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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沒被挑中,自?然也有人被挑中了,徒四就是其中一個,還是因為他身形高大壯碩,加之這些年他不好色不好賭,身上沒有丁點劣跡,一眼就被英國公給挑中,去給年僅十來歲的嫡長孫郭繼業做——火頭?軍。

但他從?百夫長升了五百夫長,算是高升了。

原本以為隻?是換到一個地方做火頭?,誰知道?他迎來了人生中第二個際遇,他遇到了一個小丫頭?。

哈,一個據說已經六歲,但看著也就四五歲還不長頭?發?喜歡戴著個假花發?箍充門麵的小丫頭?,總是來他的地盤指指點點的要做這個要做那個。

這灶房是他的天下?,在這裡,他就是天王老子,要做什麼飯要怎麼做他說了算,要她個毛丫頭?瞎指點臭顯擺!

但不行,這丫頭?身邊跟著的不好惹,他還真就得聽著。

後來

後來就是天翻地覆地覆天翻,他隨著少主上了戰場,殺敵、做飯、殺敵、做飯、殺敵、殺敵、餓著肚子殺敵

軍中無糧了,他這個火頭?軍千夫長成了擺設,得了,拿著菜刀去砍馬腿吧,好歹他還比彆人多出?一把刀傍身呢,哈哈。

後來又?有糧了,他也升了裨將,再後來,戰打完了,他做了將軍,也要退伍了。

他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就年至不惑了,大將軍要他退伍,說他五年前一下?能砍幾十條馬腿不含糊,現在,隻?能砍十來條了,體力下?降、反應下?降、精神頭?下?降該退了。

大將軍讓他退,那就退吧,北境實在不是個好地方,他在這殺了五六年的胡人也實在是不喜歡這裡,但他能退去哪裡去呢?

他不記得他家鄉是哪裡,他這一生,活的最長時間就是軍營,待的最快活的地方是

是桐城。

他跟大將軍道?:“我想回?桐城安家。”

大將軍道?:“好,你去找川川吧,她會安排你成家的。”

徒四呲牙笑了,去找那丫頭?,等見了麵,看他怎麼好好宰她一頓!

回?到桐城,他如願以償的娶了房媳婦懷了個娃娃,但是,無聊,日子過?的十分無聊。

有一天,他逮住從?外頭?做事回?來的小丫頭?,讓她給他找個事兒做,要不然他覺著自?己再這麼下?去沒幾年好活了。

小丫頭?問他:“那你想做什麼呢?”

想做什麼?

徒四托著下?巴想了好一會,才道?:“我還是喜歡待在夥房裡,但我也不想去做廚子,休想讓我給人做菜吃。”

小丫頭?想了想,笑道?:“我倒是有個好去處給你,豐樓正?缺一個大廚,你去坐鎮如何?”

徒四不想去,他道?:“你彆唬我,你那豐樓我也聽說了,專從?達官顯貴口袋裡摟錢,他們嘴刁的很?,就我這半吊子手藝,做做半生不熟的大鍋菜給兵卒子吃還行,伺候貴人的舌頭?,算了吧。”

小丫頭?努力說服他,道?:“我覺著你很?好啊,心細手穩,一雙手,既能穿針引線縫補衣裳,又?能揮舞大刀庖丁解呃、馬,力氣大,能顛勺,眼界寬,我的那些香料你都知道?,有一部分還是你幫我弄來的,至於做菜,很?簡單的,對著菜譜,隻?要做熟了再撒上香料調味,就是一頭?豬都能做出?能吃的飯菜來。”

聽了這話,徒四覺著,自?己還是要比一頭?豬聰明一些的,但他也沒這丫頭?說什麼就信什麼,暈頭?暈腦的真去了,而是跟她要來一本菜譜,對著試著做了幾道?菜,發?現,有了那些調味料,做出?可?口飯菜,真不難。

小丫頭?嘴很?甜,笑眯眯恭維道?:“那是你有天賦,這世上還有一種人叫做廚房殺手,就是將所有人食材調料放他手裡手把手的教他做,他也能把廚房給炸嘍這就是沒天賦的。”

可?真是瞎說謊話不過?腦子,他這輩子,就沒見過?誰將灶房給炸了的,不過?,小丫頭?是好心好意,他就不跟她計較了。

既然手藝得到了認可?,徒四就收拾收拾帶著媳婦和未出?生的小娃娃去了豐樓,這一待,就待到了現在。

豐樓,是他的第三個際遇,豐樓主樓的第三層樓,就是他此生的最終歸宿了。

在這第三層樓,他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菜,那丫頭?說,做菜做的就是個心情?,他心情?好了,做出?來的菜吃著都讓人開心。

這可?拉倒吧,吹牛真不是她這麼個吹法?,但是,達官顯貴們喜歡。

那就行吧,就按照她說的,皇帝陛下?來了,也隻?能吃他憑著心意做出?來的菜,不能點,不能問,隻?能評。

要是評不出?三五六來,他可?是要惱的。

惱是真不敢惱的,頂多露出?一些懷才不遇的委屈之色,最好再露出?一點攀登廚藝最高峰的落寞感和孤寂感,那就更讓人唏噓和心生愧疚了。

總之這裡麵的花活一套一套的,這麼些年,他也算是有些許心得了。

今日,他這個神秘大廚頭?一次當?眾露麵,正?是該到了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第237章 第 237 章

做魚, 如果?想要做出花樣,最考驗的還是刀工,輕了不行, 分骨、刺、肉需要一定的力度, 太重了更不行, 一刀下?去, 魚分兩半,還要什麼花樣啊。

所以, 拿大刀的,真不一定能拿菜刀,這裡麵輕了重了是有細微之處的講究的。

比如說, 取出魚脊骨之後, 需要做燕子的身形和燕翅,做燕子身形,需要刀刀至魚皮不破, 魚皮何止是薄,它還脆弱,要讓肉切開還一點都不破皮,隻這一點,就夠使刀的人拿捏好手上分寸了。

坐在前頭的諸如長公主和太夫人她們,可以清晰的看到徒大廚是如何操弄著一把厚脊菜刀一點點的精雕細啄一片魚肉的, 七皇子他們這些少年們,更是歡脫,直接走到台上徒大廚後背處, 探著腦袋仔細觀看, 要不是怕影響下頭同樣觀看的姑姑嫂子姐姐妹妹們,他們估計都能把徒大廚給圍嘍。

坐在?遠處的人可就?抓耳撓腮了, 他們隻能看到徒大廚的菜刀上下?翻飛,壓根看不到那魚肉怎麼樣了,這時,有司儀就?來將?他們向去拆除了隔板的大廚房那邊引,台上看不到,他們可以近距離在?後廚這邊看。

無他,一條魚可不夠這麼多人分的,台上徒大廚在?展示,大廚房這邊也?在?同時進行,力求能同時將?這第一道拍賣菜給客人上桌品嘗,這樣客人嘗到了味道,才?能拍賣出好價格。

即便如此,大廚房這邊也?隻有十條魚,也?就?是說,隻能有十桌客人嘗到如此佳肴,其他人,隻能乾看著了。

雖然有些人看不上大廚房這邊,覺著台上徒大廚那裡才?是最好的,但也?沒辦法,誰讓他們擠不到前麵去呢?也?不敢真擠,畢竟剛才?被?拖走的人還曆曆在?目呢。

做完燕身,修完魚尾使其更像燕子尾巴,放在?清水裡清洗一下?,徒四?將?魚拎起來展示給所有人看,這個時候魚肉呈自然生冷狀態,是看不出什麼來的,但也?表示出第一步刀工這一部分已經完成了。

此時,範思墨就?將?徒四?用的菜刀展示給所有人看,笑著說了一聲:“此次拍賣會的第一件拍品:豐樓菜刀。請諸君細看。”說罷,將?著菜刀放到仆從捧著的紅漆托盤裡,讓他捧著這托盤下?到台下?讓所有人近距離細看。

有的人就?不明白?了,不過是一把菜刀,有什麼好拍的,但有在?武器方麵涉獵的,一眼就?看到了這刀背和刀鋒的不凡之處,有人情不自禁的上手去拿,被?這仆從給躲了過去,這想要拿菜刀的人不甘心?,想要去奪,結果?,被?這仆從一個閃身,躲了開去。

就?有人嘻嘻笑道:“郭大將?軍麾下?兵士,會讓你奪了刀?還是回去再練兩年吧。”

奪刀這人有些訕訕,不住的搓著手指,道:“我就?是看著刀就?手癢,老毛病了,老毛病了”

周圍人都善意的笑將?起來,笑的同時,也?明白?了,這菜刀,可不僅僅是一把菜刀。

據說,郭氏之所以能在?短短幾年內就?打的胡人不敢南下?,靠的除了豐足的糧草,就?是碾壓胡人的利器和兵甲。

利器和兵甲他們是看不到了,但從這把菜刀上,似乎能看出些許鋒芒。如果?這菜刀和利器同出一技

誰說這菜刀就?不能做利器呢?!

頓時,想通這一點的人看這把菜刀的眼神不一樣了,就?有人大聲問道:“敢問,豐樓是隻拍賣菜刀成品,還是連同做刀的技藝一起拍賣?”

場麵頓時一靜,具都看著台上的範思墨和金書兩人,當然,他們更想去看豐樓之主?夏川萂和大將?軍郭繼業,但誰讓他們看不到呢?

範思墨笑道:“自然是隻拍賣成品,十把菜刀打包拍賣,價高者得。”

聽到這個回答的人不免扼腕歎息,但也?明白?,這製造刀器的技藝自然要由朝廷把持,怎麼能輕易就?讓他們給買到,但若是一次性買下?十把菜刀,現成的利器,也?很不錯了。

台下?喧鬨了一會,台上徒四?正在?開始著手醃製魚肉。

這醃製也?是有講究的,隻加蔥、薑、鹽、黃酒即可,不需要加胡椒粉,不然魚肉會發黑,顏色不好看。

徒四?一麵輕輕的抓拌魚肉入味,金書一麵讓人帶著四?種調料下?到台下?展示給眾人看,蔥和薑就?不用多說了,這是早就?沿用千年的調料,眾人對?雪白?細膩的鹽和色澤清亮的黃酒更感興趣。

鹽,雪白?的雪花鹽,不同於鹵鹽的苦澀和青鹽的粗大澀口,這雪花鹽,沾一點放嘴裡一嘗,隻有純正的鹹,沒有其他任何一種味道。眾人驚異,如果?沒有苦和澀伴隨,做出來的菜,自然不會損壞食材原本的味道,吃著自然會更甘醇更鮮美。

還有這黃酒,這樣品色上等的黃酒,不是用來喝的,而?是用來調味的,這豐樓,果?然財大氣粗,要不然做出來的菜要更好吃呢。

金書在?台上宣布:“這便是第二?件拍品:豐樓黃酒釀造方子,附帶十壇上等黃酒。”

有人就?問了:“不拍賣鹽嗎?”這個人問的,自然是製作雪花鹽的方法。

金書笑眯眯回道:“鹽乃是國之重器,隻有有限的幾個大家?族才?能代朝廷製鹽賣鹽,我等不會越俎代庖。”

眾人頓時唏噓不已。

楚朗和楚源兄弟兩個坐在?人群中同樣笑的跟兩尊彌勒佛似的,喬氏和三皇子這邊也?是麵不改色,跟這話與?他們無關似的。

在?魚醃製的空檔,徒四?又做了鳥巢,擺上提前煮好的鴿子蛋,然後捏著一把小刀咻咻咻唰唰唰的雕蘿卜花給白?瓷盤做造型,眾人隻能看到白?色赤色的蘿卜碎屑飛濺,看到一片片精巧的花瓣在?他粗糙的大手中誕生,卻?是看不到他手指的動作,看不到刀勢的走向。

四?皇子在?台下?歎道:“不管看過多少次,每一次都會被?他這一手用刀的絕技給震撼到。”

三皇子也?讚道:“非十年之力,不能得今日?之功。”

端敏長公主?問太夫人:“我怎麼聽說,這人原本是你們家?中的軍奴?”

太夫人搖頭道:“他是當年被?我兒選給繼業的親衛,可不是什麼軍奴。”

“原來如此。”端敏長公主?心?道,挑中之後算是親衛,挑中之前,還不是軍奴?不過,看人家?現在?這排場,再說是軍奴也?確實不大妥當,就?道:“難得他人長得這般粗獷,手藝這般秀美。”

太夫人:“都是下?了功夫練的,背地裡不知道割手流血多少次才?能練出今日?絕技呢,咱們看看也?就?行了。”

端敏長公主?問夏川萂:“這手藝真這般難練嗎?”

凡是聽到這話的人都豎著耳朵聽夏川萂怎麼回答。

夏川萂想了想,認真道:“我五歲上識得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用刀的高手了,那個時候,他能用大刀將?嫩豆腐切的跟頭發絲一樣細還不斷,我每次想吃豆腐的時候都要央著他給我切豆腐絲,他每次都能切的一般無二?的細且長,從未出過差錯所以,這般雕花技藝對?我們來說難如登天,對?他來說,就?跟喝水吃飯一般簡單吧?”

這也?是夏川萂認為徒四?能做頂級大廚的原因,因為彆人或許要花費十年十幾年功夫練成的刀工技藝,徒四?已經具備了,他所欠缺的,隻是嘗試和開拓眼睛的知識。

索性徒四?是個能下?上功夫鑽研的,就?跟範思墨一樣,僅憑夏川萂隻言片語的述說,就?能靠自己的智慧做出更勝一籌的佳肴來。

端敏長公主?點頭同意道:“原來是少年成材,難怪能有今日?成就?”

台上,徒四?已經雕滿七朵粉的紅的橙的牡丹花擺在?了鳥巢周圍,現在?,就?差飛燕了。

已經醃製好的魚肉用乾麻布吸一吸水分,然後開始細細的塗抹乾澱粉,範思墨開始在?旁介紹,道:“諸君,您彆看眼前的麵粉熟悉,這裡麵可是大有講究,它和普通的小麥粉不一樣,至於到底哪裡不一樣,大家?可自行品鑒一番。”

說罷,她拍拍手,兩列侍女手捧托盤魚貫而?入,給客人們一桌上了一大盤吃食。

這吃食外皮竟是玲瓏剔透,能看的到裡麵的乾坤所藏。

有知道的人就?道:“水晶餃子。”

範思墨笑著解釋道:“有許多人都吃過豐樓的水晶餃子,念念不忘,也?好奇這種可做點心?可做菜肴可做主?食的水晶餃子是怎麼做成的,諸君,現在?不妨告訴大家?,這水晶餃子的水晶皮,就?是用這豐樓麵粉做成的,此為豐樓第三件拍品:澱粉方子。”

“澱粉?為什麼叫澱粉?”

“這哪裡猜的出來,估計是好聽吧?”

“不會,豐樓取此名自有其深意。”

“澱粉,澱粉,不會是沉澱的麵粉吧哈哈哈”

不管下?頭的猜測好奇,台上,徒四?在?給每一寸魚肉都抹好澱粉之後,放在?大漏勺種,開始擺飛燕的造型,在?他擺飛燕造型的時候,有兩個小工已經在?旁擺炭火燒鍋熱油,徒四?擺好飛燕造型之後,將?手放在?油鍋之上試了試溫度,小聲跟小工說了句什麼,小工忙蹲下?身去,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下?頭就?有聰明的道:“這做菜啊,最講究火候,這小工定是火燒的不夠旺,讓徒大廚不滿意了”

另一個人就?說了:“難道不是火燒的太旺了,讓徒大廚不滿意了?”

這個人就?哧道:“這向來隻有嫌火燒的不夠旺鍋不夠熱的,哪裡嫌鍋太熱的?一看就?知道不懂庖廚之道”

那個人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也?就?不反駁了。

所以說,真不是夏川萂瞎大方,敢當眾展示秘方給所有人看,因為就?是一眨不眨的讓你盯著看完全場,你也?不能複製出來全部。就?比如說這炸飛燕的油溫,還真不能高了,因為油溫太高,會讓燕子翅膀直接定型,硬邦邦的失去了靈動性,而?是需要五六成熱的油溫,慢慢澆熱,在?半熟不熟的時候用筷子分開翅膀黏連之處,使翅膀造型更好看。然後再小火慢慢燒熱油溫,一點點將?燕子的羽毛炸的支棱起來,再全身下?鍋炸,將?整個魚身炸透炸熟。整個過程,但凡有一處操作不當,燕身、雁翅、燕毛、燕尾不是掉了就?是散了,最後估計就?隻剩一顆燕頭了。

所以,油溫的控製和炸製的手法上要尤其的講究,在?沒有溫度計的情況下?,隻能靠大量的經驗積累,還得是有效的經驗積累,否則,你就?一點點的摸索去吧。

炸完飛燕,接下?來就?是整道菜的最精華之處,調製糖醋汁。

金書提醒道:“諸君可要注意了,這道菜吃著是何滋味,就?看這糖醋汁的了。”

這回,金書不再具體說這糖醋汁是由何種配料是如何調製的了,眾人隻能看的到那位神情嚴肅一言不曾發過的徒大廚一手大勺一手小勺,小勺不斷地向大勺裡添加紅的黃的白?的液體和顆粒,然後大勺一股腦的倒入鍋中,一麵攪拌任由白?霧升騰,香氣彌漫,一麵又不停的向鍋中繼續加各種調料,每一次調料的加入這酸的甜的醋的香氣就?更加彌漫幾分,最後大約是差不多了,就?見徒大廚拿起大漏勺,大漏勺上還臥著剛才?炸好的飛燕,他一手大漏勺掌握飛燕的角度,一手小勺子不斷地將?剛燒製好的湯汁淋滿整個燕子

一道和開場時一模一樣的“飛燕迎春”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呈現出了最終的麵目。

在?飛燕入盤同時,金書做最後的解說:“此為第四?件拍品:糖醋汁調料配方。”

金書說完之後,就?和範思墨攜手下?去了。

這道“飛燕迎春”菜肴則是被?擺到了舞台正中央的高腳案桌之上,以供大家?欣賞。

一條鯉魚是怎麼做成美輪美奐的菜肴的,大家?都看到了,一時間場內竟寂靜無聲起來。

夏川萂起身上台,站到了案桌旁邊,高聲道:“冬去春來,萬物複蘇,吉祥飛燕,迎春歸巢,諸君,請你我一同祈盼隆冬快快走過,共同見證春回大地,情滿人間。現在?,‘飛燕迎春’係列拍品現在?開始競拍,價高者得,諸君,請了。”

夏川萂話還未落,七皇子一個蹦跳起身就?要往台上衝,喬彥玉這邊才?剛站起,七皇子已經來到台上案桌的另一邊了。

七皇子笑嘻嘻團團做了一個揖,笑道:“諸君,今日?,就?有我來做讚禮郎,為大家?喊競拍價哈喬氏公子喬彥玉,就?是大家?的拍賣官了”

七皇子話都說完了,喬彥玉才?邁上台階,走入台上,接受眾人的矚目。

四?皇子搖頭跟端敏長公主?歎道:“姑母,您就?不該跟樓主?說親要他上台,這又不是好玩的,彆再讓他搞砸了場子。”

夏川萂已經下?的台來重新?做下?,聽聞此話就?笑道:“拍賣原該熱鬨些,七皇子願意上台,我求之不得”

先拍賣菜刀,再拍賣黃酒方子,第三拍賣澱粉方子,第四?拍賣糖醋汁以及調料方子,最後是壓軸,拍賣整個“飛燕迎春”菜肴的製作方子。從一開始的刀工,到每一個步驟的注意事項,事無巨細,一一列的明白?。而?且,這最後一個拍賣,包含了前麵四?件拍賣品,所以這最後一道拍品,是以萬兩白?銀作為起拍價,每次加價,不少於一千兩白?銀。

至於兌付方式,以現在?的市價算,包括且不限於糧食、棉花、布帛、煤炭、木材、石料等一切可以用於賑災的物品,不管是用什麼兌付,隻要總價等於拍賣價即可。

為了表明豐樓不是在?打馬虎眼,夏川萂專門製造了一個秘方折子,三寸厚半尺見方的折子,一左一右兩個侍女將?折子展開,居然有超過一丈長,而?且仔細看上麵書寫的字,不說是蠅頭小字也?大不到哪裡去,並沒有為了占空間將?字體往大裡寫。

彆的不說,光看這折子的長度,這密密麻麻的字數,就?應該相信這裡麵的內容之豐富,之細致。

正如夏川萂一開始放出去的話去,隻要你拍買到了方子,豐樓包學包會,你學不會,豐樓不會放你離開的。

徒四?現做的這道“飛燕報春”自然上了端敏長公主?的桌,此時桌上也?已經上好了其他菜品,夏川萂建議道:“殿下?,不如咱們一邊吃一邊看拍賣如何?”

端敏長公主?笑道:“正合我意。”

說罷,也?不再多等,自己拿起筷子先夾了一筷子飛燕毛送入口中仔細品嘗,連連點頭跟太夫人道:“我喜歡這個味道,光就?著它我就?能吃一碗飯。”

太夫人也?道:“又甜又酸,十分開胃,”又招呼其他小輩,道:“彆看著了,都嘗嘗吧”

太夫人作為半個主?家?做招呼,四?皇子等眾位小輩們也?不再拘束,都齊齊伸筷子向這美麗的飛燕,隻一個回合,這燕子就?禿了。

前麵幾桌也?上了大廚房那邊做好的“飛燕迎春”,味道是不是跟徒四?做出來的一樣他們不知道,但他們想要拍賣這道菜品使自己獨有的心?思卻?是越發強烈了。

荊氏和曾氏固然心?動於前麵四?件拍品,但相比於最後這件神乎其技的拍品,前麵那四?件就?微不足道了,尤其是這糖醋汁,光聞著他就?唾液大發,恨不能多吃兩碗飯安慰一下?咕咕叫的肚皮。

荊氏家?主?和曾氏家?主?與?其他家?主?一樣,一千兩千的慢慢往上加價,但似乎是嫌太過囉嗦了,一個聲音道:“老夫出價三萬兩白?銀。”

場內頓時一靜,眾人都探頭去瞧這位大手筆喊價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夏川萂光聽這聲音就?笑了,她安排的托兒開始帶節奏烘托氣氛了。

荊氏和曾氏家?主?對?視一眼,心?下?都猶豫要不要再加價,畢竟,三萬兩

實在?是有些太多了。

不是他們拿不出來,是太多了,有些超出他們的預期了。

喬彥玉喊道:“三萬兩一次,三萬兩兩次”

七皇子上躥下?跳歡快道:“三萬兩,三萬兩,還有沒有加的,三萬兩白?銀,今日?這道絕美的‘飛燕迎春’就?歸這位”

“三萬五千兩!”荊氏家?主?到底狠下?心?,又加了五千兩。

曾氏家?主?看了眼荊氏家?主?,喊道:“三萬七千兩。”嗬,在?淮北,他曾氏什麼時候被?荊氏壓下?去過?

剛才?喊價的那個家?主?有些猶豫了,想了想還是咬牙喊道:“三萬八千兩。”

荊氏家?主?冷哼一聲,喊道:“四?萬兩。”

場內一下?子到處都是抽氣聲,四?萬兩,佛祖菩薩天老爺,這年頭銀子竟都不是銀子了不成?

用四?萬兩買一道菜,這人不是失心?瘋了吧?

曾氏家?主?也?小聲說荊氏家?主?:“我說兄弟,悠著點,荊氏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現錢嗎?”

荊氏家?主?皮笑肉不笑道:“我荊氏一定能拿的出,就?是不知道曾氏是不是徒有虛表了。”

曾氏家?主?張了張口,到底沒有再繼續喊價。

喬彥玉:“四?萬兩三次。這道‘飛燕報春’以及係列方子被?淮北荊氏家?主?拍得,恭喜荊家?主?。”

侍女小心?將?折子折起,放在?紅綢布做底的紅漆托盤中,站在?了上台來的荊氏家?主?之後。

荊氏家?主?笑眯眯對?著台下?眾人團團作了一個揖,道:“諸君,鄙人荊氏,出身淮水之濱,祖上曾祖家?祖家?父鄙人鄙人之妻祖鄙人之”

曾氏家?主?臉色鐵青的聽台上的荊氏家?主?嘚啵嘚啵的從荊氏祖上是如何發家?的說到妻子祖上是如何發家?的,聽荊氏家?主?說他們荊氏子弟是如何發奮讀書,為鄉裡造福,為朋友儘義,為陛下?儘忠

荊氏家?主?是說給他們這麼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人聽的嗎?

不,他是說給在?做的皇子公主?們聽的。

好一個奸詐非常的荊家?主?,曾氏家?主?悔之晚矣!

夏川萂興味非常的聽荊氏家?主?在?上頭自吹自擂,給端敏長公主?斟了一杯葡萄酒解膩,央求道:“殿下?,等會您說兩句唄?”

鼓勵鼓勵嘛,人家?在?上頭表演了那麼久,不就?是想這桌的貴人們說兩句,給他們長長臉?

三皇子和四?皇子估計是很想說的,畢竟這可是豪擲四?萬金的大豪族,她就?不信這兩位年長的皇子不眼饞,但夏川萂不想讓他們在?她這裡出頭,那麼就?隻能輩分壓他們一頭的端敏長公主?出頭了。

許王妃看了眼夏川萂,又看了眼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的丈夫,心?下?暗歎,道在?這幾位麵前,沒有他們家?說話的份兒。

端敏長公主?已經想離席了,這麼一下?晌,眼看天都黑了,她熱鬨已經看過了,菜也?吃過了,想休息了,要不是為著皇室的臉麵,誰會聽那老頭在?上頭嘚啵個沒完啊?

端敏長公主?飲了口葡萄酒,頷首應道:“可。不過,他再說下?去,我就?走了?”

夏川萂笑道:“您稍等。”

她輕咳一聲,聲音有些大了,台上的荊氏家?主?雖然說的唾沫橫飛,但注意力可一直在?皇室這一桌呢,見到夏川萂笑吟吟的看他,還咳嗽了一聲,頓時停下?說話的嘴唇,眼睛看著夏川萂示意她有請。

夏川萂笑道:“荊家?主?,長公主?殿下?有話訓誡。”

荊氏家?主?忙躬身彎腰,道:“長公主?殿下?有禮。”

端敏長公主?不苟言笑,端莊威嚴道:“淮北荊氏,名不虛傳,望你以後不妄自尊大,亦不妄自菲薄,好好做人,為國培養棟梁之材,不負今日?你掙得的名聲。”

荊氏家?主?激動大聲道:“荊氏謹領長公主?殿下?訓誡。”

端敏長公主?似乎很滿意他的樣子,微微露出個笑模樣,然後在?衛簡容的攙扶下?起身,前呼後擁的施施然離去。

全場起身,躬身恭送端敏長公主?殿下?離場。

等將?人送走了,夏川萂回身對?所有人笑道:“諸君,今日?沒有儘興的不必氣餒,明日?還會有一場拍賣,菜名叫做:鯉魚躍龍門。敬請期待。”

扔下?這麼個大雷,她也?奉著太夫人離場了。

郭繼業:

他也?想跟著離開,但不行。

郭繼業對?著嗡嗡嗡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眾人,拱手請道:“諸君,今日?難得相聚,請不醉不歸,上酒!”

身穿綾羅綢緞的侍女捧著酒壇上場,屬於酒客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第238章 第 238 章

四萬兩白銀是什麼概念?

在這個物?質匱乏的時代, 一個人一年所有吃穿花用加起來都用不了一兩銀子,現在,四萬兩白銀所購買的物?資, 足夠安頓京都十裡之外的那五萬災民了。

但仍舊不夠, 因為運輸是有?損耗的, 還有?, 救助災民,不是給口吃的餓不死就行?了, 等最冷最苦的日子過去,他們是要返鄉恢複生產的,恢複生產, 種地需要種子需要農具, 被風雪壓塌的房子需要重?新建,因為沒有看顧被順走被損壞的必要物?品需要購買

在土地裡重新長出糧食之前的這一段時間,屬於青黃不接的時間段, 在這個時間段裡,難道就不需要吃飯了嗎?

所以,救助一個災民,光給?錢是遠遠不夠的。

四萬兩白銀,看著很多,真正用起來, 真正不算多。

索性,豐樓的美食品鑒大會一連開了三天,總共拍賣白銀超過了十萬兩, 夏川萂認為, 足夠了。

第?三天拍賣完成之後,夏川萂連夜表了一份奏章送去宮裡, 第?四天一早,她收到了入宮麵聖的聖旨。

是範齋親自來宣的旨意,同?入宮的人中,包括此次拍賣菜品方子的得主,荊家主、曾家主和?蘇家主,以及為此次大會東奔西走付出良多的喬彥玉。

喬彥玉現在還是白身,還沒有?入仕,對他能以白身之貌入宮麵聖這一點,三皇子十分滿意,且與有?榮焉,一路上都在叮囑他入宮麵聖的細節和?禮儀,十分儘心。

但夏川萂瞧著,聽的認真且起勁的,不是喬彥玉,反倒是三位家主。

三位家主是頭一次入宮麵聖,還不是京都人士,他們能聽認真三皇子說入宮的關?竅十分正常。

隻是,夏川萂有?些索然無味,太子還在呢,這位三皇子就?這麼迫不及待,難道?他是有?什麼法寶一下子能將太子拉下來然後改天換地不成?

馬車在朱雀大街上走了半程的時候,郭繼業騎馬跟了上來,夏川萂奇怪問道?:“你不是護送太夫人回?府了嗎?”

太夫人年紀大了,她回?府可不跟郭繼業和?夏川萂一樣,騎上馬或者上了馬車就?能走,今日夏川萂入宮,太夫人回?府,郭繼業理應護送。

郭繼業也有?些奇怪道?:“你前腳剛走,我後腳就?收到了皇後懿旨,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夏川萂更加詫異了,道?:“既如此,那就?一塊兒入宮吧。”

等入了宮,給?夏川萂一行?帶路的人還是胡祥,給?郭繼業領路的人是皇後宮中的一個內侍。

而兩人要去的則是同?一個到地方,都是太極宮偏殿。

走在去太極宮的宮道?上,夏川萂和?胡祥寒暄:“胡大監,好久不見。”

胡祥忙陪笑道?:“女君說笑了,咱家送女君出宮也就?十來天的功夫,不算久。”

夏川萂笑道?:“這十來天,我就?跟過了十來個月一樣,此時再看大監,覺著分外?親切。”

胡祥腰身躬的更低了一些,笑道?:“咱家見到女君,也覺著十分親切。”

三皇子見夏川萂居然和?慶宇帝宮中排名第?二的大太監有?說有?笑的,心中不是不驚異的,他看看唇角含笑一路眼睛不離夏川萂的小舅子,心中不免升起一個想法來。

等一同?到了太極殿偏殿,不僅慶宇帝和?皇後在,太子、太子妃、皇孫權應蕭、皇孫妃許氏也在。

眾人叩見禮畢,慶宇帝先誇獎夏川萂:“忠君體國勤勞王事?”

這樣褒揚當朝臣子的好話用在一介草民夏川萂身上,在旁聽著的皇子王妃們看夏川萂的眼神便有?些不一樣了。

接下來,慶宇帝又?問了喬彥玉幾個問題,他是三皇子正經的小舅子,算是皇親國戚,跟他說話便隨意許多,也是好好誇獎了他一番,還問他要不要入朝為官。喬彥玉當然願意,慶宇帝就?當場給?了他一個郎官的職位。

先入皇家秘書團,算是被看好的世家子弟常規晉身之路了,這個郎官又?被叫做宰相預備役,喬彥玉若是做的好了,以後入閣拜相指日可待。

誇獎完夏川萂,又?給?喬彥玉賜了官身,慶宇帝又?開始誇三位家主,對這三位家主,慶宇帝就?態度平平了,不管是問話還是口頭褒讚都是按照流程和?官方話語來。

其中親疏,可見一般。

夏川萂算了一下,問話三位家主,攏共沒有?超過十分鐘,然後,慶宇帝就?讓人退下了。

三位家主戰戰兢兢前來,隻在這太極宮偏殿站了兩刻鐘左右,就?要退下了。

夏川萂要一同?退下,慶宇帝道?:“夏女君和?喬郎留下。”

夏川萂以為慶宇帝還有?什麼吩咐,就?留下聽召。

結果,問話的是皇後。

皇後是個看著是個不苟言笑十分嚴厲的老婦人,她對夏川萂進行?一些例常問話之後,又?似老話長談一般隨口問了句:“可有?婚配。”

夏川萂自然答道?:“尚未。”

皇後:“可是說親了?”

夏川萂:“並未。”

夏川萂回?答的爽快,郭繼業在旁卻是心下吊懸起來。

皇後點頭,繼續道?:“朕有?一孫,德才兼備還缺一側妃,你可”

“萬萬不可!”驚嚇而起的是權應蕭,他急忙道?,“皇祖母,孫兒對夏女君並無非分之想,還請皇祖母莫要亂點鴛鴦譜。”

皇後:

皇後被親孫子噎了一下,險些沒有?維持住臉上嚴肅的表情,她道?:“朕又?沒問你,你一旁站著去。夏女君,你瞧我這孫兒一表人才,可堪為良配否?”

夏川萂去看慶宇帝,慶宇帝也滿眼好奇的看著她,聽她如何作答。

夏川萂心道?你們可真夠有?意思的,看著個差不多的就?想往自家後院巴拉,權應蕭有?什麼好的,我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夏川萂正色道?:“皇孫殿下固然堪為世間女子良配,但民女放誕慣了,恐不能勝任側妃之責。”

這就?是不願意了。

皇後道?:“罷了,朕也就?是問一問,你莫要放在心上。”

夏川萂:“是,民女領懿旨。”直接將皇後這話當懿旨接了,金口玉言,以後可不能更改了。

權應蕭也大大鬆了口氣,後怕般的看了眼眼觀鼻鼻觀心新的郭繼業,回?到自己座位上坐著去了。

此時,三皇子突然笑道?:“夏女君既然尚未婚配,本王眼下倒是有?一個如意郎君正合適,不知夏女君可否中意。”

皇後問道?:“不知江陵郡王說的如意郎君是誰?”

三皇子笑回?道?:“稟母後,此人遠在天邊正在眼前,真是剛被陛下賜官的喬郎,喬郎乃是本王妻舅,家世上等,貌比潘安,才勝子健,更是年少有?為,且與夏女君年齡相當,又?同?樣沒有?婚約在身,您瞧瞧這兩人,是不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三皇子這話越說越俏皮,喬彥玉臉上慢慢暈出喜色,眼睛一瞟一瞟的總是想去看夏川萂又?不敢看的青澀樣子,明?顯是少年慕艾,有?意人家女娘的。

而夏川萂呢,麵上仍舊一副無波無瀾無法讓人瞧出意向的淡定模樣。

這可真是奇了,她們就?沒見到在這樣小的年紀就?如此沉穩不動如山的女子,但想想她剛做成的事?,又?覺著正常了。

隻是能娶到這樣才乾這樣心機的女子,這喬郎,唉,恐怕以後日子不大好過了。

夏川萂心下已?經厭煩了這位三皇子江陵郡王了,但隻要不是慶宇帝和?皇後問話,她就?不會作答,怎麼,即便你是皇子,也沒有?按頭給?人說親的道?理。

權應蕭心下更加著急了,他笑道?:“聽說夏女君尚未及笄,要說親,還是有?些早了。”

三皇子道?:“明?年及笄,不算早了,況且,先定親,過上幾年再成親,想來喬郎是願意等的。”

權應蕭:“三叔對夏女君的年紀記得倒是清楚。”

三皇子:“隻是聽王妃偶爾說起過而已?。”

權應蕭還想再說些什麼,皇後問道?:“喬郎,你可願意等嗎?”

喬彥玉忙起身恭敬道?:“稟皇後陛下,臣願意等。”

夏川萂驚訝的抬眼去看喬彥玉,喬彥玉亦是眼帶欣喜的看過來,夏川萂心下一突,有?些不是滋味。

夏川萂收回?眼神,低頭稟道?:“皇後陛下,民女年紀尚小,暫且並未有?婚配之意。”

喬彥玉眸中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下來,也是對皇後道?:“皇後陛下,夏女君少年心性,情竇未開,且她身世坎坷,孤苦伶仃,無人為其打算,無意婚配亦是尋常。臣雖不才,亦知結親乃是結兩姓之好,兩情相悅舉案齊眉才是長久之道?”

皇後:“所以?”

喬彥玉:“所以,臣願意等,但亦願意顧及夏女君之心意。”

這話模棱兩可的,就?讓人聽不明?白了。

三皇子卻是笑道?:“喬郎這話很有?道?理,夏女君畢竟還小,兩人可以先培養些感情,再談婚嫁之事?也來得及。”

郭繼業平平開口道?:“臣竟不知,江陵郡王還有?給?人拉線做媒的癖好,今日真是開了眼界了。”說罷,對著三皇子拱拱手?,以示刮目相看。

三皇子熱情回?禮笑道?:“非是本王有?此癖好,而是說親之人是在下妻舅,不免多操心了些。”

郭繼業:“王爺真是一位好姐夫,喬氏可以安心了。”

三皇子:

三皇子忙去看慶宇帝,慶宇帝似乎在神遊天外?,對場下的他們不在意的樣子。

三皇子心下更加搖擺不定,想要說些話解釋些什麼,就?聽皇後問道?:“郭大將軍,說起來,你也還未結親呢?你們府上可有?為你張羅了?”

郭繼業:“並未。”

皇後:“巧了,朕這裡有?一合適人選,定不會辱沒你的。”

夏川萂這算是明?白了,感情皇後在這裡,還有?王妃作陪,就?是來給?人拉纖說媒來了,但皇後給?她說媒也就?罷了,畢竟是慶宇帝要見的人是她,而且,她算是有?功,給?她說一門好親事?也算是獎勵的一種,這裡麵未必沒有?慶宇帝的意思,但皇後還單獨將郭繼業叫過來算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她原本就?想給?郭繼業說親,恰好借著慶宇帝召見她的時機一同?將郭繼業的親事?給?解決了?

夏川萂去覷慶宇帝的神色,嗯,慶宇帝皺了下眉頭,但他身體本就?不好,又?坐了這麼好一會了,若是疲累皺一下眉頭也是正常的。

郭繼業起身拒絕道?:“稟皇後”

皇後:“你先不要忙著拒絕,朕要說的乃是國子監祭酒許大人的此女,她與你從小相識,知根知底,又?是朕看著長大的,品貌德行?俱佳,可堪配你?”

郭繼業站到殿中,站到了夏川萂身邊,恭敬但正色道?:“稟陛下,稟皇後,臣心中早已?有?意中人,恐要辜負皇後美意了。”

郭繼業是當朝大將軍,是武將之首,夏川萂的婚事?皇後可以一力包辦,但郭繼業的婚事?,得先上表奏啟慶宇帝的,是以,郭繼業在回?稟的時候,將慶宇帝放在了皇後的前頭。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了,郭繼業足夠恭敬,但他也讓在場所有?人知曉,他的婚事?,若是有?誰可以做主,那就?隻能是慶宇帝。

除非慶宇帝下一道?明?確的聖旨,下旨公布天下讓郭繼業和?許茹娘成婚,否則,郭繼業完全可以不聽。

當然,即便慶宇帝下旨,郭繼業也是有?可以拒絕接旨的,如今是皇帝與世家共天下,皇帝與臣子之間的關?係可以很親近,也可以很疏離,更可以親近又?疏離,這其中的上下高低平衡,需要很微妙的掌控。

總之,皇帝高於世家,但世家,未必一定就?要聽皇帝的話。

所以皇後一直在說親,就?連還是個平民的夏川萂,她都沒有?居高臨下的直接賜婚,因為她不能。

更何況是郭繼業。

皇後兩門親事?都沒說成,心下十分鬱悶,她看了眼許王妃,道?:“罷了,你們現在的年輕人都主意大的很,一個個的不想成親,也不知道?心裡都在想些什麼。陛下,朕先回?了,您也彆太操勞了,早些歇息。”

她沒興趣知道?郭繼業的意中人是誰,乾脆直接離開了。

眾人起身恭送皇後離開,慶宇帝揮揮手?,對他們道?:“夏女君留下,你們都退下吧”

權應蕭出了太極宮,對許王妃道?:“你先自己回?府,我去看一下皇祖母。”

許王妃忙道?:“臣妾與殿下一起去。”

權應蕭:“不用了,不是什麼大事?,我去坐坐就?回?王府,你先回?去吧。”

權應蕭已?經是第?二次說話要她自己回?府,許王妃隻能聽從。

權應蕭一入皇後宮中,就?揮退左右,問道?:“皇祖母,您是怎麼想著給?孫兒和?繼業說親的?”

皇後已?經沒了在太極殿時候的嚴肅,她衝著大孫子抱怨不已?,道?:“你還說呢,還不是你那王妃出的好主意,還說你也有?意,我想著這兩門親事?都是對你好的,就?提了。”

權應蕭瞠目結舌:“我也有?意?我什麼時候有?意了不對,您好好與孫兒說說,王妃是怎麼與您說的?”

皇後也聽出來權應蕭完全不是許王妃說的那個樣子了,就?道?:“你不是天天賴在豐樓不走嗎?還與那個夏川形影不離的樣子,你家王妃說許是你對那個夏川有?意,不好跟她直說,她也不好意思跟你提納夏川為側妃的事?,就?托了我了,夏川上次入宮你還巴巴的特地來求我照顧人家,我想著你定是對人家有?心意的你家王妃既這樣賢惠,夏川又?身家豐厚,沒得讓人覬覦,你們既然有?心意,我何不成全了你們?”

權應蕭:“這誤會可是大了。”

第239章 第 239 章

慶宇帝留夏川萂說話, 其他人都回宮的回宮,出宮的出宮。

一同走在宮道上,太子不住的打量郭繼業, 欲言又止。

郭繼業:“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還請直言。”

太子遲疑道:“倒是沒什麼吩咐, 就是”他湊近了郭繼業, 生怕彆人聽見似的隱忍問道:“聽說你有隱疾?”

郭繼業:“太子殿下聽說的是心疾吧?”

太子痛心疾首道:“唉呀這心疾隻是太醫太平說法?,那什麼不能?和女人親近, 這不就是隱疾嗎?”

郭繼業:“太子殿下好見解。”

太子:“那你這是,承認了?”

郭繼業很痛快:“是。”

太子倒是被他的直白給懟了個正著,梗了一下還不死心問道:“那你剛才, 可?是當?著父皇和母後的麵說了, 你是有?了意中人了,那你這意中人,不是女人嘍?”

郭繼業:“太子殿下, 某不好男色。”

太子:“不好男色,那就是女人?你不是剛才已經承認了,不能?親近女人嗎?你你這是,欺君啊。”

郭繼業停下腳步,看著太子鄭重道:“太子殿下慎言,某並未欺君。某有?隱疾是真, 心中已有?意中人也是真,隻是這意中人跟某的隱疾無關而已,還請太子殿下知道。”

太子更加弄不明白了:“那你這不是悖論嗎?”

郭繼業老神在在:“非是悖論, 乃是上天厚愛罷了。太子殿下若無其他吩咐, 某這就出宮了。”

太子看著郭繼業大踏步離開的背影,不由喃喃道:“怪人, 真是怪人,還沒聽說哪個男人非得?給自?己?安個隱疾名聲的。”

三皇子走上來,笑問道:“太子二哥也覺著郭繼業這是在說謊嗎?”

太子臉上瞬間堆上了假笑:“也?本宮可?沒覺著他在說謊,看來是三弟認為?郭大將軍在說謊了?三弟可?慎言,欺君之罪不是誰都能?擔的起的。”

三皇子臉上神情頓了一瞬,又笑道:“太子殿下說的是,我也就是這麼一說,沒彆的意思,猜測,猜測而已。”

太子:“你我身份貴重,對臣子說話還是要慎重再慎重,否則,一個弄不好,可?是要得?罪人的。”

三皇子:“太子殿下訓誡的是,弟弟記下了。”

太子一晃三搖頭的走了,留下神色晦暗不明的三皇子在原地,等了一會?,見到頗有?些失落的小舅子,不由安慰道:“你先彆急,你若是真有?意於人家小娘子,放手去追,憑你的家世?和人品,再加上些許誠意,還不是手到擒來?”

喬彥玉想?說,那得?看跟誰比,但他現在也知道一些事?理看明白一些眉眼高低了,知道郭繼業身份敏感?,不好在同樣身份敏感?且心懷大誌的姐夫麵前多說什麼,是以便隻是口頭答應下來,心下已經有?了計較。

夏川萂這邊,等人都退下了,慶宇帝當?著夏川萂的麵用了一碗參湯,深深歎了一口氣,喟歎道:“好久沒覺著這麼舒暢了。”

範齋在旁笑道:“陛下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身上擔子輕了,心情自?然就舒暢了。”

慶宇帝閉眼微微笑道:“朕身上擔子何曾輕過,不過,你這話也沒錯,一件心事?得?以解決,朕的確是高興的。夏川,你有?大功。”

夏川萂:“為?陛下分憂,不敢言功。”

慶宇帝:“嗯你覺著,這三人可?用嗎?”

夏川萂:“民女說實話,民女並未想?到,陛下會?召見此?三人,對此?三人,亦無甚看法?。”

慶宇帝睜眼看她,道:“你是認為?朕多此?一舉,畫蛇添足了嗎?”

夏川萂:“陛下此?舉,無異於告訴世?人,豐樓是陛下的產業,民女是在為?陛下做事?,而這所謂的拍賣,不過是陛下換了種法?子向?豪族們要錢而已,民女認為?,這於陛下名聲有?礙。”

夏川萂這話直白又冒犯,可?謂是大膽了,範齋在一旁殺雞抹脖子的給夏川萂使眼色要她說些好話給慶宇帝,誰知,夏川萂卻是將眼睛垂下,不去看他了。

夏川萂心下是不滿的,慶宇帝此?舉,根本就沒將她放在眼裡,把?豐樓當?他自?己?的所有?物了,夏川萂最討厭掠奪者,即便是皇帝,她也將自?己?的不滿給表達了出來。

慶宇帝果然發怒,但他身體不行,想?怒也怒不起來,而且,夏川萂才立了功,為?他籌集了十?萬兩銀子,雖然這十?萬兩在他看來不多,跟國庫相比更是一成都不到,但這畢竟是白得?的,而且是用來安撫災民的,相當?於是夏川萂用十?萬兩銀子給他買了一個好名聲,他也實在是不能?在這個時候對她發怒,這是一個合格的君主應有?的氣度。

好一會?,慶宇帝才道:“罷了,朕不過是想?見一見他們,給你長長臉麵而已,既然你不領情,那就算了。”

夏川萂也沒想?現在就把?慶宇帝給氣死,她道:“長公主殿下和諸位皇子們能?到,已經是陛下給民女長了臉麵了,民女心中是感?激陛下的。”

慶宇帝:“這聽著還像句話。說罷,此?番你想?要些什麼?”

這是要按照她的想?法?賞賜她了。

想?要什麼?

金銀財寶名聲夏川萂都不缺了,她缺的是地位。

夏川萂試探問道:“民女想?要什麼,陛下都給嗎?”

慶宇帝:“隻要是朕能?給的,都行。”

夏川萂立即道:“陛下放心,民女想?要的陛下一定能?給。”

慶宇帝好奇問道:“哦?那你想?要什麼?說來聽聽?”

夏川萂捋了捋袖擺,撫了撫鬢發,鄭重其事?的跪下,行禮道:“陛下,請賜民女些許爵位,以為?民女此?後立身之本。”

慶宇帝:

範齋看看慶宇帝臉色,忙對夏川萂道:“夏女君,本朝並未有?對女子封爵的先例。”大周朝女子有?爵,但不叫爵,叫誥命,來自?父與夫,像衛簡容的縣君爵位來在她的父親護國公世?子,也是來自?慶宇帝。

衛簡容算是皇家血脈,因為?慶宇帝優容自?家姊妹端敏長公主才給衛簡容封了個縣君爵位。比如太夫人,她的超品誥命位比王妃的爵位就是來自?夫君英國公。

像是給外姓未婚女子單獨封爵的,大周朝從未有?過先例,但是前朝有?。

夏川萂道:“為?女子封爵並非罕見之事?,前朝曆代都有?女子封爵之例,伯陽君因戍衛伯陽城池有?功,被前朝恒帝封為?伯陽君,魏顯侯因開疆拓土有?功,被前朝太/祖封為?顯侯,今朝開國之時,南疆土司歸順,被當?朝太/祖封為?南離公,後因為?出嫁,難離公被其夫、其子襲承,後漸漸被世?人淡忘,這才有?了本朝無女子封爵之說”

慶宇帝道:“你不說起,朕倒是真忘了,本朝開國之時,第一代難離公似乎是個女子來著?”

慶宇帝能?知道,還是因為?他能?翻閱皇家密檔,能?看到一些彆人看不到的文獻,知道一些彆人不知道的事?情。

夏川萂之所以能?知道南離公,是因為?她小時候就混跡在郭繼業的書房,且最喜歡看這些人物秘聞,這才知道的。

但範齋聽到這個“南離公”的名號,就有?些傻眼了,他是知道南離公爵位已經被先帝給褫奪了,但是真不知道這南離公爵位的來曆。

夏川萂道:“民女此?次相助賑災之功自?然比不得?攻守城池、開疆拓土之功,是以民女不求公、不求侯,隻願陛下能?,量功裁爵,為?民女封個小爵位,好讓民女免除閒言碎語之憂。”

夏川萂這話聽說說的在情在理,但是,慶宇帝道:“封爵乃是大事?,亦是國事?,需要大臣們朝議,你先回去等著吧。”

夏川萂心裡有?些失望,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朝堂那些大臣們,是肯定不會?希望再多出一個爵位來的,尤其還是給女子封爵。

但夏川萂再次想?了一想?,她也是真的沒什麼好要的,凡是她想?要的都可?以靠自?己?的雙手去獲得?,唯有?爵位一事?,隻能?求皇帝賜予。

說到底,賜爵都是慶宇帝一句話的事?,而且她又沒有?要公侯爵位,給她個小爵位,慶宇帝下道旨意就行了,還要拿到朝堂上去議論,就等於變相推脫了。

夏川萂起身,打算告辭了。

“你且等一下,”夏川萂轉身,聽慶宇帝繼續問道,“郭繼業真的有?隱疾?”

夏川萂:

“陛下,民女不清楚。”

“哦,”慶宇帝道,“聽說你們淵源匪淺,真還以為?你知道呢。”

夏川萂臉差點繃不住,道:“陛下,隱疾乃是私密之事?,郭大將軍並未告知我等。”

她要是說她知道郭繼業隱疾的事?,那她成郭繼業什麼人了?

也不知道慶宇帝信了沒有?,又問道:“郭繼業自?己?說他有?意中人了,你知道他的意中人是誰嗎?”

夏川萂假笑道:“陛下,此?為?郭大將軍之事?,您應該去問他本人,如果陛下要問的話,他應該還沒走遠,民女願為?陛下稍個口諭給他,讓他再回來給您解惑。”

“那倒不用了,朕隻是一時好奇而已,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慶宇帝道。

夏川萂恭敬回道:“民女確實不知。”

“退下吧。”

夏川萂告退。

看著夏川萂離開,慶宇帝問範齋:“你認為?,她是真的知道嗎?”

範齋:“這男子隱疾之事?,夏女君一個小女娘如何能?知道呢?”

慶宇帝:“她不是隨英國公太夫人住在英國公府嗎?就沒察覺一星半點?”

範齋無語了,這跟人家住在哪裡有?什麼關係?如果郭大將軍自?己?不說,夏川萂一個小娘子,去哪裡知道啊?

慶宇帝也發覺自?己?問了個寂寞,又道:“太醫診斷是真的?郭繼業真有?隱疾?”

範齋:“太醫診斷,應該錯不了。”

慶宇帝歎息道:“這樣大好青年,居然有?隱疾,可?惜了。”

範齋:“太醫似乎說的是心疾,跟隱疾還是不太一樣的。”

慶宇帝咳聲道:“都是不能?碰女人,心疾和隱疾有?什麼不同?”

範齋想?說,人家郭大將軍都自?己?說了,人家是有?心上人的,說不定在人家心上人麵前,郭大將軍的心疾就不醫自?愈了,這什麼隱疾,也就不存在了。

但他看看慶宇帝閉眼休憩的蒼白麵色,到底還是將這話給壓下去了。

皇後宮中,權應蕭認真且仔細的將他對夏川萂是真的隻有?朋友之誼沒有?男女之情的事?跟皇後祖母好好說了一遍,皇後可?惜道:“這夏川一出手就是十?萬兩,我本來還想?著,你要是納了她,你這輩子就不愁錢花了。”

權應蕭歎道:“銀子是好,但要是從她手裡拿銀子可?不容易,從她行事?上看,她能?是個居人之下的?彆到時候我府上血流成河,那時候我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皇後掩唇驚道:“這麼霸道的?看她白白淨淨濃眉大眼的,可?真看不出來是這麼個霸道脾氣。”

權應蕭:

“您還沒說怎麼想?著要將茹娘嫁給繼業呢?”

皇後歎道:“你王妃說了,你跟郭繼業看著麵上似是有?過節不相來往,實際上感?情好的很,如果將茹娘嫁給他,你們不就成了連襟,再往來就名正言順了,而且,茹娘打小戀慕他,如今兩人已經長大,男未婚女未嫁,湊做一處,難道不是一門好親事??”

權應蕭:“是王妃想?多了,繼業對茹娘無此?意。”

兩莊婚事?,許王妃都是全然為?權應蕭考慮,若是成了,權應蕭下半輩子無憂,是以他並不怪意許王妃。

但是,全錯了。

權應蕭不會?做這等勉強他人的事?,不然好事?就成壞事?了,一下子得?罪兩個人,不,不隻是兩個人,而是兩方勢力!

他何苦來哉。

皇後:“看出來了,他自?己?說了,他已經有?心上人了,你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誰嗎?”

權應蕭:“知道。”

皇後立即問道:“是誰?”

權應蕭看了左麵臉上寫著八卦右麵臉上寫著好奇的皇祖母,不由哭笑不得?道:“這個還不能?說。”

皇後不滿道:“就是因為?你這也不跟我說那也不跟我說,我今日才铩羽而歸的,兩門親都沒說成,我這個皇後很丟臉麵的!”

權應蕭忙上前安慰一番,想?了想?,郭繼業的事?還是先讓皇祖母知曉一二,否則在這後宮,還真容易行差踏錯,雖然動搖不了皇後位子根本,但畢竟臉上無光。

權應蕭就將夏川萂和郭繼業的淵源挑揀著說了一些,皇後聽到瞠目結舌,道:“怪不得?,怪不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那這樣說來,郭繼業的心上人,就是夏川了?”

權應蕭歎道:“就是她。彆說繼業了,如果換做是我,有?這麼個人杵著,我也看不到彆的女子。”

良久,皇後歎道:“你要是這樣說,她有?那樣的本事?,那她能?在三天之內籌集不下十?萬兩銀子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朝野上下都在猜測郭氏養軍的餉銀糧草是從哪裡來的,猜來猜去猜了這麼多年都沒猜出個所以然來,不是他們聰明才智上有?所欠缺,而是他們眼光短淺,都沒想?到,郭繼業背後的那個人,會?是一個小娘子罷了。

皇後道:“可?惜了,如果夏川是個男子,此?時定已經大放異彩,世?間又會?多一個夏氏了。”

權應蕭道:“不是男子又如何,如今世?間,早就已經多了一個夏氏了,隻是她名顯在地方,京都這些隻看得?到眼下的大人們看不到她而已,但這不是她的錯,而是這些酒囊飯袋的錯。”

皇後:“你這話,在我這宮裡說說就行了,可?千萬彆在外頭說。”

權應蕭勉強笑道:“孫兒知道的。”

皇後看著龍章鳳姿的大孫子,不由哀哀歎息道:“要是你父親還在就好了”

多麼好的大孫子,偏偏與皇位無緣,真是上天不公!

夏川萂走在空曠的宮道上,盤算著出宮之後要怎麼做。

結果一出宮門口,就見到了郭繼業和喬彥玉兩個人在等她。

夏川萂頓時頭疼不已,想?一頭鑽進自?己?的馬車裡就當?看不見兩人糊弄過去,但是不成,他們已經看到她了。

夏川萂隻能?跟兩人打招呼:“郭大將軍,喬公子。”

郭繼業橫了她一眼,似是在怪她虛偽,明明前幾日他們還在雪地裡親的難舍難分,現在又當?他是外人了。

喬彥玉輕咳一聲,問道:“你是要回豐樓嗎?咱們一起吧。”

夏川萂:“你不回自?己?府上嗎?你家中長輩就不想?你?”

喬彥玉笑道:“父親母親有?令,讓我善始善終,將賑災之事?解決完之後再回府也不遲。”

夏川萂笑道:“我也想?著要怎麼跟你說呢,現在雖然契約簽訂下來了,但怎麼將賑災物資從三個地方運到災民安頓之處還需要好好計劃一番,這還得?要你多費心。”

喬彥玉眉眼溫柔,道:“應該的,但聽吩咐。”

夏川萂:“可?彆,如今你已經是朝廷命官了,我也聽你的才是。”

喬彥玉恭維道:“這事?從頭到尾都是你在領頭,我當?然要聽你命令行事?”

夏川萂看到他這態度聽到他這話心裡舒暢了些,正在兩人說的難解難分的時候,郭繼業在旁輕咳一聲,問道:“陛下可?是指定負責此?次賑災的主事?人了嗎?”

夏川萂:“陛下並未提及此?事?。”

郭繼業點點頭,道:“我知曉了,我這便回府了,告辭。”

“唉等等,等等”夏川萂追了上來。

什麼叫知曉了?!

郭繼業要是不問,夏川萂還忘了這麼大一個紕漏,要不怎麼說是混官場的呢,夏川萂想?到了頭,想?到了尾,就是沒想?到賑災這麼大一件事?,是需要朝廷出一個中間調度人來統領此?事?的。

這倒不是她慮事?不周全,而是,她是混江湖的,考慮事?情習慣從自?己?角度出發,很少想?到朝廷上去,這也是當?世?普遍人的慮事?方式。

郭繼業背對著夏川萂唇角微勾,又立即抿平,停住腳等了一下,問道:“夏女君還有?何囑托?”

夏川萂瞪了他一眼,道:“我與你一同回府一趟,帶些東西。”

郭繼業看了看自?己?的馬,道:“那我”

夏川萂不由分說:“你與我一同坐車。”

郭繼業欣然同意:“恭敬不如從命。”

喬彥玉:

夏川萂對喬彥玉道:“回豐樓先不急,既然已經在城裡了,不如喬公子先回家看看,豐樓那邊什麼時候過去都不急。”

喬彥玉看了郭繼業一眼,隻好道:“你有?何事?都派人跟我說一聲,我總是站你這邊的。”

夏川萂笑道:“多謝。”

目送喬彥玉帶著親隨離去,夏川萂扭頭上了馬車,郭繼業緊緊跟上。

馬車緩緩啟動,夏川萂抱臂倚靠在馬車壁上看著郭繼業不說話。

郭繼業從馬車一個夾縫中摸出一把?小鏡子,在自?己?臉上照來照去,問道:“我臉上有?什麼嗎?”

夏川萂:“我頭一次發現,你臉皮真厚。”

郭繼業放下小把?鏡,笑道:“臉皮厚的是你吧,我說,你什麼時候給我個名分?你這背後一套人前一套的,弄的我好像拿不出手的外室一般。”

夏川萂老臉一紅,氣弱道:“還、還不是時候,等過了這陣子再說吧。”

郭繼業道:“彆說我沒提醒你啊,像今天這樣說親的事?以後隻會?更多,我那隱疾、心上人的說辭總有?被當?麵揭破的一天,你拿自?己?年紀說事?也總有?說不過去的一天。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在擰巴什麼,嫁給我就這麼讓你為?難嗎?”

夏川萂支吾了一下,才失望歎道:“陛下問我想?要什麼賞賜,我說我想?要個爵位,陛下說要拿到朝堂上去議一議。”

郭繼業:

“你是覺著,有?個爵位,才有?底氣嫁給我嗎?”

夏川萂惱羞成怒:“這話你可?以放在自?己?肚子裡意會?,不用直接說出來的。”

她就是好麵子了,怎麼了,怎麼了?

吃你家大米了!

郭繼業失笑,將人攬在懷裡,夏川萂去推他,他就哎喲一聲碰在車壁上,呼痛道:“川川,你手怎麼這麼重,小心真跟我碰出隱疾來,最後吃虧的還不是你。”

夏川萂氣死了:“你可?住嘴吧,張口隱疾閉口隱疾的,就連陛下都問我你這隱疾是不是真的。”

郭繼業忍笑道:“你是怎麼回答的?”

夏川萂沒好氣:“還能?怎麼回答,不知道唄。你誰啊,郭大將軍,我上哪知道你的私密事?兒去的。”

郭繼業湊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夏川萂臉蛋爆紅,怒道:“你再說什麼屁話,小心我真揍你。”

郭繼業忙討饒道:“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就你這動不動就惱的暴脾氣,也就我能?受得?了你了。”

夏川萂白眼他:“我強迫你了?”

郭繼業:“自?然沒有?,我心甘情願的。”

“這還差不多”夏川萂嘟囔道,又哀歎道:“看來爵位的事?是泡湯了,好沒勁。”

郭繼業想?了想?道:“行不行的,先讓他們論著唄,議論的人越多越好呢,人越多,知道你立功的事?兒的人越多,不管爵位能?不能?得?到,至少名聲是有?了,也算是好事?。”

夏川萂苦惱:“我名聲足夠了,就想?要個爵位傍身,不行,給我個官兒做做也行啊。”

郭繼業:“做官你是彆想?了,要你一個女子天天跟一幫大老爺們大眼瞪小眼,你不難受啊?”

夏川萂:“哼!真沒勁!!”

第240章 第 240 章

夏川萂是真的挺想弄個爵位的, 回府跟太夫人一說,太夫人還?真替她想了個法子,道:“自來從龍之功最大, 你要是想扶植個皇帝上位, 現在正是好時?機, 等?他登基那日, 正好給?你封個爵位,好讓你功成身退。”

郭繼業在旁聽的直皺眉, 道:“老祖母!”

太夫人不?理他,繼續道:“你還?是女子,功成身退後不用擔心你作妖, 也能少些猜忌, 正好。”

郭繼業再次忍不?住打斷太夫人的話,道:“咱們不?是說好了不摻和這些事的嗎,天注定的事誰能看的清楚, 一旦選錯了就萬劫不複,您”

太夫人:“我隻是說個賺爵位的法子給?她,又沒讓她真去,你瞎擔心什麼?”

夏川萂也看著郭繼業笑,道:“我是虛榮,但也惜命, 你想多了。”

郭繼業覺著自己真沒想多,他總覺著,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在夏川萂身上發生, 是以, 等?看望完太夫人之後,郭繼業亦步亦趨的跟著夏川萂出了院子。

夏川萂無語:“我說真的, 真沒”

夏川萂一句話還?沒說完,結果就在自己院子裡看到了郭繼拙。

夏川萂奇怪的溜了一圈自己院子,空蕩蕩的,隻有一個婆子陪著郭繼拙,而郭繼拙,正在地?上走來走去轉圈圈,麵上也是一副著急的模樣。

見到夏川萂從通向太夫人院子的月亮門出來,這婆子忙過來回稟:“女君,郭公子來訪,奴婢攔不?住,隻能讓他進院子等?著。”

夏川萂道:“無妨,這裡是他的家,他在自己家自然是想去哪裡去哪裡,哪裡是你能攔的住的,你下去吧。”

這婆子鬆了口?氣,路過郭繼拙身邊的時?候還?不?滿的“哼”了一下,然後趕緊走了。

郭繼拙聽了夏川萂陰陽怪氣的話,臉上更加不?好看,他站定,啞著嗓子道:“我是來跟你說一聲,劉錦兒不?在靜心庵了。”

夏川萂:“關我何事?”

郭繼拙抬眼看她一眼,立即又移開?眼去,道:“當日,她拿刀刺殺你”他說不?下去了,直接道,“我今早再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問了庵中的姑子,說是前日被兩?個嬤嬤接走了。”

“劉錦兒心懷怨憤,我想著她離了庵堂,定會?來找你,你自己留心些。”郭繼拙說完這些,轉身就要走了。

夏川萂問道:“慈靜大師呢?她不?在庵裡嗎?”

郭繼拙:“慈靜大師這幾日在外做法事,不?在庵中,庵裡的姑子們說,來接人的除了兩?個年長的嬤嬤,還?有好幾個帶刀的護衛,凶神?惡煞的,她們攔不?過,也不?敢狠攔,就讓人將劉錦兒接走了。”

“是接走的,不?是強行或者威逼利誘帶走的?”

郭繼拙沒有回頭,道:“是她自己跟著走的。”

夏川萂笑道:“看來,她們劉氏姊妹都很有主意,膽子也很大,都慣會?從庵堂寺廟裡跟陌生人離開?的,就不?怕這些人將她們給?賣了?”

劉錦兒和郭霞可都是妙齡少女,她們是怎麼敢跟著陌生男人走的?想當年夏川萂才是個五六歲的小丫頭的時?候,她連夏大娘的院門都不?敢出,就怕被人捉去給?賣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這兩?姊妹可好,上趕著跟著個不?知道根底的人走。

不?對,根底?

或者,這個劉錦兒,是知道來帶她走的是什麼人,並且他們之間建立了某種契約,她才放心跟著走的。

郭繼拙已經將消息帶到,不?再多言,抬腳走了。

夏川萂看著郭繼拙的背影默然無語,說實?話,她自覺跟郭繼拙交情隻是尋常,怎麼弄的好像她辜負了他似的?

她對郭繼業道:“你這兄弟還?真是多情。”

郭繼業似笑非笑道:“那也看是對誰吧?”

夏川萂一想也是,道:“劉錦兒和郭霞都是與他一同?長大的姊妹,他要是置若罔聞,倒是顯得冷酷無情了,他這樣的深情厚誼,恐怕人家未必領情。”

郭繼業:“他是個可以為自己做主的男人,要你操心。”

夏川萂:“行行,我這就去收拾東西去,等?會?就回豐樓,你自忙去吧。”

郭繼業點頭道:“走的時?候說一聲,我讓人送你。劉錦兒那裡你也上點心,我給?你的人要時?時?帶著。”

夏川萂:“知道了,我還?是很愛惜自己的小命的,這你放心。”

郭繼業扔下一句:“我會?保護好你的。”就離開?了。

對“保護”之類的話夏川萂不?置可否,她看著郭繼業離開?的背影,總覺著他似是心裡有事,但國?公府裡現在是他做主,有事是正常的,也就不?再多想,去收拾一些緊要之物帶去豐樓了。

郭繼業一路來到了迎暉堂,郭二嬸迎了出來,她這幾日有一天沒一天的來回豐樓和府裡,府裡積攢了許多事務,是以她一整日都在迎暉堂處理府裡瑣事。

此時?見到郭繼業,就問道:“怎麼這會?子過來了,可是太夫人那邊有什麼吩咐?”

郭繼業先道聲:“二嬸操勞,”又問道,“二叔可在家?”

郭二嬸笑道:“每天就這麼點子車軲轆的事務,算不?得操勞,你二叔啊,一早就出去喝茶去了。進來坐?”

郭繼業對郭二嬸道:“我說幾句話就走。剛才,繼拙回來了,帶來一個消息,說是劉錦兒被人接走了。”

郭二嬸臉上笑容消失,道:“劉錦兒被接走了?知道是被誰接走的嗎?”

郭繼業:“現在還?不?知道,我留在洛山的人沒有傳來消息,不?知道是不?知曉還?是已經出事了。繼昌和繼興那裡可有什麼異動?”

郭二嬸:“繼昌已經很久沒有回府了,具體去了哪裡做了什麼還?得你去查,繼興近些日子倒是知道上進了,每日在府裡讀書,沒有出門。”

郭繼業點頭,囑咐道:“府裡二嬸多留心,下人那裡再緊一緊規矩,有不?服管的,先打發了再說。”

這是要清理的意思。

郭二嬸深吸口?氣,道:“你給?我透個底兒,”她指了指天,道,“是不?是到了關鍵時?候了?”

郭繼業垂眸,聲音幾不?可聞:“該決一死戰了。”

郭二嬸握緊了手爐,神?色卻是如常,輕聲笑道:“這府裡有我,你放心。”

郭繼業點頭,又囑咐了幾句離開?了。

夏川萂收拾東西很快,攏共裝了不?到半車,她先去跟太夫人告彆,然後又去跟郭二嬸說了會?話,然後就要走了,結果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郭二叔回府,郭二叔見到夏川萂,道:“你先彆走,與我一起去繼業那裡說點子事。”

夏川萂奇怪,但也沒多問,與他一起去了郭繼業的留春院,此時?郭繼業正在書房留香閣中處理事務。

一見麵,郭二叔就道:“陛下方才召了好幾個閣老入宮,禦史大夫沈大人、尚書令朱大人、中書監薑大人、護國?公衛公、平遠侯尚公,還?有其他部所?的大人,細數下來,得有小二十人。如此臨時?召喚,不?知道所?議何事。繼業,你們不?是才從宮裡出來,可是知道些什麼嗎?”

郭繼業道:“現下還?能有什麼事,左不?過是十裡之外賑災之事。”

說到賑災,郭二叔不?得不?佩服夏川萂,道:“這幾日京都府尹嘴上起了好幾個燎泡,見人就問可否有糧有炭,如今十萬兩?賑災銀到手,他不?得樂瘋了。”

郭繼業:“未必。”

郭二叔挑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郭繼業:“陛下此次召集諸大臣入宮,所?議第一項,應是此次賑災主事人,咱們且先看看,這個主事人會?花落誰家吧?”

一旦帶入官場思維,結合當下一觸即發的□□勢,夏川萂的腦洞就一個接一個的冒了出來,第一個就是貪贓枉法,第二個就是栽贓陷害,第三個就是要有誰祭天了。

她越想越興奮,坐都坐不?住了,乾脆站起來在地?上走來走去,不?住的思考起來。

啊呀,這大魚爭來爭去,總得有個餌吧,可巧了,她剛簽訂的拍賣契約就是最好的一個餌啊。

雖說什麼銀子啊糧食啊都還?沒到手,都在三家倉庫裡囤積著,但這三家,可就是明晃晃的大肥肉啊,但也正是還?沒出倉,才好搞事啊,誰要是拿下這三家,或者是其中一家兩?家,那豈不?是現成的資源?

這天災不?斷的年頭,真是,金山銀山也比不?過糧山,畢竟金子銀子都不?能吃,有了糧食,那就有了源源不?斷的人口?和兵員。

郭二叔見夏川萂跟打了雞血似的在地?上轉個不?停,不?由?道:“你轉什麼呢?轉的我眼暈。”

夏川萂問兩?人:“你說,這京都是不?是要變天了?”

郭二叔神?色乍變,道:“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夏川萂去看郭繼業,結果郭繼業不?動如山,眉毛都沒動一下。

夏川萂繼續猜測:“你們說,我那些賑災銀,真的能運到十裡坡的災民那裡嗎?”

郭二叔搖頭道:“總會?克扣些的,至少京都府這邊一定會?補足這些日子的支出。除了京都府,主事人勞苦功高,下麵做事的人也辛苦”

夏川萂輕笑:“所?以,最後到災民手裡的,還?能剩下多少?”

郭二叔:“淮北離京都不?算遠,路也好走,路上損耗不?會?太多,最後能剩下三到五成,已經很多了。”

夏川萂:“哈,也就是說,我給?出去十萬兩?銀子,最後能到災民手裡的,也就三萬多?”

虧她第一天拍賣完成後,還?覺著四萬不?夠賑濟災民的,結果呢,確實?不?夠,是不?夠給?這些人收入囊中的。

郭二叔見夏川萂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就道:“你這是才來京都,覺著不?適應,等?過上幾年,看多了就能視而不?見了。”

夏川萂冷哧道:“怪你不?得你們郭氏要倒貼替朝廷養軍呢,想來不?是朝廷沒錢,是錢都到了貪官手裡,虧你們還?忍的下這口?氣。”

郭二叔:“不?忍又能如何,總不?能拿著刀帶著人去諸位大人家裡搬糧吧?那成什麼了?”

夏川萂:“窩囊!”

郭二叔麵色不?善:“丫頭,這裡麵的事複雜的很,你以為我郭氏掌軍甲子複甲子是怎麼過來的?不?說其他,你看看曆朝曆代,哪一個能像我們郭氏一樣安穩如初長盛如初的?掌兵的最忌諱什麼你知道嗎?看你挺聰明的,你怎麼不?知道去心疼一下繼業?”

夏川萂被說的憋悶不?已,掌兵的最忌諱什麼?

功高震主唄!

她就說大周都立朝一百好幾十年了,怎麼郭氏還?屹立不?倒雷打不?動的掌幾十萬大軍呢,皇帝夜裡就能睡的著覺?

看來不?是皇帝不?想讓郭氏下台,是各大世家不?願意讓郭氏下台啊。

夏川萂把自己摔在椅子裡,梗著脖子不?說話了。

郭繼業道:“現在說的是賑災銀的事,或許還?關係到朝堂爭鬥,需要好好合計一番,有一點,我是不?希望這些賑災銀子落入不?相?乾人等?手裡的。”

郭二叔:“你說的輕巧,要想銀子用?到實?處,就得有一個能拿事、且腰子夠硬的人站出來主事,放眼滿朝,有誰是?你嗎?”

郭繼業:“陛下沒有召我入宮,想來不?會?是我的。”

郭二叔無語凝噎,這大侄子也太死板了。

他也癱坐在椅子裡,喃喃道:“此時?,我倒是慶幸陛下還?未授你官職了,你這樣出去,還?不?是將我郭氏架在火上烤?”

夏川萂突然發狠道:“既然誰都免不?了,那就都拉下馬,將他們的臉皮給?扒拉下來,我看最後誰能落得好。”

郭二叔驚道:“千萬彆,這很可能涉及皇位之爭,要是最後誰上了位,你豈不?是要慘了?”

夏川萂冷道:“那就不?要他上位好了,否則,這世道還?有什麼希望可言。”

拉皇子下馬的事她又不?是沒做過,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她同?樣也可以。

郭二叔也冷笑道:“好輕巧的話,你彆作死帶上我們。”

夏川萂去看郭繼業,郭繼業道:“先等?主事人出來再說其他,現在還?言之過早。”

郭二叔看著郭繼業,不?可置信道:“我說繼業,你可彆跟這丫頭一起胡鬨,咱們郭氏還?指著你呢。”

郭繼業正色道:“二叔放心,我不?會?鋌而走險去摻和什麼的,隻是,恐怕事與願違,郭氏當中,怕是已經有人參與其中了,如果他將郭氏拉下水,難道我們要與他共沉淪嗎?”

郭二叔臉色大變:“誰?是哪個兔崽子,老子現在就宰了他去!”

郭繼業:“現下還?隻是猜測,但我們現在也要先準備起來了。”

郭二叔臉色陰沉如水,道:“你先給?我透個底,你懷疑誰?”

郭繼業:“繼拙剛才回來,說劉錦兒被人接走了,沒有人從中串聯,劉錦兒不?會?輕易隨人離開?的。”

郭二叔皺眉:“劉錦兒?她能做什麼?”

夏川萂涼涼道:“不?要小看女孩子,她能做的事情多著呢。話說劉錦兒走了,不?知道郭霞還?在不?在桐城普渡寺?”

郭二叔去看郭繼業,郭繼業道:“我已經派人去桐城查看了。”

這事情鬨得,一件接一件,看來,真的是到動真格的時?候了。

郭二叔想了想,問郭繼業:“你是怎麼打算的?”

郭繼業肅容道:“我郭氏隻站正義的一方,隻要占據大義,雷霆加身亦不?畏懼。”

郭二叔點頭,這是郭氏家訓,也是族風,郭二叔作為郭氏一份子,自然也是認同?的。隻是:“要不?要去跟父親說一聲?”

郭二叔這裡的父親用?的很含糊,既是說他的父親老英國?公,也是說郭繼業的父親英國?公。

郭繼業:“祖父那裡我會?去說,族裡其他人那裡,先靜觀其變。”

明白了,這是懷疑英國?公也參與其中了,也是,如果隻是下頭幾個族人或者小輩,外頭人也未必能認,除非是英國?公親自下場,或者是在背後支持,外頭那些人才會?拿出麵的人當回事。

郭二叔點頭,問道:“那我做些什麼?”

郭繼業:“我想和尚公見一麵,還?請二叔為我安排。”

郭二叔點頭:“這簡單”

說完事,郭二叔就離開?了,留下郭繼業和夏川萂兩?個。

夏川萂也無話可說,道:“那我也走了。”

郭繼業仍舊坐在座位上,見夏川萂要離開?,道:“你放心,銀子不?會?白花的。”

夏川萂止住腳步,回首望他,他坐在高堂深處,周圍都是暗沉的光,包裹住他整個人也都是暗沉的。

夏川萂想了想,道:“你是郭氏家主,你不?管做什麼決定都要從整個家族出發,我不?會?怪你的。”說罷,就大踏步離開?了。

郭繼業捏緊了手裡的黃金小馬,看著她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視線中。

夏川萂回到豐樓的時?候,權應蕭已經在了。

夏川萂奇怪:“你這是會?瞬移還?是長了飛毛腿?我感覺你比我還?像是這裡的主人,你都不?回你自己家的嗎?”從皇宮到豐樓可是不?近,權應蕭比她來的還?早,隻能是他壓根就沒回自己王府,出宮就來豐樓了。

權應蕭在自斟自飲,聽了這話撩了撩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將剛斟好的酒仰頭一飲而儘。

夏川萂被他這一眼看的滲的慌,問道:“怎麼了?這是有什麼煩心事解決不?了嗎?”

權應蕭:“對不?住。”

夏川萂掏掏耳朵:“這話從何說起,你做了什麼對不?住我的事情了?先說好啊,若真有,得看情況原諒。”

權應蕭:“皇祖母跟你和繼業說親的事,是我府上王妃跟皇祖母提起的,她也是為我著想,我給?你道歉。”

不?是他替許王妃道歉,而是他自己跟夏川萂道歉,可見,權應蕭是個有擔當的人,但也太過有擔當了,連許王妃的牽連也一起給?擔了,自己認錯,不?讓夏川萂怪意許王妃。

夏川萂忙道:“彆,彆,用?不?著,皇後陛下是個明事理的人,我不?樂意,她老人家就不?提了,怪可親可愛的。”至於什麼許王妃,她根本沒打算跟她見識什麼,兩?人本來也沒多少交集。

權應蕭笑:“我還?是頭一回聽有人說皇祖母可親可愛的呢。”

夏川萂也笑:“本來就是。”

權應蕭笑了一下,又不?笑了,他倚靠在憑幾上,一腿蜷起一腿伸直,寂寥道:“還?有一事要跟你說聲對不?住,此次賑災的主事人定下了”

夏川萂輕聲問道:“是誰?”

權應蕭:“是太子二叔。”

夏川萂:

權應蕭:“我去跟皇祖父爭取,想要做這個賑災的主事人,但被皇祖父駁回了,而且,此次賑災,除了你的十五萬兩?,朝廷再出十五萬兩?,賑濟的也不?是十裡坡的災民,而是整個北方和東方的災民。”

除了拍賣的銀兩?,夏川萂代表豐樓,出了將近三萬兩?銀子,湊了個十五萬兩?整,這是她單獨跟慶宇帝說的,沒想到,大半天過去,就已經被慶宇帝宣揚出來滿朝皆知了。

權應蕭:“我看著你忙前忙後這麼些日子籌集了這麼多銀兩?,著實?感佩,便想為這件事收個尾,將所?有的錢都實?實?在在的用?在災民身上,不?玷汙了你這份功德,可惜對不?住。”

夏川萂坐在台階上,雙手捂住臉將頭埋在膝蓋中,悶悶道:“這不?怪你。”

權應蕭看她這樣,就明白她已經知道賑災這裡麵的道道了,心裡也難受,他再次悶了口?酒,長歎一聲,也是無可奈何。

此次賑災就像是一個表演的舞台,而他,連上台的資格都沒有,又能奈何得了誰呢?

兩?人正愁悶枯坐的時?候,喬彥玉急匆匆的走過來,還?未進門就急道:“川川,此次賑災主事人已經定下來了皇孫殿下也在啊。”

權應蕭收了蕭索懶散之態,舉杯跟喬彥玉問好:“喬公子。”

夏川萂起身迎他,勉強笑道:“我剛才已經聽皇孫殿下說了,主事人定的是太子殿下。”

喬彥玉喘勻了氣息,隨意找了個席位坐了,良久,道:“三殿下在陛下麵前竭力爭取,還?是沒爭的過太子殿下。”他沒說的是,三皇子十分惱怒,回府就召集了幕僚在府上議事,也讓他過去,被他給?推辭了。

夏川萂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喬公子,你在三皇子府上,可有見過郭氏的人出入嗎?”

喬彥玉:“我近些時?日去郡王府上不?多,而且我都是入後院去見姐姐,三殿下府上都有什麼人出入,我就不?得而知了。怎麼了嗎?難道是郭氏有誰投靠了三殿下嗎?”

夏川萂:“我就是這麼一問,沒什麼其他意思。”

喬彥玉:“要不?要我問下三殿下?”

“千萬彆?你就當沒聽到吧。”夏川萂忙道。

但她這話既然已經說出口?,就不?能讓人當做沒聽到,尤其是權應蕭和喬彥玉都是聰明人,將郭氏和三皇子聯係到一起,光發散就能聯想到很多事情。

看來,郭氏也避免不?了

權應蕭道:“陛下既然將主事人定為太子殿下,就是對他寄予厚望,從這方麵想,賑災方麵,太子殿下應該不?會?自毀城牆才是。”畢竟有那麼多人看著,還?有個三皇子在旁虎視眈眈。

太子若是有任何差池,都會?被三皇子給?揪出來大作文章,那樣,太子可就下不?來台了。

夏川萂興致不?高,但還?是道:“但願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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