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非常可以!
那就不要後悔!
隻見沮喪水鬼、掃興水鬼兩派相交,戲水推浪。
這下子,南方東部一浪接一浪的洪水席卷而來,背後的操控凶手得以揪出。
天憐衣苦笑一聲,說:“哎,原來真是如此。”
那麼,它們針對自己,是因為自己將水拍上來。
法力還擊中了不少沮喪水鬼和掃興水鬼,才會這般奮不顧身,不要命地搶走了卷軸。
底下,又傳來了掃興水鬼低沉嘶啞的聲音:“你們不是要救南方東部的百姓嗎?我讓你們救!!我讓你們救!!!我讓你們救個夠!!!!”
又如玄為夷所說的那樣,是集體作案。
畢竟一個掃興水鬼和沮喪水鬼的力量,激起水花不過一米開外。
可若是十個、百個,甚至是千個萬個掃興水鬼和沮喪水鬼合力呢。
那將是推起千丈高的浪水,導致河中的水岸線往下降個一座閣樓的深度,也是不在話下的。
沮喪水鬼也大喊:“來呀,讓這場不停不息的水,也將南方東部淹沒吧!滿足南方雨師的凶願,讓整個南方都變成一片望無止境的汪洋吧!!!”
這波水浪潮越發高,本以為真能繼續禍害江南。
卻被天憐衣一掌給擊垮,全部原地掉落。
蕩得兩邊河岸猛水拍擊後,又恢複了原樣。
隻是,她的做法,徹底惹怒了沮喪水鬼和掃興水鬼。
沮喪水鬼:“為什麼?為什麼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仙官,都要做出一副居高臨下,自以為自己大愛蒼生的狗模樣。一下界來,就滿口胡言地說,我大愛世人,我要拯救蒼生!”
“為什麼??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們心中真的是愛蒼生嗎?是嗎????!”
它們不懂,為什麼每一個下界來的神官,都要打著大愛蒼生,拯救蒼生的口號。
明擺著說是為了維護和平,為了減少戰爭。
然後施展神力,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動手。
這樣的神,真的好嗎?是真的大愛蒼生嗎?
看來不是的,畢竟有沮喪水鬼說出來了:“實際上,他們不過是為了維護自己生前國度的統治階級地位,殺死每一個想要前來推翻自己姓氏統治王朝的人。甚至是為了自己國民,不顧一切、沒有理由地以神之權力去攻打彆的國家、殺彆人的國民。這樣的事情,凡是下界來的神官,都會乾的,心無愧疚地乾著!”
掃興水鬼也說:“人間事,自有人間命數定理。”
“你們修得天道成為天人,本該在天上默默地住持大局走向,而非是將時間和大把精力耗費在這人間瑣事上!”
沮喪水鬼:“人間誰死不是死?誰活不是活?一個凡人之死,不過是大局走向中的渺小一環,根本就經不起任何撬動大局走向的改動。”
“可是,你們這些當神仙官的,坐擁法力無邊,微微一出手,輕易開口說的每一個字,都能改動人間一個人、一群人的命運,一個國度的存亡絕續,卻偏偏還非要下界來攪動人間大局。”
“你們自私自利,分明沒有大愛蒼生之心,卻滿口以蒼生為題,以救百姓於水火之中為要緊事。”
“可你們知不知道,你們所謂的拯救蒼生,救百姓於水火之中,是殺一批人,去救另一批人。”
“這樣的大愛蒼生,是真正的大愛蒼生嗎???”
聽來,很沉悶,很壓鬱,很窒息。
這已經不是單單針對天憐衣打垮它們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水浪潮了,是在針對更深層麵的弊端問題,更是對神仙官一針見血的質問。
這才讓他們好幾個人沉默了一陣子。
沮喪水鬼一見,諷刺反問:“怎麼,沒話說了?那你們又憑什麼阻攔我們????你們有什麼資格????”
天憐衣的眉頭一皺再皺,的確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然而,她不說,並不代表誰都不說。
隻是說開口說話的人,並非是向它們解釋神仙官大愛蒼生、拯救蒼生的意義和行為舉止。
聽見的,是可以穿破耳膜的尖叫聲,是一個人精神崩潰後的瘋子模樣。
“啊啊啊啊,問什麼問?有什麼好問的?啊啊啊啊,你們抱怨個什麼鬼?有什麼好抱怨的?有什麼好沮喪的?又有什麼好掃興的?”
“啊啊啊,你們,你們,你們真的是啊啊啊啊。真是要了我的命了,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自從見到沮喪水鬼和掃興水鬼起,他的精神狀態就沒有好過半分,一直處於緊繃的發瘋狀態。
先前,他沒有發瘋大喊,不過是他用柚子葉自救,他隱忍了而已。
現在,他也嘗試過用柚子葉自救。
可這裡的沮水鬼太多了,掃興水鬼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他根本就自救不過來。
另一邊也出現了矛盾。
沒有了大話自信仙給予自信後,阿善一靠近禍生相就想哭,就一直有排斥心理,又更可況是被禍生相抱在懷裡呢?
見阿善頓時就淚如雨下,哭得稀裡嘩啦,簡直是哭慘了一個姑娘。
想要掙脫禍生相的懷抱,全身顫抖推開,也不過是徒勞無功。
聽見阿善諾諾哭泣地說:“放開我。我求你放開我。真的,我求你了,你彆靠近我,更彆碰我。”
禍生相更是束手無策。
方才,船被襲破沉入河底了。
他擔心阿善,想要護住阿善,才會在第一時間抱著她,一起禦劍。
可是,可是。
阿善哭得更猛了:“我求你了。”
天憐衣見狀,頓時就覺得一波三折,這三折還同時發生。
天憐衣又拿出了一把劍,對著玄為夷說:“哥哥,我去接阿善。”
可誰知,她還沒接到呢,禍生相怕她掉下去,一直不肯離她太遠。
阿善就自個猛得掙紮,最終沒站穩,真的掉了下去。
天憐衣所見,迎接阿善的是一片黑漆漆的河裡,各個都張開了大大的嘴巴,睜大眼睛。
全部敞開雙手,期待她的到來。
來吧,來吧,九百年了,九百年沒生人來到過。
沒生人溺死在這條河裡,它們已經九百年沒能交換崗位去投胎了。
現在,終於要來人了!
可偏偏,沮喪水鬼和掃興水鬼再次被失望臨頭。
原來,是天憐衣也不顧一切,自願墜下,將阿善緊緊抱在懷中。
她腦海中想到的,自己和阿善即將要麵臨的是,被上萬隻沮喪水鬼和掃興水鬼死纏死拽不放不休。
刹那間,她餘光裡好像閃過一抹紅色身影。
很快,快到她根本就看不清是誰。
可她永遠知道,那個人是誰。
有他在,天憐衣倒是放心得很,隻顧著緊緊抱住阿善。
阿善也緊緊地抱住天憐衣,哭著說:“姐姐,阿善又讓姐姐受傷了。”
“可是,可是,阿善沒有辦法,阿善沒有辦法啊。”
“姐姐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救救阿善,為什麼默認讓大話自信仙幫高道德太子殿下來靠近阿善呢?”
“阿善,阿善為什麼不能是隻屬於姐姐的呢?為什麼呢?”
她這輩子,隻想要屬於天憐衣的啊。
天憐衣根本就來不及說話,隻是又緊緊抱緊她,還趁機摸摸她的頭。
然後,兩人重重地砸進了水裡。
阿善還喝了一大口水。
天憐衣在水中睜開了眼睛,一手托住阿善將其往上撈,一邊在找某個人的身影。
可惜,她沒有找到。
反而是看見了萬隻沮喪水鬼和掃興水鬼,被一把一把劍刺中。
定在了河底,無法動身。
出水麵的那一瞬間,阿善勾住了天憐衣的脖子。
將臉貼在了她的脖間,看見了那道劍痕。
那道劍痕啊,離阿善的眼睛真的太近了。
她很是愧疚地說:“姐姐,對不起。阿善真的對不起姐姐。”
聽聞,天憐衣安慰她:“不要輕易說對不起這三個字。你沒有對不起姐姐。”
“你作為姐姐身邊人,從來姐姐身邊那一刻起,姐姐就有保護你的義務。”
“是姐姐沒有照顧好你,姐姐才是最該說對不起的那一個人。”
須臾之間,她在不遠處,看見玄為夷從水裡出來,周圍的血色暈開。
兩人對視,彆有一番滋味上心頭。
但天憐衣並沒有太過表現,隻是簡單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抱著阿善踩在長劍上。
玄為夷也濕漉漉地站在長劍上。
起初,血水混合,掉得很快,不黏稠。
可到最後,掉下來的,是一滴一滴粘稠的血珠。
天憐衣偶爾會關注玄為夷,臉上儘是心疼與憂慮。
但眼下,她要做的,是安撫阿善低落到穀底的情緒。
天憐衣小心翼翼地問她:“阿善,姐姐問你,你是真的不喜歡高道德太子殿下了,對嗎?”
先前,她不管,就是在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愛命數。
該續該斷,她作為旁人,不該主動管太多才是。
可現在,她見阿善這麼痛苦,也少不了要管一管了。
阿善搖頭,一直在搖頭,說:“姐姐,我過不了那道坎,阿善過不了那道坎。”
喜歡與否,她並沒有當麵回答,隻是說她過不了那道坎。
過不了,再喜歡也沒用。
天憐衣擦去她的眼淚,說:“姐姐明白了,都明白了。”
“隻希望,在姐姐插手你們的感情之後,日後你可千萬彆怪罪起姐姐來。”
阿善直言:“不會怪罪姐姐的,死都不會怪罪姐姐的。”
天憐衣頓頓,沉默了。
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