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兼默然聽完,正欲開口,卻被一陣忽起的敲門聲打攪。他隨意地扯過一根發帶將散發姑且捆束,示意奚石去開門。
敲門的是一名溫兼瞧著眼生,侍從裝扮的男人,相貌普通,泯然眾人到丟進人堆裡就不一定再能發現。
侍從見到溫兼,當即露出一個碩大的笑容:“小的見過五殿下,我家主人初至,聽聞您也暫居王府,特來拜會。”
語罷,他錯開身,溫兼順勢望去,方才還活在他與奚石對話中的人正站在院中,一襲淺碧飛鶴長袍,披著銀線祥雲紋大氅,身長玉立,貌比潘安,與餘光中的侍從形成鮮明比對。
俊美端正得過分刺眼,即便抹上塵泥,拋入人群照樣鶴立雞群。
江越輕揚唇角,一雙碧波似的眼睛對上溫兼瞧不出情緒的視線,略微欠身:“見過五殿下。不知殿下可還記得在下?”
其實江越自認再見溫兼那刻,他極有可能控製不住情緒,此時一切如常,倒要感謝院中那棵光禿禿的寒梅木樁,將他餘下的半點幻想都儘數磨滅。
彼時璵王府初建,溫景拉著江越興衝衝地說,未來等五弟隨軍返京,若他嫌宮裡憋悶,就讓他出宮住我這兒!
連帶問江越,到底要送他什麼喬遷禮?
江越送了溫景一株紅梅,由他親手栽植於西偏殿北苑,在溫兼離京的第二年,比他自己院中的梅花都要早上一年。
正是紅梅傲放時,江越本以為入苑便能瞧見滿目醉人景,萬萬沒想到,豔色不見,獨剩半截窘迫木樁入眼。
江華見狀,當即抓來一名灑掃小廝,逼問:“我們主人親手種下的梅花呢?”
小廝被江華的怒視嚇一跳,忙磕絆地解釋:“是,是五殿下身邊的侍衛來命人砍掉的,說,說,說是看著心煩。”
心煩二字擲地有聲,江華當即回首去看江越麵色。
隻見江越神情漠漠,凝視木樁粗礪的斷麵半晌,倏然將手中保存數年仍舊完好的信紙撕裂成兩半。
“我知道了。”他一字一句說。
這方,溫兼眉梢幾不可察地挑起。
既非池塘裡那群隻知搶食的蠢笨遊魚,昨日才見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