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你慢慢說,不著急,啊。”田佳慧一邊給紀汀順著氣,一邊安撫著她。
方澤宇拿了一打啤酒,一屁股在紫操上坐了下來。
他啟了一瓶,遞給她:“心情不好就喝酒。”
紀汀抽噎著接過:“謝謝。”
看著小姑娘梨花帶雨的模樣,方澤宇在心裡喟歎一聲——阿硯到底怎麼回事?這也拒絕得了?
不應該啊。
他一直都能隱隱感覺到,溫硯的真實性情是極為冷漠的,但是他總覺得,至少紀汀對溫硯來說是與眾不同的。
沒想到還是這樣的結局。
方澤宇百思不得其解。
紀汀不停給自己灌酒,被嗆得咳嗽不止,邊哭邊罵:“我這輩子再也不會乾這種蠢事了!”
田佳慧和方澤宇見狀,隻能在一旁好言好語地勸著。
方澤宇問:“那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紀汀深吸了幾口氣,抹了抹眼淚,沙啞著嗓子:“我不會再聯係他了。”
田佳慧在一旁附和:“就是,不要理那個狗男人!咱們糖糖這麼人見人愛,肯定還能遇到更好的!”
方澤宇:“……”
校歌賽的時候你不是這麼說的。
嗬,女人。
紀汀聽了田佳慧的話後,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眼淚卻還是不斷往外冒。
方澤宇安慰道:“失戀就是這樣的,大哭一場,什麼都過去了。”
田佳慧瞪他:“你會不會說話?”
人家正難過呢,提什麼失戀!
紀汀輕嘲般地笑了一聲,哽道:“澤宇哥說的是對的,我就哭今天這一場,以後再也不會為他哭了。”
她的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慘淡,方澤宇於心不忍:“你要真放不下,要不哥幫你勸勸阿硯?”
紀汀很低很低地歎了口氣,“有什麼用啊。”
感情的事情,要怎麼勸?
他不喜歡她,誰勸也沒用。
月朗星稀,極其靜謐的夜。
似乎也能聽得到心碎的聲音。
-
後麵的一周,紀汀都過得頗有些渾渾噩噩,經常會莫名奇妙地走神,上課注意力也不太集中。
禍不單行,從六教上完晚課回來,她發現自己新買的自行車又爆胎了。
紀汀把車推到了最近的修車點,跟師傅說好明天再來取。
她沉默地沿著學堂路往回走,正心事重重的時候,有人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紀汀!”
大概是之前的一個追求者,被她拒絕完之後就沒聲兒了,這會兒突然出現,還一副醉醺醺的模樣,怎麼看都讓人心生警惕。
紀汀不著痕跡後退一步:“請問有什麼事嗎?”
“紀汀……”那人口齒不清,“我有話……想跟你說……”
迎麵撲來一股刺鼻的烈性酒味,不太好聞,紀汀皺了皺眉,始終和他保持著距離:“你就站在那兒說。”
男人似乎醉得不輕,撲上來抓著她的胳膊哽咽:“紀汀,我喜歡你!不……不是,我愛你啊!”
紀汀幾乎要氣笑了。
這人總共見她不超過三次,基本上也沒什麼交談。
她也確認過,對方以前並不認識自己。
一上來就說愛不愛的,自我感動的成分會不會太濃了?
……
溫硯隔得很遠就看到這邊發生的景象——紀汀似乎被什麼人纏住了。
他心裡登時一緊,下意識想要追上去,但很快就發現小姑娘沒有他的幫忙也能自己應付。
紀汀三兩下將人撂倒,冷眼看著地上:“你懂什麼叫愛嗎你就愛我?你才見了我幾麵啊?”
那人含含糊糊地嘟噥:“我怎麼不懂……我、我就是……愛你……”
她覺得簡直不可理喻:“你愛我什麼?我是長得太美讓你念念不忘還是才華橫溢讓你記憶深刻啊?”
小姑娘因為動了氣,兩頰都鼓了起來,讓人覺出一種很可愛的嬌蠻。她的嘴皮子伶俐,機關槍一樣嘟嘟嘟地直懟人。
地上的醉鬼看起來毫無還擊之力,言語蒼白地來回說那幾句軲轆話。
溫硯不由得失笑,站在不遠處凝視著她。
紀汀深吸兩口氣,不想跟這人糾纏,直接轉身快步離開。
她沿著學堂路一直向北走,在茂密的枝葉掩映下,心裡有股鬱氣梗作一團。
——你懂什麼叫愛嗎?
說愛的都不懂愛,那不說愛的呢?
她一直不明白,那個人到底是不說還是不愛,現在答案昭然若揭。
還有什麼可希冀的?
他若是愛她,當時一定不會任由她就那樣難過地離開。
她一直以為,曾經的種種關心總能讓他敞開心扉,可沒成想無論怎麼努力依舊於事無補。
她改變不了他,也改變不了結局。
紀汀自嘲地笑笑——她還說彆人自我感動,實際上她自己又強到哪裡去呢?
不過也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
溫硯靜靜跟在紀汀的身後。
他察覺到小姑娘的情緒並不高漲,甚至帶有幾分惱怒的躁鬱,但他沒想到,她走著走著便開始哭起來。
纖弱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好似被誰欺負得狠了。
他的心懸在半空,生出些被牽扯的疼。溫硯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沒開口喚她的名字。
追上去做什麼?撞破她的尷尬境地,然後叫她更難堪?
他抿緊了唇。
紀汀從清芬園一路哭到丁香園。近百米的距離,她走得很緩慢,一邊抽噎一邊倔強地擦眼淚。
所幸晚歸的同學很少,這樣的傷心欲絕不至於讓太多人看了去。
溫硯默默地跟在紀汀後麵,始終保持著十米的距離。
月光穿過樹梢撒下來,在兩人身後投下溫柔的剪影。風輕輕拂過,帶起一片沙沙聲,仿佛奏響了低沉的樂曲。
其實隻要她回一回頭,就能看見他了。
但她沒有。
他亦沒有出聲。
溫硯一直把她“護送”到宿舍樓下,看著她進了大門。
人已經走了半天,他還站在樹下望著月亮出神。
溫硯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態,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是又忍不住注視著她,牽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