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重華閉了閉眼,過了會兒才道:“好。”
定嬪被從天而降的巨大餡餅砸暈了,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母嬪?”
大皇子稚嫩的聲音在定嬪耳邊炸響,定嬪一個激靈回神,定定望著兒子。
大皇子被這樣的目光看的害怕,露出惶惶之色。
定嬪用力咬了下唇,才能控製住脫口欲出的尖叫。兒子是新君,兒子要當皇帝了,她隻敢在夢裡想一想的事情,居然成真了!巨大的驚喜如同洪流湧來,定嬪幾乎要站立不穩。
“娘娘還不快帶大皇子進殿。”福林輕輕地催了一聲。
定嬪壓抑著激動之情,顧不得旁的蹲下身給兒子理了理喪服,趁機在他耳邊道:“聽母後的話,一定要聽你母後的話。”
*
皇帝駕崩,內務府趕緊通知宮內眾人披麻戴孝,正陽宮也不例外。
景宣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隻覺得被人抓著頭發按在冰窟窿裡,渾身冰涼,彷佛血液都隨之凝結。
他,駕崩了。
那他是誰?
他現在算是個什麼東西!
景宣帝崩潰,劇烈掙紮,然德柱怕他繼續自殘,回頭沒法向皇後交代,所以綁的很緊。
景宣帝除了傷上加傷外,壓根掙脫不開。半響,精疲力竭的景宣帝癱軟在地上,有什麼東西似乎從眼睛裡湧出來,他狠狠的閉上了眼。
德柱唏噓:“旺財,你是不是在傷心,畢竟陛下挺喜歡你的。”說罷,他隻以為了然地歎了一口氣,“沒想到你這畜生還挺有良心,不枉陛下疼你。”
說著說著,他自己都感慨起來,“如今改喚先帝了,先帝正當年啊,可惜可惜了。”
景宣帝什麼都聽不見了,隻剩下滿心的惶然。
皇帝駕崩了,難道他從此以後就要當一條狗來度過餘生。
景宣帝不寒而栗。
*
國不可一日無君,哪怕君還是個三歲稚兒,並不能發號施令,可有了這麼一個人坐在龍椅上和沒有是不一樣的,起碼一些喪事的命令在有新君的情況下更容易下達。
因此,登基大典和國喪同步舉行,大皇子靈前登基。
謝重華親手將屬於帝王的冠冕戴在大皇子頭上。
定嬪不在,大皇子惶惶不安,望著唯一還算熟悉的人,他哭著嗓子說:“母後,兒臣害怕。”說著低頭要抹眼淚。
謝重華按住他的頭頂,指尖撥過冠冕上的琉璃珠:“彆低頭,皇冠會掉。”
大皇子僵住了。
“彆怕,母後就在你身後,來,牽著母後的手。”
謝重華伸出白皙的手,大皇子連忙抓住,糯糯地喚了一聲:“母後。”
謝重華低頭看著他,溫聲道:“跟我來。”
謝重華牽著大皇子,走向那高台,高台之上是明黃的龍椅,龍椅背後是東珠織成的簾,簾子背後是屬於太後的鳳座。
大皇子邁著小短腿亦步亦趨地跟著謝重華走上高台。
停在龍椅前,謝重華對大皇子:“坐上去。”
大皇子瞬間抓緊了她的手,“母後呢?”
“母後坐在你身後。”
大皇子看到了那道簾子,回頭看了看台下烏壓壓的人群,麵露惶恐之色,抓著謝重華的手更緊。
“乖,你聽話,坐上去,母後就坐在你身後,母後會陪著你。”謝重華的聲音溫柔如水,稍微撫平了大皇子的驚慌,他由著福林將他抱上龍椅。三頭身的奶娃娃,坐在寬闊威嚴的龍椅上,顯得格外脆弱可憐。他的視線牢牢跟著謝重華,一直到謝重華在簾子後坐下,都沒扭回去。
“看前麵。”謝重華的聲音不疾不徐。
大皇子沒動,福林小心翼翼地扳過他,壓低了聲音道:“陛下放心,太後就在您身後,看著您呢。”
彼時,這一句話成功安撫了惶恐的少帝。
後來,這一句話卻成了少帝永生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