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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椅上,慶安帝肅穆靜候臣下們的回複,堂下,玢璵兩派各自的肱骨皆未第一時間示意麾下先行,其隨眾當然不敢自作聰明多餘舉動,僅有一些本就搖擺不定的小嘍囉在想,新王一出,這是不是他們能一躍飛天的好機會?
冰封似的局麵僵持好一會兒,終於文官一列,受過拉攏卻未曾站隊,為人忠厚的兵部侍郎踏步出來,跪地俯首,打破僵局:“陛下,臣張懷岸有本啟奏。”
慶安帝:“準。”
張懷岸即道:“臣以為,在王安之貪腐案與常郎中府失火案肅清前,實在不宜興動封王。況且北疆常年戰亂,人情地勢複雜,五皇子在外領兵數年,熟悉敵我方能一往無前,若封王強留京中,又從哪裡派出更好的將領去往北疆領兵呢?”
這話算是開了道口子,兵部侍郎剛說完,當即便有人瞥著皇帝倏然沉下的麵色,得到上頭示意後,出聲反對:“張侍郎此話,意思是北大營離了五殿下便不會打仗了嗎?”
語罷接著道:“陛下,按祖製先例,我朝皇子凡已成年,若無大過,皆可封王承爵,而五殿下征戰九年,不僅軍功赫赫,為我大宣立下汗馬功勞,且已過弱冠之年,要臣說,封王屬實理所應當。”
“陛下明鑒!臣之意何曾是北大營離不得五殿下,隻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北部陽越虎視眈眈,北大營從來精兵利馬不容閃失,硬奪一將,猶如猛虎折臂啊!”張侍郎緊接著再拜反駁道。
江越疏冷的視線尋聲落在非要等有人反對再跳出來唱和慶安帝的官員身上,用餘光示意身側的戶部郎中出列,再去唱一唱反調。
不就是想要璵派表明不支持態度麼?便滿足你。
戶部郎中會意,跨步出列,跪道:“陛下,臣李成有本啟奏。”
“講。”
郎中朗聲道:“臣以為,近年災事連連,尤其是年初雪災尚未徹底過去,後續仍需大筆銀錢支出,國庫正處空虛,若此時為五殿下封王開府,在宮外大興土木,恐怕引得生民載怨。臣惶恐,懇請陛下三思,待國庫充盈,延後封王。”
他一說完,朝上再度靜默片刻。
這話其實說得很巧妙,沒有直說不行,我不同意,卻也表明了此時的難處——陛下啊,真沒錢給五殿下修新王府啦!亦沒說不封,隻說延後,讓人難以捉摸到底是支持還是不支持。
然帝王心思,此一時彼一時,若延後,誰知道會不會延著延著,慶安帝便扭轉心意,將此事置之高閣,不再理會。
玢派各人沒得到懷王示下,一時不敢擅動。畢竟戶部提到的是國庫,是錢,他們嘴上同意說得倒是快,王府搭建所需的人力財力屆時誰來負擔?
座上的慶安帝聽完,雖沒表態,麵色卻不似最初被反對時沉重,仿若真被說動般正在深思。但主動支使人去反對的江越更比任何人都知道,以懷王耍的手段,慶安帝是寧願為未知而破財消災,也不會為當下保守。
畢竟那是天象,是道法,是鬼神。
一句寥寥批語,既可以讓受寵者跌落神壇,亦可以讓破落者一步登天。
果不其然,見沒有臣子再出列,慶安帝開口,直接點到了一直在心底默念千萬不要點到我的溫景:“璵王,你身為朕的長子,你以為如何?”
怕什麼來什麼,溫景自暴自棄地閉了下眼,跪拜道:“兒臣以為,戶部郎中……此言有理。”
他其實對於溫兼封不封王都沒多大意見,但既然江越派人站出來反對,那便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上次偷跑才剛挨一頓批,這回可不能再和表弟唱反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