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的他,現實裡的他都在哭泣。
相對於其他二人,倒是直接睡不著了。
玄為夷就問她:“在想什麼。”
天憐衣搖搖頭,卻問他:“你是不是要走了?我總感覺你要離我而去了。”
玄為夷:“......”
玄為夷淡淡地說:“要走的話,會提前跟你說的。”
這句話表明,他真的要走了,要離她而去了。
天憐衣又問:“那你會以什麼樣的方式跟我道彆?提前說兩聲?臨時告彆?還是不吭一聲?”
玄為夷眼神裡儘是悲愴,他沒說是會提前講,還是臨時告彆,還是一聲不吭。
隻是說了這麼三個字:“終會來。”
“......”
天憐衣沉默了一下,抬頭問他:“你想跟我聊聊天嗎?”
這句話一出,讓玄為夷的心都猛顫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久久的,他才說:“晚點吧。也快了。”
不過簡單幾個字,倒說得讓人心生悲意。
好在兩人又將重心放在吞鳥郎身上,試圖想要轉移這份突如其來的悲意。
才知道,這吞鳥郎也是膽大包天,狂上加狂。
明知自己有多被人提防、辱罵、設陷阱抓了,還每夜都來。
被抓個正著了來、被人用木棍追著打來、被人放狗咬來、被人用網抓來、被人請會抓鬼的道士對付他,他還來。
無論如何,他都來,死都來。
這心態,這樂觀,無人能敵。
天憐衣看著他再次逃出自己的手掌心,無奈地搖頭:“他怎麼這麼難抓啊。”
玄為夷在一邊,說:“慣犯嘛,自然難抓。”
拿著火把的農民們也是在一邊歎氣:“這到底是何方妖孽?這麼能逃,逃了好幾次了。”
又一個農民叔叔說:“看樣子,前輩子肯定是天下第一梁上君子。”
這麼說不為過,不為過,主要是他真的太難抓了。
天憐衣仰頭,說:“哎,我都累了。”
玄為夷就說:“今夜抓空,我們就先回去休息吧。反正明晚還能再見到他,到時,再來抓死他也不遲。”
天憐衣:“嗯。也隻能這樣了。”
天憐衣跟玄為夷又回到亭子間,見大話自信仙一臉心虛的樣子坐在那,還嬉皮笑臉地問:“可是追到了?”
天憐衣疲憊地說:“大話自信仙,你看我們空手回來的樣子,很像追到的嗎?”
大話自信仙拍拍胸脯,很自信地說:“你們下一次就能抓到他了,一定,一定,一定。”
天憐衣一臉疑惑地看向他:“你這麼自信,不太好吧?”
上次,就是因為他太過於自信,導致他們翻了三次船耶。
這次太過於自信,會不會是在變相地說他們永遠都抓不到那位吞鳥郎?
大話自信仙摸著自己的柚子葉,嬉笑:“哪裡哪裡。人最需要的是自信好吧。”
“在這世間,很多人都沒有我自信,才會羨慕我的自信。不用多說,你們肯定也是這樣子。”
天憐衣:“......”
玄為夷:“......”
玄為夷突然看向了大話自信仙,似乎發現了什麼異樣。
他這一盯看,讓大話自信仙極為不適應,趕忙抬起柚子葉護住自己,支支吾吾地問:“你,你,你想乾什麼?我這麼自信可沒有半點錯誤,更不可能有錯誤。”
“你要是覺得我的自信爆棚,妨礙到你了,那不好意思,我收不回來。”
“因為我就是天庭唯一一位風光無限、自信爆棚、招搖過市、誰都敢得罪的大話自信仙。”
聽他說了那麼多,玄為夷隻是挑眉一問:“見到了,是吧?”
大話自信仙:“......”
此時,天憐衣也盯著大話自信仙。
顯然易見,他被兩人盯著,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心虛和害怕。
藏不住,根本就藏不住。
大話自信仙承認了,點頭:“是,見到了。”
在什麼時候?
就在天憐衣和玄為夷一起跟農民叔叔們去抓吞鳥郎的那段時間裡,他以累了為由,一直在這間亭子停留。
也就是在這裡,見到了那位吞鳥郎。
天憐衣問他:“他是你的誰?”
大話自信仙:“......”
天憐衣見大話自信仙又沉默了,她也忍不住,但很耐心很溫柔地問:“大話自信仙,對於吞鳥郎,你分明是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他的。可為什麼對於他,你總是做到閉口不言,閉口不談?”
聽了,不知如何回答,隻好將頭底下,還用柚子葉遮住自己的臉。
他這樣,天憐衣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久久的,她也妥協:“算了,你不願意說,肯定是有揭你傷疤的事情隱藏在裡麵,我也不勉強你。”
“隻希望下次再見到那位吞鳥郎時,你精神狀態能夠好一點。畢竟啊,看你極端發瘋的樣子,挺心疼你的。”
大話自信仙一聽,柚子葉遮住的眼睛下,紅了。
他隻是點點頭,問他們:“你們是怎麼知道我見過他的?”
聞言,玄為夷直接說:“你身上有腐爛味,很淡,但終究是有。”
他身上的這股腐爛味道,簡直跟吞鳥郎身上的一模一樣,想讓人嗅不出來,哪怕不太行。
大話自信仙:“這樣啊,我知道。”
天憐衣也問:“所以,你是想下次見到他後,用香粉掩蓋那股氣息,才好不讓我們發現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大話自信仙聽著,頓然就笑了,搖頭,說:“不,我才不要放什麼香粉。”
天憐衣:“那你是要給那位吞鳥郎先生塗咯?這樣就可以蓋住他身上的腐爛味,還能躲避村裡狗的襲擊,讓世人能難抓到他,更難能尋到他的蹤跡。”
大話自信仙還是沉默:“......”
玄為夷:“大話自信仙,要不是你出手。村民們昨晚就能抓到他了。”
他做的這一切,天憐衣和玄為夷都看在眼裡,放在心裡,但就是不開口說。
玄為夷現在說出來,就是為了提醒他:“你要是真不想讓他被抓,你就得時刻盯著他的行動軌跡,才好藏住他,保住他。”
天憐衣也說:“還有,你幫他久了,世人一直抓不到。”
“到時沒有辦法,哪家有錢人請人做法,或者是惹得哪位高人道士來,再或者是村民集中上香通天請神。”
“鬨到天庭去,帝君觀知道了,可是會派神官下來管轄的。”
“到那時候,你想要再庇護吞鳥郎先生,也是不再能夠。要是強行庇護了,會受到牽連的。”
他們說的顧慮,他也有想到,也正在憂愁這件事。
但他能怎麼辦呢?
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隻是告訴天憐衣和玄為夷:“他不是壞人的。”
天憐衣聽了,說:“你跟我們說他不是壞人沒用,你要去跟那些對他喊打喊殺喊抓的農民叔叔們說,說吞鳥郎先生不是壞人。他們聽進去了,信了你的話才有用。”
頓然,聽見了大話自信仙一道長長的歎息:“哎,他們都這樣了,就算我說得嘴巴子都起了皮,他們都不會信。又怎麼會信?要是我,我都不信。”
天憐衣也抬起手,摸摸自己的太陽穴。
天憐衣:“那就是了。”
玄為夷問了他一個很關鍵的點子:“大話自信仙,他是你好友,還是你心愛之人?”
大話自信仙搖頭了,說:“都不是,又都是。”
天憐衣:“......”
玄為夷:“......”
聽了,兩人對視一眼,覺得好奇怪啊。
是好友,是心愛之人。又不是好友,又不是心愛之人?
這世上還有這等關係?
玄為夷:“那他知道你,有認出你來嗎?”
大話自信仙搖頭了:“沒有。看見我,就像躲瘟疫一樣,躲得快快的,遠遠的。”
“他定是覺得,我也是來抓他打他罵他的世人之一。”
沒有認出大話自信仙?
這也太奇怪了吧?
按理說,可大話自信仙將他看得這麼重,那人怎麼說,也不可能不認識大話自信仙才是。
天憐衣:“你離他最近的距離是多少?才會被腐爛味給熏入味了。”
大話自信仙想了想,才說:“三米開外。”
天憐衣驚呆了:“三米開外就這樣了,那如果真正的靠在他身邊,豈不是會更濃?”
玄為夷點出來了:“你是做好一切出路了的。”
此時,大話自信仙的心抖了一下,就連眼眸都在顫抖。
玄為夷繼續說:“天憐衣說的後果,你不是沒有想到過。也就正是你想到了,才會想著說,多跟他一點,身上的腐爛味就更濃更重。”
“到時,你就可以趁著還沒驚動天上神官之前,麵不改色地站出來,承認說是自己,並且甘願替他承擔所有後果。對吧。”
對,非常對。
大話自信仙就是這麼想的,這下子,全被玄為夷給識破了。
現在,他臉色變得很難看:“你們會揭穿我嗎?”
天憐衣緊皺眉頭:“大話自信仙,我勸你不要這樣做。”
“你要真這麼做,帝君觀知道了,還是要懲罰你。世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小心你的宮觀保不住。”
聞言,大話自信仙停頓一下,苦笑一聲,毫不在意地說:“我願意。”
天憐衣:“......”
玄為夷:“......”
玄為夷也愣愣,然後問他:“敢賭嗎?”
“賭什麼?”大話自信仙又問他:“你想怎麼賭?要是我賭贏了,你會拿什麼給我?我輸了,你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賭那位吞鳥郎先生認不認識你?賭他到底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