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屍身化像水淵神(1 / 2)

花滿天下 公子為君 19348 字 3個月前

《花滿天下》全本免費閱讀

隻是這個神像的眼睛,會動,像人一樣。

橋上,一尊神像挪動,一直睜開九百年的雙眼,早已經呆滯。

她的二度出現,引來了水上水屍的尖叫與辱罵,甚至還有的水屍麵目憎恨地將臟水潑向她。

水屍甲:“媽呀,不得了了,又見到惡心的叛徒,令人憎恨得咬碎後槽牙的賤人了。不得了了,真是不得了了,要了命了!!!”

水屍乙:“真是可笑,一個祖祖輩輩都是奴隸的人,竟然被授予天官之職位。”

“要是讓其他想破腦袋都飛升不了的人知道了,定也會有大大的疑惑!!!”

“這種人,根本就不配當神!惡心!惡心!惡心!”

水屍丁:“命裡注定要帶賤之人,就算飛升當了神官。可骨子裡的賤、一輩子的奴隸身份,是永遠都洗不掉的!!!”

周圍紛雜,儘是些不太好聽的話。

再怎麼不受人待見,再怎麼不受人喜歡,她也是神,是帝君觀親自點名封的水淵神。

不是嗎?

等到水淵神的真實樣貌全部顯露出來時,她的真身已經化成了石頭,隻有兩隻眼睛還能動。

這種情況,叫屍身化像。

儘管周圍對水淵神的評價太多於極端與惡劣,天憐衣都很尊重地喊了她一聲:“九百年前,就聽聞過有這個神官。”

“初次見麵,水淵神,可還好?”

這不過是禮貌性地開口問話,才好進行下一個問題。

水淵神直愣愣地看了每一個人,真是陌生極致的麵孔啊,都不是荒蕪國本國子民。

其中,她突然將目光鎖定在了男人手上拿著的雨師法扇上,喃喃地道:“雨師法扇,雨師法扇。”

天憐衣一聽,立即看向北方雨師,又看向水淵神,機靈地說:“向水淵神介紹一下,這位是南方雨師好知己——北方雨師。”

她特意將“南方雨師”這四個字咬得很重,就是向水淵神千萬提醒這個人。

見水淵神的眼神變得更加複雜,眼淚奪眶而出:“雨師?北方雨師?南方雨師的好知己?”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以為他大改模樣,就是不太願意用真容再見我了。”

天憐衣頓頓,聽來,南方雨師和這位水淵神,還真發生過什麼事情,是卷軸裡沒有寫的。

天憐衣故意說:“對,是北方雨師,不是南方雨師。”

阿善竟然在此間,突然地拿出了手絹,給水淵神擦眼淚,很憐憫地說:“不要哭啦,女孩子哭多了,對眼睛不好,對身體更不好。”

阿善這個舉措,倒是溫暖了受儘冷待九百年的水淵神,讓她徹底淚流滿麵,哭得更慘了。

見她如此,阿善也慌了,直接看向天憐衣,問:“姐姐,阿善是不是做錯了?”

天憐衣摸摸她的臉,笑著說:“沒有,阿善做得很好。”

可阿善是不敢再給她擦眼淚了。

等到水淵神緩和了情緒,天憐衣才繼續說:“早九百年前,帝君觀高調冊封水淵神,弄得天庭上下人儘皆知。”

“那時,我都在想,能讓帝君觀如此高調重視之新天官,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今日一瞧,果真如此。隻是不解,水淵神為何沒有親自上天庭接受冊封儀式?”

真正的冊封儀式,可是很高調重視的一個環節,是每一個新天官剛來時都會有的招待流程。

水淵神頓頓,眼眸低垂,悲傷地說:“你們應該叫我寄奴。”

他們一口一口水淵神的叫,她很不習慣,但更多的是愧疚。

天憐衣皺起眉頭,問:“能問一下,這是為何嗎?”

尊稱不好嗎?那明明是一種尊重的表現。

誰知,水淵神卻說:“大家都叫我寄奴。”

天憐衣立即說:“可你已經成神了。”

水淵神:“荒蕪國的先律就是這樣,就如他們說言的,命裡注定要帶賤之人,就算飛升當了神官。”

“可骨子裡的賤、一輩子的奴隸身份,是永遠都洗不掉的。”

天憐衣:“......”

玄為夷:“......”

禍生相:“......”

阿善:“......”

北方雨師:“......”

連她自己都是這樣認為的。

即使如此,天憐衣依然喊她水淵神。

水淵神看向所有人,諾諾地問一句:“九百年了,從來沒有什麼外人能來到這裡,也沒人會知道三裂區荒蕪國的存在。”

“你們這次來時的交談,我聽了一些,想問什麼,可以直接問。”

“尤其是關於南方雨師那些你們不知道的,我卻知道的,我都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們。”

“隻是希望在最後關頭,你們能真誠地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了。”

水淵神先開口直言,倒是讓天憐衣免了很多客套話。

天憐衣一邊看向水淵神,一邊在腦海中思索還如何問,才能護住她的尊嚴,維持好她的情緒。

天憐衣小心翼翼地問:“九百年前,南方雨師又回貴國,是為了給貴國當國師嗎?”

最初,天憐衣是直接想問,南方雨師回來,是為了給他們降一場雨嗎?

可還是覺得太過於直接,這不妥,才換來個比較偏的問題。

一聽到南方雨師,水淵神就很難過,很難過。

水淵神沉默了好久,好像跟南方雨師的過往,每說出一個字,就讓她痛死一次。

水淵神搖頭了:“沒有,他不是來當國師的。”

自從荒蕪國從東部一點一點遷徙到西部開始,最終選擇定居在三裂區時,南方雨師就已經失去了荒蕪國的線索和消息。

是那次下界探查南方雨水量情況時,他意外想要往西部一看,才在半路上碰見了公卿臭。

他看見公卿臭以神的身份,神的法力來替自己屢戰屢敗的國家打仗。

最終還用端著神的身份,用武德劍對那些人質們亂砍亂殺,羞辱至極,半分沒有神的悲天憫人之心。

於是,戰後,一百年左右從未開口說話的二人,在一個野外大吵一架。

南方雨師說公卿臭:“公卿臭,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你怎麼做人,做神,做什麼都這麼失敗?!!”

公卿臭聽了,就大怒了,問他:“我怎麼了???我做人,做神,怎麼就失敗了??”

“我做人,我是荒蕪國的太子殿下。我做神,我是新天庭改革以來,第一個被帝君點名飛升的人,我是天庭第一真武神!我怎麼就失敗了??!”

南方雨師懟他:“你當人,自私自利,好戰好鬥,手段血腥,沒有人性。你當神,為了維護自己的政權,不顧大局,不顧一切地幫助荒蕪國去攻打其他國家,沒有一點神性!”

神應該大觀全局,而不是為自己私欲、為自己國家,下場屠殺世人。

這不公平。

公卿臭立即反駁他,說:“難道就我一個人下場嗎?你就沒下場嗎?”

“你就沒有為了自己私欲,在我沒飛升之時,以分身來我的國家,給我當國師嗎?”

“我都是跟你學的啊,這是你教我的!!!”

南方雨師:“我下場,我下場當國師。我也隻是為你們,為荒蕪國占天象而已。關於國運、人運,存亡絕續,我可一點都沒乾涉。”

“你呢?你拿著武德劍,用神的力量去殺不是一個等級的世人,還將其殺得那麼血腥,全部扔進河水裡。這還不是你第一次乾的事情了,上次,在鬼頭國,你自己說說,你殺的人裡都有誰!什麼身份!”

這一事不提,還沒什麼。但隻要提了,公卿臭就再也刹不住車了。

直接對南方雨師輸出一番他自以為是正確的觀點和行為:“我作為荒蕪國的太子殿下,我的子民被針對了,我的子民被迫在那乾旱的地區苦苦存活了百年之久。我主動去攻打其他國家,占領他們的土地,讓我的子民們過上好日子,這是我的錯嗎???”

“還有,我作為一個神,我想幫自己國家有錯嗎???我想讓自己國家的子民過得好一點,我有錯嗎??!!”

“南方雨師,我有錯嗎???”

南方雨師立即就告訴他:“有!你有錯!就是你的錯!”

“第二次,梅花國和荒蕪國的戰爭,你下來了,我不多說什麼。可是,第一次,荒蕪國和鬼頭國的戰爭,我可以直言,那就是你錯了!”

“鬼頭國封閉退世的生活,死亡軍隊是被他們不可抵抗的力量滅掉的,病梅是被一劍禍生殺死的。那麼,人間兩國之間的戰爭,不管輸贏,那都是正常規律下的更換變替。就算鬼頭國輸掉了,滅國了,也不會積下什麼深仇大恨。”

“以上種種,原本都跟你沒有什麼關係,沒有什麼關係啊。可你為什麼非要介入呢?”

慘遭變故的鬼頭國群龍無首,的確是任何一個國家都想要推翻占領的地方。

荒蕪國本就貪婪成性、好戰好鬥的爛德行誰不知道,趁人之危去攻打也是做得出來的事情。

可是,他真的為什麼要介入呢?

“想來,你真的太自私自利了。你本知荒蕪國快要打贏鬼頭國了,都打到人家中央去了,你還以神的身份下來,助荒蕪國一臂之力。”

“就因為你這一舉動,讓原本不想乾涉人世間戰爭糾紛的病梅回來大殺四方。而你,哈哈哈哈哈哈,若不是病梅剛回來,你那護得荒蕪國軍隊安然退去的偉大事跡,可就要令三界人恥笑了。”

對於他來說,南方雨師說的話太難聽了。

他就大吼,打斷了南方雨師的話:“閉嘴!!!閉嘴啊!!你閉嘴!!!”

“......”

南方雨師愣愣,顯然是被他突然的大吼驚住了。

緩過神來,繼續說:“你這麼做,不懂的子民就隻會說,我們太子殿下心係百姓,會一輩子庇佑我們。可聰明人誰都看得出來,你到底是真的為了幫助子民打贏戰爭,還是彆有所圖。”

這番話,好像不是公卿臭最愛聽的了。

可南方雨師就是要說,說得最大聲,他要這世間所有的人都聽見:“你到底是真的為了他們好,還是為了得到他們的認可、得到他們的尊敬、得到他們的信仰、得到他們離不開自己的......”

公卿臭:“南方雨師,你閉嘴!!!閉嘴啊!!!你閉嘴!!!”

南方雨師也在他發瘋狂喊閉嘴中,踮起腳尖,像個大人居高臨下地盯著犯錯的小孩子,還用自己的雨師法扇指著他說:“總之,這是你的錯,這是你結下的仇粱。不過時間過去多久,都是要還的!!!”

“你就姑且在天上,在你那武德殿上候著,千年萬年,病梅總會來找你討要的。”

公卿臭見他如此,反正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來,他也乾脆就全部發泄出來了。

“憑什麼啊?!!”

“憑什麼我打贏了戰爭,我的子民們卻依然不能在那樣地大物博、資源豐富的地區生存下來,卻是來到了這樣的一個西部乾旱地區,過這種苦日子過了百年。”

“又憑什麼啊??!!”

“又憑什麼我飛升了,我的國家卻不能得到我的庇佑,還隻能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受苦受難??”

“我做的這一切,我下來的這兩趟,我有什麼錯??!我沒錯!!”

是!

站在他的角度來說,站在他的看法來說,他沒錯,他隻是想要給自己的子民一個更好的生存空間而已!

這是他身為一個太子殿下該做的事情。

但是,但是啊!

南方雨師也說了:“公卿臭,站在你的角度,站在你的看法這邊,我承認你愛國,我也承認你很想庇佑自己國家的子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試著站在被你無條件殺死的鬼頭國護國百姓去看看,去看看他們眼中的你的這一番作為,是對還是錯?”

“......”

公卿臭傻住了。

是對,還是錯?

他不知道,他答不來,他真的答不上來。

因為他從來都沒有站在彆人的角度,用彆人的看法來判斷某一件事的對錯。

“是錯的啊,太子殿下。”南方雨師都叫他太子殿下了,還說,“在他們眼裡,你可是飛升的神啊,還是天庭第一真武神。神怎麼會舉著劍,對著一群護國的百姓濫殺無辜呢???”

對於鬼頭國的事,南方雨師也隻是點到這裡,他並不再多說什麼。

隻是這位天庭第一真武神公卿臭破防了,將過錯的矛頭指向了南方雨師:“都是你,都是你教我的,是你先這麼做的!我隻是在效仿你、學習你、模仿你而已!都怪你這個國師大人開了一個不好的頭,我才會這樣,我才會這樣!!!”

就這樣,兩人的對話,被魏有禮聽到。

他就誤以為真的是南方雨師跟公卿臭狼狽為奸,才一直痛恨這兩個人。

後來,兩人真的吵得不可開交,最終南方雨師不跟他爭執。

隻問他荒蕪國現在在哪,公卿臭不願意跟他說,還說:“我才是荒蕪國的太子殿下,我的國家不歡迎你這樣的人,更是容不下你這尊大神!”

說完最後一句,公卿臭就離開了:“我命令你,不允許靠近荒蕪國半步!”

南方雨師不聽,他是荒蕪國太子殿下沒錯。

可自己也是荒蕪國的一份子,他有權利和資格進入荒蕪國,看看荒蕪國這一百年來的發展近況。

於是,他順著公卿臭來時的路走,走到三裂區,找到了荒蕪國。

水淵神停頓下來,很疲倦地說:“他應該就聽太子殿下的話,不要進入荒蕪國的。那樣,後麵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天憐衣:“南方雨師看見荒蕪國百姓生活艱難,想必是終於明白了公卿臭,為何要下場幫助自己國家戰士打仗的苦衷了。”

水淵神點頭,說:“太子殿下愛自己國家沒錯,可他終究是神,神不該這樣做的。”

他是想打贏梅花國,然後占領梅花國的國土,讓整個荒蕪國百姓換個好幾百倍的生存環境。

可偏偏,他錯了。

天憐衣:“或許,他也是有什麼苦衷呢?”

水淵神:“事情已經發生了。”

天憐衣也頓頓:“......”

天憐衣也直接問了:“南方雨師見到荒蕪國百姓生存環境太過於艱難後,他也動了像公卿臭那樣的私念,強行改變自然規律,用神力給你們招來了一場雨,對嗎?”

兩人大概是真的都想那樣做。

最終也很有默契的,用不同的方法,護住了自己的國家,給自己的國家帶來一點點的好處。

然而,公卿臭錯了,南方雨師也跟著錯了。

水淵神一聽,卻哭得更猛了,否認了天憐衣的猜測。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