來的,也就是她跟太夫人感情非同尋常,要不然,會讓人說?無禮的。

端敏大長公主就吩咐道:“都不是外人,叫進來,給我也看看?”

郭二嬸去看太夫人,太夫人也笑道:“都叫進來吧。”

郭二嬸去叫人,夏川萂順勢退後,站到?了郭繼業另一側。

郭繼雲和郭承明給郭繼業使眼色,要他過來跟他們站在一起,被郭繼業無視了。

這廳堂很大,但?架不住人多,夏川萂旁邊除了站著一溜的郭彩兒等小姑娘們,還有等著伺候的以瑪瑙和珊瑚為首的丫鬟仆婦們,是以,她跟郭繼業站的相當近。

夏川萂悄悄向?後退了半步,捅了捅郭繼業的腰眼,要他趕快走。

郭繼業視線下瞥,以袖掩唇悄聲道:“我得在這防著,說?不定哪裡就冒出?個敵人來,將我的寶貝給搶走了。”

夏川萂微笑臉:信你胡話!

第210章 第 210 章

看見郭氏嫁在京中的這些姑奶奶們, 方能明白何?為花團錦簇,百年望族。

太夫人見客的廳堂已經很寬敞了?,但仍舊站不下所有人, 索性外頭?陽光正好?, 大家就移步國公府後花園, 一齊去賞菊花曬太陽, 順便等著一會的宴席。

宴席就擺在花園宴廳裡,還請了?百戲, 可以一麵飲宴、一麵賞花、一麵看百戲、一麵談笑?,熱鬨喜慶非常。

太夫人和?端敏大長公主說話,讓夏川萂自己尋同齡的小姑娘們去玩。

夏川萂哪裡認識什麼小姑娘, 郭彩兒就做了?東道主, 帶著她這裡晃晃,那?裡躥躥,不管見到什麼人, 都?能說上幾句話。

這國公府花園中有一處梅林,一條活水蜿蜒穿過梅林,有許多小娘子們在這活水旁玩曲水流觴。

郭彩兒、郭彤兒、郭霽兒三個和?夏川萂一路來到這裡,見到這曲水流觴,不由也駐足玩了?起來。

郭彩兒看中了?在水流中搖搖晃晃上下沉浮的一盤金桔,要水旁的丫鬟給她打上來。

偏今兒這活水有些湍急了?, 這丫鬟拿著竹竿鉤子怎麼都?沒將這盤子金桔給打上來。

眼看著這盤子金桔就流走了?,郭彩兒追著這金桔沿著河邊走,邊走邊指揮丫鬟道:“快, 來這邊, 這個角度巧”

丫鬟伸著竹竿去勾,誰知另外又有一個竹竿伸了?過來, 一下子就將那?盤子金桔給打走了?。

郭彩兒抬眼去看,頓時鼓起了?腮幫子,不悅道:“楊依依,又是你!”

楊依依伸手從?丫鬟勾住的盤子裡取了?一個金桔,在手裡拋上拋下的,神情倨傲道:“郭彩兒,霞姐姐不在,你一個庶女也跳起來了??”

楊依依這話一出?,頓時引來了?附近玩耍的其他小女娘們。

夏川萂在她們去給太夫人磕頭?的時候就認了?一遍,這一打眼,好?嘛,長公主府的、安南伯府的、中書監府的、寧遠侯府的、翰林家的、大理寺丞家的、司農家的

還有府上二房、四房、六房家的小女娘們,應有儘有,得有二三十?個吧?

要是旁人說庶女的話郭彩兒還不好?辯駁,但偏是楊依依說,郭彩兒就反唇相譏道:“楊依依,我看你是數典忘祖了?,大姑姑也是庶女出?身,你在我麵前庶女長庶女短的,怎麼,是不滿意大姑姑的身份嗎?哦,對了?,你是嫡女嘛,自然看不慣咱們這些庶女了?!”

楊依依臉色瞬間漲的通紅,郭彩兒說的大姑姑正是楊依依的母親,安南伯夫人,也是郭代武的庶長女。

另一個看著年長一些的小女娘站了?出?來,板著一張粉白的小臉訓斥道:“郭彩兒,你說這話何?等惡毒,你阿娘就是這麼教你數落長輩的?”

郭彩兒不屑道:“薑沛沛,怎麼哪哪都?有你,照楊依依的嫡啊庶啊的說法,二姑姑是嫡女,大姑姑是庶女,怎麼她這個庶女之女不跟在你這個嫡女之女身後擦屁股,怎麼你這個嫡女之女反倒跟在她這個庶女之女身邊鞍前馬後的?”

薑沛沛臉同樣漲的通紅,一根蔥管似的手指指著郭彩兒“你你你”的說不出?更多的話來了?。

另有一個女娘上前,看著郭彩兒擔憂問道:“彩兒,我問你,霞兒去哪裡了??”

郭彩兒斜著眼睛看她,道:“她去哪裡了?我怎麼知道?不過,我聽二嬸說起過,似乎是去給她阿娘祈福去了??”

這個女娘眉頭?皺起,繼續問道:“你可知是哪一座寺廟、庵堂?”

郭彩兒:“啊,這個啊,我就不知道了?,你們都?知道嘛,我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庶女,怎麼知道霞姐姐的事呢?你們居然來問我,可真看得起我啊,小妹真是受寵若驚啊。”

一直在一旁聽著的夏川萂不由心下暗笑?,郭彩兒一定知道郭霞的事,但她這幅樣子,真就跟沒事兒人似的,從?表情到言語,半點破綻都?不露。

這個女娘被她噎了?一下,還未想好?要怎麼繼續盤問,就聽又一個女娘出?聲道:“悠揚姐姐,彩兒隻?是個小丫頭?,她能知道什麼?不如問問她身旁的這位女娘,她或許會知道一些?”

薑沛沛嗆聲道:“不錯,她能知道什麼?問她旁邊那?個丫頭?,喂,我問你,霞姐姐在哪座寺廟裡為國公夫人祈福?”

夏川萂不由好?好?看了?這個叫薑沛沛的一眼,十?分驚奇她居然一句話就踩了?兩個雷。

郭彩兒叉著腰站在夏川萂麵前怒道:“你說誰丫頭?呢?沒教養的丫頭?片子,小心認錯了?人,說錯了?話,回家讓你祖母打板子!”

薑沛沛亦是一手掐著腰一手指著夏川萂跟郭彩兒對嗆:“我說的就是這個丫頭?,夏姓,不知道從?哪個鄉下趕饑荒來的草丫頭?,居然也混到國公府裡來了?,自從?國公夫人走後,這府裡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薑沛沛還在叭叭叭,郭彩兒慢慢張大了?眼,似乎很難以置信的聽到她居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郭彩兒眼睛在這群小娘子堆裡逡巡了?一番,指著其中一個小娘子問道:“薑樂樂,你姐姐這是腦袋被驢踢了?,居然不知道我姨姨的身份嗎?”

又問其他諸如楊依依、李悠揚等女:“你們呢?你們也不知道?”

人群中有小娘子輕笑?一聲,慢悠悠道:“老?祖母殿下隻?跟咱們介紹了?夏女君,她們來的晚,沒人給她們特地介紹,不知道也是有的?”

眾人循聲望去,見是一個著鵝黃衣裙的豆蔻少女,一手團扇蓋在額頭?遮陽,一手錦帕掩在唇邊輕笑?,見到夏川萂看過來,就蓮步輕移,來到夏川萂麵前不遠處,微微一禮,道:“夏女君。”

夏川萂亦是一禮,笑?回道:“衛縣君。”

此女正是保國公世子的女兒衛簡容,端敏大長公主的曾孫女,也是保國公府唯一沒有出?嫁就被封為縣君的女孩兒。

其他小娘子見到她,也紛紛行禮問好?:“衛縣君。”

衛簡容客氣笑?道:“免禮。”

又對夏川萂道:“女君彆介意,她們不過是口?直心快,肚子裡有什麼就說什麼,有時候,這未嘗不是一項美德,您說呢?”

衛簡容這話說的有意思?,說她們是直腸子,其實是說楊依依她們蠢的單純,蠢的直白,相比於那?些蜜裡藏刀的人,這樣將所有心思?都?擺在明麵上的人反倒可愛起來了?。

夏川萂笑?道:“縣君這話在理,彩兒,這裡不好?玩,咱們去彆處去吧。”

說罷,就對衛簡容頷首示意,她們要離開了?。

衛簡容也是頷首為禮。

郭彩兒對這楊依依和?薑沛沛她們重重一哼,又對衛兼容乖巧行禮,然後拉這夏川萂快步走了?。

夏川萂被她拉著腳步也快了?許多,笑?道:“慢著些,這裡路坑坑窪窪的,仔細崴著腳”

目送她們離開,李悠揚跟衛簡容柔聲解釋道:“縣君,我們隻?是想問一下這府上郭霞去哪裡了?,沒有惡意的。”

衛簡容笑?道:“你們這裡不是還有好?幾個這府上的小娘子嗎?你們怎麼不去問她們?反倒問郭彩兒這個比你們都?小的妹妹?”

楊依依道:“她們都?近不到夫人們跟前,都?不知道。”

衛簡容好?笑?道:“哦,你們也知道她們近不了?夫人們跟前?那?郭彩兒怎麼就能近到跟前了??郭彩兒既然能近到夫人們跟前,想來是有些倚仗的,你們就這麼得罪她,就不怕她去太夫人和?長公主殿下麵前告你們一狀?”

楊依依張口?結舌,似乎才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

薑沛沛倒是道:“彩兒不會的。”

衛簡容:“你又知道了??”

薑沛沛不想為郭彩兒說好?話,就閉嘴不言語。

衛簡容又看了?一眼李悠揚,涼涼道:“你們想知道好?友去向,何?不直接去長輩們麵前去問?難為一個小丫頭?算什麼本事。”又道:“容我提醒一下諸位,這府上妾室劉蘭娥已經被下旨貶斥,已經不是世子夫人,更不是國公夫人,望諸位知悉,以後也莫要忘了?。”

眾女臉上都?不好?看,尤其是薑沛沛,臉一陣紅一陣青,眼睛裡更是聚集起了?水花,抽抽噎噎的就要哭了?。

衛簡容看都?沒看她一眼,揮了?揮帕子,對跟著的侍女們道:“這會應該開席了?,咱們去找老?祖母吧。”

說罷,就帶著侍女們走了?,留下一群麵麵相覷的小娘子們在身後。

這邊,夏川萂哄了?兩回,郭彩兒還是氣鼓鼓的。

夏川萂就道:“你把自己氣成這樣,反倒稱了?她們的心意,你何?苦呢?”

郭彩兒氣咻咻道:“姨姨給我送了?好?東西來,她們倒是跑的比誰都?快來向我討,現在當麵見了?姨姨,竟然就不認了?,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以往的好?東西都?喂了?狗了?!”

夏川萂:“也許是她們不認識我呢?”

郭彩兒更氣了?:“不認識、不知虛實就敢那?樣說話,以貌取人,下下之行,沒教養,沒腦子,真是讓人不恥!兩位姑姑都?是何?等精明強乾之人,怎麼就養出?了?這麼兩個沒腦子的女兒!”

夏川萂:“呃你這話,沒當著你兩位姑姑的麵說過吧?”

郭彩兒看了?夏川萂一眼,道:“當然沒有,我又沒那?麼傻,說這種討打的話。”

夏川萂立即誇獎道:“我們彩兒最聰明了?,這樣得罪人的話千萬彆說,縱使說了?人家也不會領情的,白白惹人討厭。她們沒腦子是她們家的事,既然玩不到一起去,以後就少來往就行了?。”

郭彩兒歎道:“總能碰上的,唉,真是看到她們就心煩!”

夏川萂笑?道:“那?邊開席了?,走,咱們去吃好?吃的去,吃了?好?吃的就不心煩了?”

郭彩兒凝神細聽,花園那?邊似乎是有宴飲的樂聲傳來,不由將剛才之掃興的事情拋之腦後,高?興的和?夏川萂一起朝宴飲的方向而去。

他們剛走,就有三五個公子從?竹林之後轉了?出?來。

其中一個公子看著夏川萂的背影,笑?問道:“那?位就是豐樓之主?看著可真夠小的。”

衛簡言笑?回道:“是,郭繼業親口?承認的,她就是夏川。”

另外一個公子調笑?道:“怎麼,小郡王看上她了??”

權應居看了?他一眼,這開口?調笑?的公子麵上油滑的笑?容一僵,權應居轉回視線,淡淡道:“能夠麵聖的女君,這樣的話你也敢說的出?口?,我可不敢回。”

這人立即低頭?認錯:“小子唐突,請小郡王責罰。”

權應居不說話,他臉色蒼白更甚,一會就汗出?如漿了?。

權應居這才道:“下不為例。”

這位公子如蒙大赦,立即道:“是,再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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